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知道,本是凡心,早该断了才是。”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好姑娘,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与你那位夫君,毕竟还有老天爷赏赐的年华可渡,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偏要两个人较劲,耗费这大好的光阴。既然这么在意这个吊坠,却为何不好好在意赠与之人呢?”
老妪的话情真意切,也是苏沐沐心中所想,只是眼下如何身为人母,哪里只能在意感情而不顾俩个年幼无依的孩子。听了老妪的话,思及各分东西的俩个幼子,不禁心如刀割。
“还是莫要再提那个让我们母子三人骨肉分离之人。”
说罢,调转了身子,背对着老妪缄默了下来。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叨叨咕咕地老妪侧着身,看了眼苏沐沐孤单背影,阖上眼很快的便睡了过去。
静默着听俩个人谈话的白骨医仙,安静地倒在床上,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身处在二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苏沐沐拿过置于胸口的琥珀吊坠,借着月光瞧了瞧,单手握住放在胸口,不久也迷糊了过去。
三人收拾妥当退了房,来到店堂内点了些粥和小菜,苏沐沐去到店外找孙大壮进来吃饭。
来到停在一株大柳树底下的马车前,正迎面遇到牵了马匹,去到不远处的河里清洗完回来的孙大壮。
“大壮,快来吃饭。”
听到招呼,孙大壮答应一声。
“哎,我套好了马这就来。”
苏沐沐听了也便回去店堂,只等孙大壮过来一起用餐。
来到餐桌前坐下,三人一起等了许久也没见孙大壮进来。
“师父、师太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
苏沐沐说完,重又站起身来,去到店外找孙大壮。
来到马车前,却见马匹已经绑套牢靠,而孙大壮也正趴在马车辕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大壮,你还在做什么,怎么不进入吃饭?”
发觉孙大壮毫无动静,苏沐沐边说边推了推趴在车辕上的孙大壮。
只轻轻一推,孙大壮整个人便从车辕上滑脱了下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车辕上,孙大壮的身上全部被鲜血染红。
“大壮!”
苏沐沐惊呼了声,扑上前去手搭在动脉处,触手微温,但早已没了脉搏。
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变成了一具表情狰狞的死尸,苏沐沐难过地为孙大壮阖上死不瞑目的双眼,不禁泪流满面。
听到苏沐沐的声音,老妪扶着白骨医仙一起出来查看。当看到孙大壮的惨状时,老妪也止不住抹起了眼泪。
看着灵敏的嗅觉,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再听到苏沐沐与老妪的哭泣声,白骨医仙便推断出恐怕是孙大壮已遭不测。
“哎,终究还是没保住让他躲过这一劫。”
叹了口气,白骨医仙摸索着上前。
知道白骨医仙素来医死不医活,忙上前扶着白骨医仙来到孙大壮近前。
“伤口是什么状况?”
白骨医仙摸着孙大壮的尸首,边感觉着尸首的僵硬度,边问了下苏沐沐情况。
“同杀死镇上人的手法一样,都是一剑封喉。”
听了苏沐沐的介绍,白骨医仙沉吟了半晌,复又将孙大壮的尸首从上摸到下,每一个关节都不曾放过地检查了一遍,刚要开口说话,却有一队差人冲了过来。
“把她们几人押去堂前,让老爷审问。”
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几名差人呼啦啦冲了上来,便要来抓围住孙大壮的三人。
“我们犯了什么法,凭什么要抓我们?”
苏沐沐眼见几名差人气势汹汹,很怕白骨医仙与老妪吃亏,上前护住不许差人靠近。
“大胆,竟然敢拒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长着鼠须的领头之人,尖着嗓子喊了句。苏沐沐听了反而笑了起来。
“官老爷,这拒捕的帽子可不能随便就往头上扣。既然如此,我三人便随着官老爷走一趟便是。”
见苏沐沐三人服从配合,鼠须也没有多与为难,递了个眼色过去。几名差人前后守着,亦步亦趋地押了苏沐沐三人去到衙门。
苏沐沐记得听过的戏文里唱过。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
想来三人全部家当也不值几个钱,苏沐沐暗暗担心,若是遇到一个糊涂官,她三人想要周全退出也是极难。
三声鼓响,老爷升堂审案。
眼瞧着身穿七品芝麻官官服的老爷来到堂前坐下,手里拿着惊堂木啪的一拍。
“刘三,哪里有人犯要老爷审呀?”
