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笑道:“嗯,你对你的救命恩人这态度不赖。”
白冥熠扶额笑道:“苏苏,我要去看看墨儿,我怕那个天山弟子占我家墨儿的便宜。”
苏澈:“……”敢占你家墨儿便宜的还没投胎呢。
到门前时才发现,墨儿已经醒了。纱灯下,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显然是胸口又疼过了。
云锋给她倒过水,坐在一旁轻声细语的,也不知在絮叨些什么。墨儿仰面躺着,面色暗沉,一丝表情也无,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听云锋讲话。
白冥熠驻足于门口,侧耳去听,不再走近。
苏澈也索性屏息与他停在一处,扒着门框使劲伸耳朵。
就听得云锋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说,往后墨儿如何他都不会再罚,只等她好了,他会继续陪她去炼场对练,却再不会给她贴什么符咒,若真不慎被她杀了,也只是自己学艺不精,并不怪她。
这车轮子话变着花样柔情百转地从云锋口中说出来,起先苏澈听着还有些发腻,听到后来竟被云锋感动。心里盼着墨儿能多少给些回应,可别伤了他的心。
等了许久,墨儿才终于冷着声音沙哑开口道:“我累了。云锋师兄也去歇着吧。”
云锋:“……好,那……我先走了。苏澈在,我让她进来陪你可好?”
墨儿:“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云锋走出来一见到这二位门神,立马面露尴尬之色,他对苏澈道:“你再多留会儿吗?我就在外院,你要走时来找我吧。”
苏澈点头,与云锋擦身而过,和白冥熠一前一后来到墨儿床边。
墨儿见她,便问道:“这是哪……”话未说完,便看见了苏澈身后的白冥熠,一双眼就倏地睁圆了,“这人为什么在到处乱跑?”
白冥熠听着她那两声有气无力的哑嗓就头疼,撇嘴道:“都这幅德行了你还有闲心管我?事情我可都听说了,把自己搞成这样也就罢了,还让人家一个天山小弟子自责了这么许久,我该说你点什么好?你自己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疼了能不能不装?你装给谁看?到最后还不是往这一躺,祖宗似的等人排队伺候你。现在你可好了,把人天山一个小弟子搞得快去跳崖了,还把人家师父的院子都给霸占了,你说说你你说说你……哎?哎?!苏苏!啊!别打!别打别打!啊!”
苏澈本想忍到他闭嘴,却忍到了极限都没等到他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就要被我多打一次。”
白冥熠苦哈哈捂着脑袋看看她,又看看墨儿,扭身去床尾坐着了。
墨儿目光暗淡,垂眼看了白冥熠一会儿,对苏澈道:“让他回去,呆在禁地对他有好处,隆君为他放了许多聚灵的法宝,说不定有朝一日……”
白冥熠打断道:“没那一日了,我的事你以后少管!你好好养着,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白冥熠趁着苏澈手慢,抬屁股便冲了出去。
苏澈托着下巴坐在床头,动也不动。心知自己大概不必替那絮叨鬼去和墨儿解释什么。却听墨儿道:“他来看我一眼心里便踏实了,说的那些废话我没往心里去。”
苏澈笑道:“就知道你心里有底,不过这人说话真讨人嫌。若不是他死活非要看你,你也不会躺在这里。现在这一来,宁浅说你不好就不要走了。他反倒得了便宜卖乖。”
墨儿道:“也只有你在的时候,主上才有精神讨人嫌。”
苏澈一乐,“你这话说的,没我他就万人迷,有我他就讨人嫌。”
墨儿可没苏澈那么多歪理,想说自己没那意思,但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再多说一句,还不知道又能被她歪到哪去。但白冥熠一碰上苏澈的时候精神头就特别足,瞎子都看得出来。
墨儿近几日也感觉自己亦是如此,苏澈身上似乎有股子邪劲儿,就算她安静地呆着,旁人都觉不出她安分来,那开口便笑的本事能专治旁人的没精打采。
墨儿只觉得自己这几日一看到苏澈,视线就放在她身上挪不开,看着她就闹心,半点糟心事都想不起来了。
苏澈天亮之前才与云锋回外域,云锋去上早课,苏澈则直接赶到炼场。
一夜未睡,她原本有些倦了,可弟子剑在手时便立刻感觉和平时足睡了一宿没多大区别。
可她没想到,日上三竿后,宣璟辙竟来了炼场。
☆、第二百四十章
宣璟辙翻看过苏澈学的那本剑谱,破天荒地站在一边指点她的一招一式,时而抽出弟子剑慢慢将动作拆分,与她对上两三招似也没多大问题。
云祁飘在上空偷看,见宣璟辙拆分招式时,各种的古怪刁钻竟还能远胜苏澈的诡谲。
本来简简单单的一套入门剑法,竟被他拆得变得令人无法招架。他能想到任何方向可能袭来的攻击,然后再帮苏澈用这套简陋的剑法将其化解。
云祁竟不知,这套用来教给初来外域弟子的天山剑法,到了这人手中,竟也能升华到这等层次。他做了多年的外域炼场教头,相较之下,自己这引以为傲的悟性与教授经验根本还是粗浅可笑的。
青泽脚尖轻点在云祁的宽剑之上,淡淡笑道:“云祁,你可是正在偷师?”
