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若被你污蔑的人又受了冤屈,到时只怕你也不没有好果子吃呢!”如儿也在旁边搭话。
采儿受到两面的夹击,一直吓得额头上都冒汗;慌忙地叫道:“是,是大小姐!她说了要叫二……齐妫离开了京城!永远不出现在这里……”说完伏在地上又哭诉道:“奴婢不敢擅自主张,是大小姐说要这般做,我无法,只得想办法叫其他人做了去!”
谢舒钗快步地走过来,颔首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采儿叫道:“胡说!你乃是妍儿的丫头,如何大小姐来叫你?难不成大小姐身边没人了?!”
“奴婢不知,奴婢虽是一直在三小姐身边做事,但一直听命于大小姐……大小姐的好处多。”采儿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府中只有大小姐的条件最是好。”
“如何最好了?不都是一样的么?”袁湛坐在那里,脸色暗沉,问道。
“回老爷。据奴婢们之间的谈话,大小姐的月例是八两银子;奴婢们一月四吊钱;而奴婢才二吊钱。”采儿干脆说个底朝天,道:“所以,奴婢又去了大小姐那里,她给了奴婢二吊钱一月……还……”
“来人!将这疯丫头给我即刻撵出去!”谢舒钗打断她的话,喝道。
齐妫冷笑:当年自己的丫头月例不过一吊!自己当年是四两白银;果然连小姐都有三六九等之分了,更何况于丫头?
采儿听了她这话,神一下又慌乱了起来;跪在地上磕头道:“求夫人放过奴婢!今后再不与大小姐做这事了!一定好好伺候三小姐的。”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觉得这丫头是脑子急坏了。
有人上来便要拉了采儿出去。袁湛沉着脸色一挥手,喝道:“慢着!她有唆使他人纵火的嫌疑!岂能就此离开?!将她暂时关押!待会送至官府对峙!”
谢舒钗身子一颤,当下便瘫软在了椅子上,面色惨白。望着齐妫等人,再无刚才的气势逼人。
“不是奴婢唆使的!是,是大小姐!老爷可以亲自去问大小姐!是她说的!”被架出去的采儿心中又不服气地喊道,站在门外偷听的玉儿脸色都变了,见采儿出来,便赶紧跑了去禀告袁婳去了。
“既然刘公子说了此事与我袁府有关,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袁湛平静下来,声音平缓地道。
刘义隆嘴角淡淡地勾了勾,道:“袁大人做事素来公平公正!我信大人。”说完,身边突然走来自己的小斯,耳语了几句;刘义隆神色未变,点点头,示意他退下;转身又躬身对着袁湛道:“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不送。”袁湛简短地道了句。却见齐妫依旧立在那里,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人,小女还有一事相告!”齐妫从怀里逃出一沓信件,走上前去,放在袁湛坐的桌旁。
袁湛看了一眼,无非是写着“刘义隆亲启”的一些信件。
“这是小女先前的丫头霁儿从已经死去的柳儿身上拿到的,还有便是小女截获的。”齐妫走远了转过身,道:“我拆开过几封,看过,末尾署名是:袁婳。”
谢舒钗灰白的脸色一怔,慌忙将那信拿一封在手里,撕开了红漆,神情慌乱地展开了信纸,果见那信的最末尾处的署名是袁婳,顿时心如死灰,再不言语争辩。
“夫人看认得这字迹是大小姐的?”齐妫不急不缓,细细问道:“看看可有造假的嫌疑了去?”
谢舒钗将手里的信纸揉碎在手掌心。
袁湛见她不再言语,心知已是事实。在未出阁之前,她私自与男子勾……袁湛抬眸看着齐妫,问道:“此信可有落入刘公子手中?”
齐妫将头轻摇。“小女不知。”
名声全毁了!!袁湛只觉得大清早心口堵得慌。挥手道:“此事与你无关,也多谢你能及时告知。退下罢!”
齐妫拿眼瞧向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谢舒钗,点头躬身退下。
“老爷!刘公子求见!”门外的小斯跑了过来。
“哪位刘公子?”袁湛疑惑地问:不是刚走么?
小斯迟疑一会子才道:“有两位!”
