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夙点头,“我知道。所以便觉得紫月潭虽是巧合,却很有趣。当年,我曾想过,将自己残存的元神沉入紫月潭的潭底,只可惜,若留在玹紫中,一旦我神识不在,玹紫便要将我吞噬,融进它体内。毕竟,我应该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它却没有做到。”
白冥熠:“那后来呢?你把自己藏在哪里了?”
紫夙狡黠一笑,“我躲在夙玥剑的剑鞘中,剑鞘就深埋在玹紫境境门之外的天山。只盼着在玹玥归来之时,我神识仍在,可以远远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白冥熠似无法理解她这莫名其妙的动机,“看一眼又有何用?”
紫夙:“创造玹紫,我修为不足,残存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真的就是只是想要看一眼。只需要这一眼,我就知道我的玹紫是不是有救了,也能走得瞑目。且我守了他的琼晶那么多年,总也希望能看看他的真面目,有什么奇怪的?”
白冥熠:“那苏澈又是怎么回事?”
紫夙:“因为月晰,月晰被隆冽气跑了,去了凡界,嫁给人皇,生下了玹玥的凡身。这对我来说,根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毕竟在凡界,我还有一些能挥霍的余力。所以,我选了一个出生既死的婴孩将自己附上。为避免我为人之后会忘记自己是谁,便在匆忙中为自己刻了一副命骨。尽管耗尽灵力也只刻了十二年,可那时,我倒觉得刚刚好,因那孩子也生在皇家,十二年于她这一脉的国运毫无冲突,死得顺其自然。”
白冥熠:“十二年……”
紫夙:“然而十二年之后,我被隆冽所救,命格被改,后面也就又发生了些别的,我也才得以与你相识。只是这一段,我与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冥熠沉默良久,悠悠道:“听起来似乎都是一个一个的巧合,可如今再看,反倒像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安排。纵然许多事都已被遗忘,可就我所知,你的凡身走完你自己定下的十二年后,便一直波折不断,经历了许多的艰难。至于后来那两千年,呵,说真的,换成现在,我也怀疑自己能否对你下得了手。”
紫夙:“冥冥中的安排,青泽师父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冥冥之中,结果便是玹玥要用自己的元神活祭玹紫吗……”
白冥熠:“……”
紫夙:“我……”
她的声音终于滞住,最终完全地沉默了下来。
直到破晓时分,白冥熠也未寻到可用作安慰的言语,二人便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玹玥入后池山前,曾要紫夙留在玹紫,不要离开。如此看来,似是要等他归来,还有事与她交代。
与白冥熠在玹紫境中闲荡了几日后,紫夙又独自入明玄谷探望过青玄。
青玄的精神已好了许多,见紫夙到来,很是高兴,聊着聊着,便似无意提起怕自家小兽担心,他很想回九阳山去。
紫夙看了已背过身去的青泽一眼,道:“九阳山太远了,稔稀来看你也不方便。再说,那里都是些顽皮的东西,没哪个能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真怕他们担心,我去替你说上一声,反正这几日,我也无聊得紧。”
青玄眼中那一丝期待瞬间幻灭,他点点头,“不必说了,没事。”
紫夙:“不过,你想回九阳山,一定是嫌弃我青泽师父照顾不周吧?我知道,他确实无聊死了。可是,我原先也与他在这地方住过一年,他就从早到晚地冷着一张臭脸逼我抄清心咒。你说抄那么多清心咒干嘛?他要拿去吃了不成?可我还没吃没喝呢,过得别提多惨了。你想想我,再看看你,是不是突然就觉得自己过得简直就是裹了蜜糖的日子?”
青玄没忍住,“噗……”地一笑,由衷承认紫夙这话是有些杀伤力的。
青泽心道:……这根本已在话里话外都把我骂了个彻底。
但是紫夙一来,青玄不止会笑,还会笑个没完。
青泽盼着紫夙能常来,若每次来时再留得久些就更好了。
他暂时不会放青玄离开,可自己又是个闷嘴葫芦,对青玄的沉闷根本无计可施。
又过几日,紫夙再来时,青玄便已不在他房中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自能够自行走动起,青玄又说过几次想离开明玄谷,可青泽拦着,没有同意,青玄便不再强求。
但那之后,他也并未留在青泽房中,而是选了后排的一间暂住了下来。
青泽原本扣下了稔稀的丹药,这样每日过去为他送药,以便看看他是否安好。
可每回去时,他都看得出,青玄是真的不想见他。
于是两日前,他见青玄已完全行动自如,便将丹药留下,除了不许他离开明玄谷,其余都随他。
等紫夙再来时,青泽已有两日没与他见面了。
紫夙对此也很是无奈,原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若是现在,她定然不会再口无遮拦,去说当初那些自以为有趣的玩笑话了。
“白冥熠呢?”青泽一边为紫夙煮茶,一边问道:“这些天你们一直都在游山玩水?”
