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娥抬眸笑嘻嘻点头。
唉——倒是可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齐妫叹了句,但想着正是她这般没心没肺,倒是也活得自在快乐了去!
齐妫到了吴美人住处,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根由出来,只是看着那么一个苍白的人儿躺在上面,已经梳洗干净了,却是再无丝毫的生机。
齐妫想起自己生下的两个孩子,若是那个时候死了,不知他又是对自己怎样的一番思念,只是到现如今这番模样,似乎觉得生活还算有趣的便只是他了,如今这吴美人死了,他却早已前去前殿处理他的事情去了,想来后宫女子的死于他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如此想来,心又是凉一截。
“娘娘!奴婢想着,此事很是蹊跷,这吴美人平时并未有不适的地方,这如何突然就难产了呢?”鱼儿在旁边提醒道。
齐妫点头。“我知道,但是这宫中的事情,本来就许多事情你解不开的。但是……”瞧着那即将入殓的吴美人,道:“我虽与皇上现在淡漠,到底还是皇后,这后宫的事情,既然心中有疑虑,还是要想他禀报的。”
鱼儿沉默了半晌,心道:若是二殿下在的话,她现在理应是更快乐些的,现在困在这宫中,却又不知是为着什么。“奴婢说句不合适的话,皇上……不见得会信了娘娘您的猜测了去。”
“随他罢!”齐妫抬脚转身。“到底还是需要去说明白的,也省得日后这宫中不得安宁了去。”
快至晌午,刘义隆正想着今日是不是该前去苏氏那里用膳去,却是转念一想,那小英娥还在坤德殿内,不知想个什么法子能够前去坤德殿与她一起吃个饭,左思右想,抬头看着刘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便喊道:“刘能。”
刘能半晌没声音。
“刘能!”刘义隆蹙眉叫道。
刘能回神吓一跳,转头赶紧道:“皇上!奴才在。”
“今儿朕想去坤德殿见见皇后与公主,你说能有个什么好一点的法子能叫人看着并不觉得突兀,又叫朕能堂而皇之的去的?”
刘能思忖半晌,道:“奴才先去打前阵,叫小公主在门口玩耍,皇上刚巧经过,小公主唤一声父皇,您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去么?”
刘义隆眼眸一亮,站起来对着刘能的肩头狠狠拍了一掌,惊喜地笑道:“走!你先去!”
刘能见着他难得的面露喜色,便顿时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的心情来了,赶紧躬身便小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却退几步回来了。
刘义隆正自兴奋着呢!见着他突然退回来,叫道:“赶紧给朕去了!”
刘能无奈地转身,颔首来了句:“皇上,娘娘来了。”
齐妫刚好踏进门内,对着蹙眉刘义隆施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刘义隆心中一喜:不是她前来叫我一起去坤德殿用膳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遂清了清嗓子,问道:“皇后来前殿找朕有何事?”
齐妫起身抬头看着他,缓缓道:“臣妾失责,吴美人生产并未知晓,刚才听来报说是吴美人已殁,便是赶去瞧瞧去了。”
哦!原来是这事,难道不是叫我去吃饭的?或是说,她等一下再说。当下便是点头。“皇后身子不适,没能前去也是情理之中,不必自责。”
“多谢皇上体谅。”齐妫依旧是面色平静。“但臣妾瞧着那吴美人平素并未有什么身子不适,想着生产却也是御医在此,实在不应该出现了此事,臣妾想着,皇上需不需要彻查此事?”
刘义隆本就因今晨间潘惠儿做出这等事情而气恼,如今再听她提起此事,又兼自己知道前因后果的,遂淡淡道:“皇后多虑了。当时吴美人生产时朕在那里,哪里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皇后不必想太过,况那吴美人当初也是朕赐了死的。”
“皇上赐死是她一回事,但是此番臣妾心中总觉着有些不对之处;这后宫本就人多事杂,多不一一缕清了,恐有人在这后宫祸乱了去!”齐妫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刘义隆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对自己的依恋?哪里还有些许对自己的情感,那分明就是一道冷漠疏离的光,狠狠射向自己的心。“皇后多虑了!这后宫现在安宁得很!你也不必过于操心。何况,你现在哪里有真的是在操心呢?”