原本动了动身子的袁湛又重新坐了回去,道:“让他们进来。”
齐妫也是一头雾水,打算退出去的脚步也顿了下来。回头见着进来的竟是刘义隆与刘义真,后头带了一人,细看那人面目,齐妫神色一怔。正待上前,却被刘义隆一个眼神制住了。
“袁大人!又来打搅了。”刘义隆躬身作揖。
刘义真倒是没这礼数,一屁股将旁边的椅子占住了,斜倚着做慵懒状。
“不知刘公子又有何事?”袁湛无奈点头道。
刘义隆将身后的人放在了前面,问道:“大人可认识此人?”
袁湛抬眼将跟前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有些迟疑地叫了句:“李大夫?”
那男子赶紧“哎”了一声,作揖道:“袁大人。”
“如何变成这般模样?”袁湛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见他面如菜色,脸上胡渣丛生;身材瘦削,衣衫褴褛。这与之前经常来府中就诊的那个身材微胖的李大夫,判若两人,若不是看那眉目相似,真是无法识别了。
“小人……小人在外流浪……所以至此。”说话间,拿眼去瞧那坐在上头的谢舒钗。
谢舒钗听见说眼前这状去老头的人竟是李大夫,顿时觉得魂飞魄散,面无血色;长长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颔首不能言语。
“为何要去流浪?”袁湛眉头紧蹙。
李大夫李和珍悄悄看了谢舒钗一眼,哪知她毫无生气。便也讷讷不语来。
“李大夫,难不成此刻您还需要我来说么?”齐妫冰凉的话语,如刺般插了出来。
直插坐在那里发怔的谢舒钗胸口。
李和珍面色一囧,讷讷道:“姑娘……”
“此话怎讲是吗?”齐妫冷笑。“那日我请你开些安神的药与孕妇!我特特交代是孕妇的!你可照做了?”
“小人……行医多年……怎会。”说到这里,竟是顿了半晌,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了句:“也罢。”
众人都是不懂,却又听他说了起来。
“此事确实是小人所为……在孕妇的枕头里放入了麝香。这是小人听他人古惑,却也终究是我的错!”李和珍平静地道。“经历了在外漂泊的这一段日子,我也尝尽了苦头;当初若不是为一己私利,谋害他人性命;又怎会每日不能安枕入眠。”
“只是单单在枕头里放了麝香么?”齐妫于他的所谓的悔改,毫无同情心可言;后悔又有何用?胎儿终究是没有了!若是他不这般做,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或许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李和珍摇头,叹气道:“枕头里的麝香不至孕妇短时间内小产,若服用麝香,则是立刻见效了。”
坐在椅子上的袁湛,怒目圆睁,眼睛里充满血丝;脸色涨红,拳头紧握。“药方也是你开的?!”
李和珍平静地点头,他的作派,仿佛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看透一般。“是。小人一错再错,致使出了此事!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过错!接受惩罚。”
谢舒钗已如死人一般坐在那里,毫无生气;仿佛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或是她早已魂飞天外了。
“惩罚?!”袁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药方是你故意开的,还是有人唆使的?”
“不论他人唆使与否,都是小人经受不住考验,良心泯灭,才至如此的。”李和珍躬身再一次作揖。道:“小人愿接受大人的惩罚和官府的惩处。”
袁湛面色苍白,眉心紧蹙;如瞬间苍老了十岁:只怕他再未想到,后院起火的这种状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请二位刘公子将他扭送官府。”
刘义隆点头,让人将李和珍带下去,自己也转身作揖离开。齐妫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二人,淡漠地拉着如儿转身随着刘义隆离去。
“二姐姐——”一直沉默地站在自己母亲身边的袁毅,此刻突然大声唤了一声。
齐妫回头,看着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的袁毅,心疼不已:若不是她谢舒钗做这等事情,自己又如何忍心叫这个可爱的孩子从此没了母爱?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道:“小毅,二姐姐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袁毅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知道,二姐姐再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齐妫心酸,想起他在阳夏偷偷为自己偷取荷包,那可爱的模样,真叫人喜欢。“谢谢小毅,不恨我……”
小毅摇头。“二姐姐,我不会恨你,就像,我知道你会认识一个叫刘义隆的人一般,我还知道二姐姐日后不可估量。”
齐妫怔了一下,看着那个八岁的孩子。
“往后……还能再见。”袁毅挥手。
齐妫回神,握了握他的手,转身离开了去。
“袁老爷,我三弟并未将那纵火之人送进官府,是为了留老爷你一分薄面。”刘义真懒洋洋地站起来,桃花眼里看不见半点情绪。“所以,找个时间,还是您亲自送了去官府,妥当。”说完便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