推着苏沐沐三人上前,衙差见三人俱不下跪,一脚一个踹在膝窝处,三人纷纷跪倒在地。
“你们三人所犯何罪呀?”
七品芝麻官连拍了几下惊堂木,不耐烦地出声质问。
“民女不知所犯何罪。”
苏沐沐说完,只听头案前的老爷大喝一声。
“既然你们不知,老爷就给你们定一个惊扰本老爷睡早觉之罪。”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昏官不昏
意料之中,遇到一个昏官。
听了判决苏沐沐翻了翻白眼,说了句。
“官老爷,据民女推断,您平时每日无论休息如何,必定是头脑发昏,就算是勉强打起精神,也是浑身无力,难以专心做事。不知民女说的可对否?”
那七品芝麻官刚起身准备退堂,听了苏沐沐的话复又坐了下来。
“这位娘子说得倒也不差,只是……”
没等官老爷说完,堂下忽然连连传来哎呦声。之前将苏沐沐三人踹倒的衙差逐一痛呼倒地,捂着额头嗷嗷直叫。
堂外看热闹的老百姓,看到衙差居然吃亏倒地,纷纷哈哈大笑,鼓掌叫好。气得重新坐回案前的官老爷一拍惊堂木喝到。
“肃静!”
这官老爷不说还好,女里女气地说了句话,反而引得堂下一阵哄笑。
“官老爷,你不问衙差为何将我三人提来堂前,却只判定扰老爷清梦之罪,不知老爷这定案可定得对否?”
苏沐沐说完,堂下百姓也纷纷附和。
“是呀,官老爷这是定的哪门子案?”
不悦地又一次拍下惊堂木,七品芝麻官接连警告。“安静!”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七品芝麻官这才说到。
“那个人的死不是老爷我能管得了的,若判你有罪更是本老爷惹不起的。所以,本老爷判你扰老爷回笼觉之罪,定你个即刻离开并不为过。”
堂下百姓自然听不懂官老爷所言,但苏沐沐却字字听得真切。
“是谁命你如此?”
惊堂木一拍,七品芝麻官从案前站起身来喝令退堂。
押苏沐沐三人投案,又被暗器打伤的鼠须翻滚着从地上踉跄爬起来,听到老爷喊退堂,心有不甘地手指了抬到堂下的孙大壮尸首说到。
“老爷,这个要如何处理?”
听到衙差问话,官老爷不耐烦地吆喝了声。
“还能怎么处理,找口棺材埋咯。”
旁边报案的店家这时却不干了,跪倒在堂下哀求。
“老爷明察,这人不明不白死在我店前,小店本就本小利薄入不敷出,如今又摊了人命,若老爷不判个公道,以后谁还敢来店里住宿用餐。”
这件案子的苦主虽然是惨死的孙大壮,但店家受到的波及也不小。尤其当地人偏于迷信,摊上人命案子,确实会对生意极有影响。官老爷听到店家喊冤,站在原地略做思量,便回了句。
“这位姑娘我判不了罪,但叛你拿出些银两赔付给店家倒还可以。”
说罢看着连连作揖的店家说到。
“老爷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虽然没藏什么功与名,但求无过吧。”
说完抬腿离开,留下三人与店家大眼瞪小眼。
苏沐沐被苦着脸的店家盯得不好意思,又考虑到人命案对店家的影响,便向着店家说到。
“你切莫心急,待小女子将这位大壮兄装殓入土后,定当拿些银两赔偿。”
连官老爷都不管,哪里还会有人再出来主持公道。店家虽然心中愤愤不平,听了官老爷的话又不敢贸然得罪苏沐沐,只得答应了声,回去店里等候。
“怎么这结局倒好像是咱们害死了大壮兄弟似的?”
老妪气不公地嚷着。
正像七品芝麻官说得那样,这件事不是一般人能管得了的,尤其为何这凶手只杀镇中之人,就连远走他乡的孙大壮也不放过,而对于留宿镇子中的三人却毫发不伤,这是一个令苏沐沐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更何况苏沐沐总有种是因为自己掉以轻心,才害得孙大壮命丧黄泉的想法,听到老妪叫嚷,心里反而更对孙大壮心起歉意。
“师太,还是且莫管其他,先将孙大壮入土为安吧。”
毕竟这一路下来,了解到孙大壮为人老实又厚道,如今惨死,却又无从下手找到凶手,三人也不想再过份计较其他,雇了人来将孙大壮抬出了衙门,找到棺材铺直接将孙大壮装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