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容太妃向来和蒋妃不对盘,这容、梁两家私下里也不乏争锋相对。便是先前为那个明珠,两家的姻亲子侄辈苏唐之子苏荡与蒋忠之子蒋玉衡也没少摩擦!算算时辰容家的花轿也应该出府了吧,等一会两家撞上,可不知会是什么形容?”
此言一出议论的人更为兴奋!不过显然存着这个想法的人颇多,很快便有人接口道。
“容家府邸在朱雀大街南末,而镇西侯府则在玄武大道北,按照花轿绕城的吉路,咱们只要守在南平街口不出意外便能遇到两家花轿!”
闻言,围观的人群小小骚动。本来一些捡了镇西侯府抛撒的红钱看够热闹的百姓也改变了主意,一个个也往南平街窜去;而有些贪小便宜的更是早早转移,这两家都是盛京的权贵,这一把把铜钱不要命地抛,运气好多捡几枚,这几天的餐桌都能加道菜。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梁家送嫁人的眼睛。只见蒋玉涵策马上前,面上一派肃穆,不见喜怒;而梁瑞武和义弟梁固却一脸不削,区区一个容家他们还不放在眼里,想在镇西侯府面前撒野,还轮不到这一家没有出过武将的文弱书生。
送嫁绕城的队伍一路吹打,不急不缓向前。果然,便在南平街口与容雪萱的花轿不期而遇。不过容家显然也不是吃素的,送嫁队伍以苏小霸王苏荡为首,十几个容家的青年子弟护在花轿左右,马上的少年郎君虽然比不上梁家子弟戎马军中的肃杀气质,可那嚣张顽劣的姿态也是不好惹的主!
两厢人马僵持在三叉路口,硬是势不两立不给对方先行一步。
“区区两个婕妤,也想挡淑仪的驾,真是不自量力!”
苏荡打马向前,命下仆把事先准备好的三大盆用来驱祸避邪的铜钱尽数砸向梁家的人马,一片金属落地声中,苏荡哈哈大笑。
“这些便是小爷代淑仪娘娘赏给你们的!还不让路!”
梁瑞武不料苏荡居然这样不要脸抢占先机!按理说论不讲道理也是梁家的军中痞子更加得天独厚,怎么竟输给了这样几个乳臭未干的京城小混混?
“现在还未入宫,容姑娘便要摆淑仪架子了吗?你们容家果然好家教!”
抡起耍嘴皮子,苏荡怎会甘拜下风?只听他一声冷笑。
“平阳侯这句话真是奇怪,封妃的圣旨既然已经下了,小爷的小姑姑既然已经是正经的庶二品淑仪,怎么就不能在你们两个淑三品婕妤面前摆架子?”
梁瑞武被苏荡一阵抢白,气得双目圆瞪!向来会看人眼色的梁固见状打马上前。
“大哥,为这等小事一争高低并不值得。不如让他们先走,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庶二品淑仪,以后有的是整治机会!”
梁瑞武尚未表态,蒋玉涵便一口制止。
“表哥三思,两位妹妹还没有入宫便被容家人欺得抬不起头,以后她们在宫中便不用再指望翻身!”
蒋玉涵身为贵妃蒋玉媛的亲弟,这后宫生存之道自然比梁家人更为熟悉。闻言梁瑞武也有些犹豫,本来镇西侯府从族中大动干戈找出两名宗室女入宫便是存了与蒋妃一较高下的意思,如果出师未捷便被莫名出现的一个容雪萱拿下,那真是白瞎了两枚好棋子!
“玉涵的意思是……”
“民间不是有花轿路遇僵持难行时便让双方新郎比试,胜者先行的先例?不过我们两家情况相对特殊,皇上又不在此处,不好决断。不若让两家人各派一个男宾比武切磋,效仿行之。届时就算传扬开去,也是雅事一桩,不会遭人诟病。”
入阵 187 一盆脏水
梁瑞武当下同意,他打马上前,向容家的送亲队伍拱手。
“今日是几位娘娘的好日子,我们两家在此处吵闹也不成体统,被皇上知道对几位娘娘也没有好处。不过路口只有一个,让哪家的花娇先行又无法达成一致,不如我们双方各派一人,三招之内切磋,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得胜的一方现行通过。诸位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平阳侯梁瑞武遗传了镇西侯梁康与蒋蕊的好相貌,在一介青年子弟中,又是年少封侯,同时又是军中武将出身,那不怒自威的气度和凛冽迫人的气势,让他周身不由透出一股神祇般的森严禁@欲气质,让人不敢亲近却又忍不住心神向往。
看热闹的百姓鸦雀无声,却也忍不住好奇容家人会如何应对!容家人是大魏的文臣之家,族中子弟几乎没有人在军中历练,唯一一个看着有点战斗力的苏小霸王,不过也是京中二世祖,若是和镇西侯府的人实打实过招,显然胜算不大!大概梁家人也吃准容家人的特点,四两拨千斤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们的脸面!
