雪花漫舞,一抹碧色缓缓向前走去,心中是满满的坚定。
而就在这条宫道的另一头,也有一人漫步走在雪中,身上披着一白色貂裘,却不是如落宁一般的心境。
那人便是暮晴。她有些想娘亲了。也不知娘亲此时如何了!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咸福宫门口,站在那,却没有进去。突然想起上一次额娘脸上的手印,眉头瞬间皱起。抬眸,看着宫门上的三个大字‘咸福宫’,心中的恨意更甚,眉头皱得更深。你们都等着,总有一日我暮晴绝对会将你们所给的伤害一点一点让你们尝一尝。绝对!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极是陌生,“不知是哪一位小主?”
暮晴转头,便看到一个极是陌生的男子,一身深蓝色衣衫,眉目极是清秀的样子。暮晴又看他的衣衫,见他衣衫之上也没有什么象征性的图纹,想着不是什么王亲贵族,便道:“我是景仁宫的晴贵人。”
那人听罢行了一礼,道:“微臣给小主请安。”
暮晴说道:“不知尊驾是……”
“微臣不敢,微臣乃是这咸福宫佟妃娘娘的幼弟,官职低微,不说也罢。”顿了顿又说:“小主在这宫门口子是有事要见家姐?”
“哦。”暮晴应道。说罢又垂下了眸子,随后抬起,面容之上略显悲伤之色,“无碍。既然大人要见佟妃娘娘,暮晴便不便进去了。”说罢,颔首道:“暮晴告辞。”说罢,转头便要走。只是刚走了一步,脚下便是一滑。
男子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如此,便看到了暮晴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庞和一双满是晶莹的双眸,心中不禁一紧。之后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拦腰扶着暮晴,便连忙松开,拱手道:“贵人恕罪。”
暮晴站直了身子,“暮晴不敢,暮晴谢过大人,告辞。”说罢,暮晴便又行了一常礼,转身走了。
看着远走的那抹似乎要跟雪融为一体的人儿,隆科多的心中似乎被什么揪了起来。一直站在那看着,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目光中,才转身往咸福宫中走去。
而暮晴却是跟隆科多完全不同的心态。自她垂眸又抬眸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想到了报复佟妃的计划,自她与隆科多说完话,转身的那一刻,脸上便是一丝令人只觉得慎人的微笑。
转眼间,天色便暗了下来,而玄烨也终于完成了今日所有的琐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起身,淡淡说了一句,“落宁堂。”
梁九功躬身退后。
当玄烨来至落宁堂时,蕊儿刚巧在院中,便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你家小主呢?”玄烨问道。
“睡下了,刚睡下。”蕊儿道。
玄烨垂眸,之后朝屋子中走了过去。
轻轻地推开了门,便看见落宁侧身背对着外面躺在床榻上的样子。转身关了屋门,又转身朝落宁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很轻。
终于来至床榻边上,玄烨轻轻地坐在了那,看着落宁安静地睡着,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之后,见床榻边上还有些地方,便脱了靴子,轻轻地躺了下来,侧着身子抱住了落宁。
隐隐意识到有人抱住了自己,味道却又是那样的熟悉,落宁甜甜一笑,又睡了过去。只以为是在做梦。
只是一觉醒来,竟真的发现有人搂着自己,扭身,便看到了玄烨闭着双眸,似乎睡着了。这时似乎又意识到了落宁的醒来,缓缓睁开了双眸。
见落宁皱眉看着自己,玄烨道:“醒了?”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眼神。
看着眼前此时这个离这样近的男子,落宁有些不敢相信,“是在做梦吗?”
“你说呢?”玄烨浅笑轻轻捏了捏落宁的鼻子。
鼻子有感觉,落宁这才意识过来这不是梦,白日里心里头的那种陌生感顿时没了,只觉得此时此刻两人很近。
“怎么了?”见落宁如此看着自己,眼眸动也不动的样子,玄烨问道。
落宁扯出一丝微笑,觉得有些奇怪,又垂下了眸子,“没事。”
而这时玄烨缓缓地将落宁又搂在了怀中,抱着她淡淡道:“对不起,朕错了。”
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心中的许多阴霾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
有时候两人的之间的误会,真的只需要一句话。
落宁没继续往下问。
玄烨也没继续往下说。
落宁想这一句话对帝王而言,已是不易了。其实落宁不知,玄烨此时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只是不知怎么的,总是说不出口。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几个字便概括所有,似乎早已习惯了沉默寡言,总是不能详说心中的感受。
屋子中很静!