云祁脸色猛地煞白,听着这声音却连头都不敢回……
青泽也不继续逗他,见那二人已将剑谱中的十二招全部拆解完,他便落在炼场中,手中虚出一把木剑来,对苏澈道:“都懂了就来吧。”
宣璟辙退开,靠在栏杆上看青泽第一次授徒。
苏澈紧张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说真的,自从知道青泽能收自己为徒,她不止一次仰头问天:就她那没半点烟火气的师父,整日走路都像脚不沾地一样,真的会打架吗?
所以这会儿她的确有点替他着急,希望他争点气,千万别没两下就被自己给打趴下了。
“师、师、师父,你可别闪了腰。”苏澈“委婉”地提醒道:“我有点厉害。”
宣璟辙捂着脑门面无表情背转过身去。
而青泽的一笑差点让天山春暖花开,“好,我会小心些。”
苏澈点头,将心经融进四肢百骸的经脉中,正要提剑,突然又担心道:“云祁说他不会用灵力来打我,所以我没说,师父你会吗?我要不要把玉符摘了?”
青泽微微一怔,他是真的将这事给忘了,可他的徒儿却十分贴心,一会儿提醒他不要闪了老腰,一会儿又提醒他莫要自残,令人感动。便道:“你戴着吧。”
苏澈听罢再不含糊,提剑纵身而起,一步已冲到青泽身前,青泽早已将灵力束在体内,他并不懂什么心经,便只于剑锋相合,不多时便发现这心经虽非真元之力,却实在有些霸道。于是不得不又散出一丝灵力将木剑护住,否则挡不住几下便要被苏澈碎掉。
青泽左避又闪中细看苏澈,发现她对自己每次闪避的方向都会做出极快的反应,毫无规则的随机应变,招式竟还能灵活顺畅似已有过千锤百炼。
青泽又骄傲了,还没开始正式教授就这么好,全天下最好的徒儿就是他的。
于是他一激动,便突然举步向前,脚下划出一个简单的迷阵,剑锋翻飞成影,倏地向苏澈攻来。
苏澈心中微惊,动作却分毫不停,目光在青泽脚下划过,自己的右脚便一步跟出了毫不自知的相同阵法,手中剑顺势挥出并迅速反手一个倒勾!
“啪!啪啪!”苏澈持剑的手被青泽连拍数下,剑立时便被拍落在地……
青泽笑道:“怎么?你这套剑法之中还藏了刀法不成?”
苏澈呆立,内心却狠狠抽了自己俩大嘴巴。又忘了?又忘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弟子下了早课来到炼场时,青泽和宣璟辙便要离去。
走时,宣璟辙叫过苏澈道:“我要走了。”
苏澈点头应他。
宣璟辙又道:“今晚。”
苏澈一怔:“去哪?”
宣璟辙:“此前我和皇兄约定了日期,要去一趟飒熙北境。”
苏澈:“多久?”
宣璟辙:“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苏澈仰着头看了他半晌,轻声问道:“你最近身体可还好?”
宣璟辙早已注意到,苏澈不提他病弱这事已有很久了。似乎自他作苍钥在无心之境外与她见面时被她声声逼问,又收下那盒将冰槿花作生辰贺礼之后,她便再也不提此事。
所以他慢慢也放下了,不再防备她时不时拿这些话来戳他。
现在突然听她这样问,一时愣住,随后干巴巴道:“还好。”
苏澈:“那走之前,我还见得到你吗?”
宣璟辙:“嗯。”
苏澈:“好。”
苏澈知道,如果不问这一句,她便见不到他了。
这一整日她都过得浑浑噩噩心不在焉,云祁听说她昨夜未睡,也不强求她振作精神。
傍晚时分,苏澈连饭堂都没心思去便用随心符到了湖心岛。
青泽大概整日都呆在炽珏的浮岛,此时宣璟辙也不在这里,这气候温暖、景色宜人的水中小岛也就显得格外凄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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