尽管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是这番带着软刀子的挑衅,如果容家人就此退却,不战而败,那更是助长梁家人的气焰,以后不说容雪萱在宫中处处矮人一头,便是容府也要被人笑话!
苏荡扬了扬鞭,挑眉道。
“比试就比试,今日小爷和你们打上一场!不然还当我苏家没人了!”
最后一句,显然把和容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在场人如何不明白苏荡的意思,赢了便顺其自然花轿先行,如果输了,也是他苏家的事,和容家以及入宫的容淑仪无关!
众人无不感叹苏荡的义气,于此同时也对梁家人仗武欺人暗自不齿,可是既然容家人都没有意见,那旁人自也不好置喙。
“表哥,既然容家派了苏小公子出场,那梁家这边不如便由玉涵代为比试吧。”
梁瑞武面露赞赏。蒋玉涵与苏荡的身份相当,皆是送嫁的姻亲,由他上场正好,有什么意外也不会诟病他梁家不知轻重。且他这个表弟表面看着文质翩翩,可因为母亲的关系,蒋家两兄弟从小也被送到军中操练,蒋忠私下也请了高手教导兄弟俩的武艺,却都是不显山露水的高手。
思量着胜券在握,不过梁瑞武却还是作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也好,不过点到为止,切记保护好自己,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蒋玉涵点头,视线却不动声色地往南平街口处围观的百姓望了一望,打马上前。
“苏公子,请——”
“小爷还怕了你?”
苏荡把马鞭丢给周遭的随从,从马上一跃而起。两人在空中交手,很快便过了一招,却是不分胜负,看到二人双掌相触又各自弹开,围观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一个眨眼便错过了后面两招,遗憾终生。
如果说第一招只是互相试探对方的实力有所保留的话,第二招显然双方都存了要一举拿下的心思。蒋玉涵调整呼吸,掌心蓄力,猛地朝苏荡扑将过去;苏荡也毫不退让,敛眉迎战,可是就在对方的掌心将将有触及自己的胸口时往后一避,躲开了这一记杀招!不过蒋玉涵显然还留了一手,眼看苏荡侧身勾手即将要扣住蒋玉涵命门,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阵惊呼。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试的二人身上,这一回头,一个个不由惊呼出声。
只见镇西侯府的送嫁队伍中一辆紧跟在两座花轿后的马车忽然横冲直闯往前袭来,那拉车的马儿显然已经失控,任凭车夫如何挥鞭都似疯癫一般狂奔过来!
大魏婚嫁风俗花轿甫一出府未送到夫家前都不能落地,然尽管两只花轿都各自由八人的轿夫抬着保持着离地状态,且周遭镇侯府也派了重兵守护,可变故就在一瞬间,那些轿夫早已吓得腿软,有几个已经本能地丢下娇子,混入人群慌不择路逃命。
在一片混乱中,那疯马失了控制速度实在太快,只听梁瑞武大叫着“保护娘娘——”便冲将上前,抽开随身的佩刀意欲砍断马腿,制住疯马。可不知谁吼了一声“梁大小姐还在马车里”,几个梁大将军府的人挥刀阻止了他砍马的动作,只这短暂的迟疑,本就癫痫状态的马被那那不断晃动的白光刺激得越发疯狂,它暴躁地踢倒了几个要冲进轿中救人的侍卫,嘶鸣间不顾一切往前,只见什么东西忽地从车中滚出,下一秒便被那疯马四蹄狠踏,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在花轿中的梁家两位贵人,被那猛地砸在地上娇子砸得头昏眼花,梁靖柔动作反应快一些,当即提起裙子跳将下来,可是四下冲挤的人群带倒,无数只脚从她身上毫不留情的踩踏过去,可怜一个百转千回的妙龄美人,一个不慎跌倒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而那瘫在轿中的梁淑婉也好不到哪里,被梁固从轿子中拖出来的时候,花轿正好被那后面冲将过来的疯马撞倒,她躲闪不及,半个身体便被那重达千斤的喜轿压倒,都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整个人就没了意识……
相比梁家人的混乱,容家这边相对好一些,早在苏荡与蒋玉涵比试的时候容雪萱的花轿已经被人移到了安全位置,而梁家车马出现意外的时候,容家也当机立断决定先护送容雪萱离开,同时调遣了人马在那边开路。
然而花轿方要调转方向,却听里面传出一声温柔却不失威仪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