“以后不许哭了。”不知过了多久,玄烨又说。
“嗯。”落宁应道。
屋外的天早已黑透了,雪还是不知疲倦地漫天飞舞,屋中的烛光映到了屋外,很温暖的样子。
☆、第一百零五章 两宫有孕
又不知过了多久,玄烨又淡淡道:“落宁,你是不是从未对朕说过那个字?”
“嗯?”落宁反应性地应了一声,‘嗯’罢之后才意识到玄烨问了什么样的问题。皱眉,脸不禁红了。
看到落宁如此,玄烨微微笑了笑。
落宁还是低着头,没说话。
而这时玄烨突然靠近了落宁,一双稍稍带着些倦意的眸子盯着落宁说道:“落宁,朕好想你。”这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暧昧……
龙袍渐渐从床榻上掉在了地上,床榻下摆放着的一双靴子一双鞋有些凌乱地放着,远远看去却觉得甚是符合此时屋子中的氛围。
院外的雪花似乎也在凑热闹,飞舞得越来越活泼。红烛点点,映在雪花上,竟觉得雪花也是羞红了一张脸。
如此良宵,总是喜人。
时间飞速而来,转眼便到了二月。
自顺治十一年每年仲春亥日,皇帝都要前往先农坛举行祭祀,行耕籍礼。这耕籍礼与祭祀社稷同样备受重视,在前一个月玄烨已经开始着人准备了,而到了祭祀的这几日,便是更加忙碌。
这一日,终于到了要去祭祀的日子了。玄烨一大早便出发了。落宁坐在落宁堂院中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心好空。玄烨平时在宫中时,她总是心里踏实,这一走虽说只是一日而已,可总是有些没着没落的感觉。
“小主,该用早膳了。”蕊儿在屋里的圆桌旁喊道。
落宁转头看了眼桌上摆放的清粥小菜,却是半分胃口也没有,便道:“端下去吧。”
蕊儿皱眉,“小主,你这几日总是不思饮食,这如何得了,总要多少吃些。”
“蕊儿,当真是不想吃。”落宁坐在院子外头说。这时节虽然已经立了春,可是院子外头还是有些凉意,落宁却坐在廊前,竟也不见一丝冷的样子。
蕊儿却也没有依落宁之言,拿了碗粥便朝落宁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小主是不是想让皇上喂着吃呢!可是皇上不在,那便由奴才代劳吧!”
这话着实逗乐了落宁,这时蕊儿也已然来到了落宁的身边。落宁无奈,接过了青瓷小碗,喝了几口,只是刚喝下便觉得恶心。蕊儿连忙接过了小碗,放在旁边,帮落宁拍着背,“小主这是怎么了?”
偏巧这时暮晴来了,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晴贵人来了。您快看看小主,也不知怎么了,才吃了两口竟就这样了。”蕊儿一边帮落宁拍着背一边对暮晴说道。说罢又看着落宁说:“是这粥难吃吗,小主?”
落宁边吐边摇了摇头。
暮晴皱眉,看着蕊儿问道:“这几日一直如此吗?”
“倒是也不曾,只是不思饮食罢了。”
“不思饮食?”暮晴若有所思地重复道,随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着已经好些的落宁说:“你如此时这般几日了?”
落宁抬眸看着暮晴,皱了皱眉,“也有四五日了。”
“那你的月事可曾按时来?”暮晴又问。
落宁皱眉,“似乎已然迟了十几日了。”说罢,落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暮晴看着落宁,“莫不是……”
落宁看着暮晴有些愣住了。
“是什么?”蕊儿在一旁不解道。
暮晴看了眼蕊儿没说话。
下一刻,蕊儿也意识了过来,道:“莫不是……有了?”
落宁抬眸看她,皱了皱眉。
这时蕊儿又突然拉起了落宁,“哎呀,小主快些回屋,这外面凉,若是着了风寒如何了得。”
落宁便如此被蕊儿拉进了屋中,之后蕊儿又将落宁拉到了床榻边上,让她躺下,落宁不知是懵了还是如何,竟真的躺下,任由蕊儿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暮晴这时跟了上来,看着蕊儿,皱眉道:“蕊儿,莫要忙活了,你且先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莫要弄错了才好。”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去时便只说小主身子不适,莫要说什么恶心想吐之类的话,知道吗?”
蕊儿一一应下,之后又定了定神才往太医院走去。莫要被人看出来才好,待太医确定了再高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