紫夙:“嗯,他已经去天山看白冥墨儿了。幸亏走了……”
青泽:“怎么?不回来了?”
紫夙点头,“回来,可离开几天也好啊,我都受够了,先前还装得深沉,不大言语,后来这两天才知道,这人其实这么能絮叨的。”
青泽笑道:“以前的白冥熠似乎便是如此,那时青玄回来也总是抱怨,说白冥熠话有点多。”
“哪是一般的多……”紫夙捧着脸,“对了,师父,你打算把青玄留到何时?”
青泽一顿,而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过几日便要让他回去了。”
紫夙:“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和他好好谈过?”
“没有。”青泽直言道:“等他真的没事了,想走就走吧。”
紫夙:“别啊,就算真的没事,也再多留几日吧。”
青泽:“……”
紫夙:“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再多陪陪我。”
青泽:“陪你?”
紫夙:“我想在这里住一阵子,行不行啊师父?”
青泽:“当真?”
紫夙点头,“可不?那什么,我好歹拜过你两回,一声声叫你师父,你倒是也有个做师父的样子,教我点什么呗。”
青泽笑道:“就算你神力尚弱,可也已身在神位,还要我一个小小的上仙教你什么?”
紫夙支吾半晌,“哦,我……看你打架好像还挺厉害的,你不打算让我也跟你长进长进?让小狐狸闲着没事也在这陪我打着玩玩什么的。”
青泽无奈笑道:“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倒容易,曾经为了教你剑法,我也是做过不少功课的,现在再来,已是一回生二回熟。”
紫夙怔然,遗憾道:“教过我吗?如此说来,我忘了苏澈,可真是一大憾事。”
青泽:……竟是因为忘了如何打架才觉得没了那记忆是件憾事?
有了紫夙,明玄谷就彻底热闹起来了。
青玄虽然恢复得很快,却终归还是有些虚弱。可紫夙却住在了他的隔壁,没一个时辰能让他消停下来,折腾的他是又开心又郁闷。
得亏还有青泽这做师父的帮忙镇着,否则用不了几天,青玄就得再被她给折腾躺了。
紫夙觉着没劲,一早跟着青泽练过剑,便要去深谷里逗弄那些藏匿于洞中的灵兽,最终连灵兽都被她玩得苦不堪言。
只是这一来二去,紫夙的剑法长进迅速,等青玄完全康复之后,便又成了她的活靶子。
两人在谷中从早打到晚,又分别都有青泽在旁提点,青玄的剑法也日渐精绝。
而最让紫夙偷摸开心的,是自己这么一搅和,青玄与青泽之间的紧绷感好似在渐渐消失。
她甚至还跑回云殿取了玹玥的好酒与他二人同饮,三个废物的酒量全都十分不济,才两杯下去,就要瘫倒睡到第二日正午才能挨个醒来。
青玄一直知道青泽原本从不饮酒,每日也都过得平淡规律。如今这样,让他大感意外。
紫夙在明玄谷中赖了两个月,直到白冥熠回到玹紫,她才须得离去。
此时青玄也不再是那么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表示自己已离开九阳山太久,想要回去了。
青泽也未劝阻,只道要他保重自己。
紫夙在一旁,看着青玄毕恭毕敬,保持着十足的距离,对着青泽深深一揖,而后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心里也说不清楚为何会莫名其妙的一股子酸楚。
她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是还急不得,还是根本就再没有长相聚的可能了。
白冥熠见过了墨儿,又在天山停留了这么久,看起来情绪非常不错。他道:“天山中,可不止墨儿,有不少人至今还惦记着苏澈呢。隔了这么些年,竟还有人记得你那凡身,这种时候,我也不得不又想起你这九尾族的本事来了。”
紫夙嗤笑了一声,“行,我们九尾就是会迷惑人,整日搔首弄姿地到处勾搭,没谁能逃得出我们的狐狸爪子,再过几十万年也都得只来惦记老子,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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