此话虽然说得平淡,但在齐妫看来,实在是在讽刺自己在后宫不作为的行为,心中突然恼怒,道:“皇上此话是何意?臣妾身子弱了些,这段时间却也实在是疏于管理,但正如皇上所说的,后宫既是安宁的,又岂有需要臣妾管理的意思?现在臣妾觉得有异常,皇上却又是觉得臣妾多想了,臣妾只问一句:皇上到底是想要臣妾管还是不想要臣妾管了去?”
此话一出,便是火药味浓烈得很,好容易相见的两个人,却是又开始拔尖弩/弓了去!二人其实心中都明白的很,就是拗不过那口气。
“皇后在这里便是来质问朕的么?这后宫管与不管,不都是由皇后说了算的?你既是觉得有蹊跷,那自查去便是,又何须来告知于朕?”
“皇上此乃笑话!臣妾只不过是后宫的皇后而已,但皇上却是这天下之主,臣妾理应事事向皇上禀报才是!臣妾这般做又什么错么?”齐妫针锋相对。
其实看官!他二人已然是将话题全都偏题了去!只怕二人都不知道此番来是为着什么吵架的!
“皇后没有错!皇后私自出宫没有错!皇后彻夜未归没有错!都是朕的错!那敢问皇后,朕有什么错?”刘义隆火气蹭蹭蹭便上去了,头顶都冒烟了去。
当下此话一出,齐妫的脸色都变了去,本意不过是说些自然而然的话,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和平静,却不想话一出口,竟然全都是变了味。“皇上,臣妾有错!这些全是臣妾的错!一错不该是这宫中的女子,二错便是未能事事向皇上禀报!所以现在臣妾便想着,后宫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应该告知皇上了才对!”
刘能与鱼儿听着这二人全然将话都说变味,这说着公家的事情,竟是又将话头全都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果然是不得了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赶紧便退了出去。
“这根你出宫有干系么?当初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吗?”刘义隆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定定地看着她。“偌大的后宫,我只爱你一人!只宠你一人,你还是觉得不够吗?”
齐妫迎上他深邃的眼眸,眼眶早已湿润,心中却是凄凉满腹。“此话现在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么?我几时曾有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几时给过你难堪的时候?”说完撇开眼睛,淡漠地笑了一下。“而你呢?你试问一下自己,你曾经的承诺,到现在是兑现了吗?”
“那你又何曾理解过我的感受?”刘义隆拧紧着眉头,看她转身的单薄的背影。“当年二哥几次三番与我较劲,不就是为了你么?现在从荆州调派到京任职的四弟,你敢说他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
齐妫像是听笑话一样地笑了起来,泪水滑落至脸颊,看着站在那里,眼眸中一片漆黑的男子,那个自己曾经为之心动不已的他,到现在也未能放下的他,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却好似在天涯。“义隆!你为何从未想过我是怎么想的?你为何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
刘义隆一怔,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竟是许久不能言语。
“你只一心猜疑着,芥蒂着,唯恐你身边的东西被人夺了去!”齐妫踱步上前,认真看着他,道:“但是,臣妾不是物件,是个会走会说会想的活生生的人,所以,臣妾本就可以接触其他人,更何况我宋朝民风开放,为何臣妾与亲人接触却还要叫皇上怀疑?所以,皇上,臣妾有错,但皇上就真的没有错处么?”
刘义隆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承认她刚才说的话,都有道理,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应该早就明白的,但是因为想要珍惜,便愈加的害怕失去。他突然无比的落寞,望着她想起曾经的过往,他们本就应该是这世上最应该相互珍惜的人,现在却是变了这副模样。伸手抓着她的双肩,轻声道:“那,月儿,你能再给为夫一次机会吗?”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换来了什么?
齐妫抬眸看着他看起来依旧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淡淡道:“皇上与臣妾本就不存在机会不机会,不是么?”
这话便又是一番疏离的话,刘义隆心中气馁,却有又不敢,手放在她细瘦的肩上却又不肯放下来。
“今日英娥进宫,还请皇上给个薄面,前去坤德殿用午膳。”齐妫轻声道。
刘义隆神情一滞,静静地看着她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却又是欣喜若狂。“……那,好。”
齐妫见着他隐忍着的兴奋的模样,心竟像那外面的光阳一样明朗起来,仿佛很多日子里压抑的黑灰色,突然就变成了水蓝色一样明艳起来。她突然就凄凉地想到:他于自己,分明就是一道阳光罢?
刘义隆试着伸手触过她的掌心,试探性地想要去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