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看着她那小模样,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鱼儿你告诉我,可是真心喜欢刘武的?”
鱼儿点头。
“那你这般是何道理?我倒是越发看不明白了,你不想进宫也不愿意回京,却也不让刘武辞官,那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鱼儿摇头。“娘娘,有些事情是要随了缘分的,许是我们的缘分未到。”
“怎么,怎么未到?我们认识到现在都五年了。”刘武蹙眉不解地道。“到京师你若是不习惯,你可以,可以再走……”
鱼儿杵在那里不再说话。
齐妫叹看来口气。“你是执意不肯回宫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也做不得主。你们两个,再好好商量一下罢。”说完便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刘义隆走上前来,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推搡着她坐在妆台前,笑道:“来,我给你绾头发。”
齐妫愣愣看着镜中的他,突然笑道:“如何会想到这个?”
“我记得在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天,我说过,要给你绾一辈子的头发,可是你看,我都差点食言了。”刘义隆拿着梳子在后面为她梳理着瀑布一般的青丝,叹道:“头发都这么长了。”
齐妫含笑不语。却突然想起那个曾经也为自己梳理过头发的少年,永远地停留在十六岁那年。“你看,鱼儿她是怎么了?”
刘义隆抬眸看了一下镜中的她,轻声道:“可还记得你执意要西上的那一年?”
齐妫点头。是的!那个曾经因为救自己摔断了一条腿的人,胁迫自己随军西征。
“你看,你当初跟我说,你害怕愧疚,反过来想想鱼儿,或许,她还有她觉得未做完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不肯嫁给刘武。”说完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看,你不是也嫁给我看了么?”
齐妫哑然失笑,嗔怪道:“你得意了?”
“自然。”刘义隆毫不犹豫地道:“现在那鱼儿的年纪也不算大,你也无需担心,若是你觉得对二哥愧疚,则跟不应该逼迫她了去。”
齐妫点头,觉得他也说得有道理。
“怎么样?好看吗?”刘义隆搂着她的肩头看着镜中的她,笑问道。
齐妫见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一根不乱地全都被他绾了起来,笑着靠在他的怀里点头。
刘武将鱼儿拎上了大街上。
“你放手!”鱼儿不悦地叫道。
刘武听着她不耐的声音,便赶紧松了手,问道:“弄疼你了?”
鱼儿翻白眼,道:“我现在不能跟着你回去。”
“这是为何?”刘武蹙眉焦虑的问道。“你明明都告诉我,你……你喜欢我的。”
鱼儿转身背对着他。“是!但是我现在还是能随着你一起去京师。”
“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罢?”刘武不甘心地跟上来,随着她一道向前走着。
鱼儿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因为,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做。”刘武扔下手里的剑,赌气道:“我也不去了。”
鱼儿拾起地上的剑,抿嘴看着他。
刘武看着她那样,别过脸去,道:“你总不肯说,怎么叫人放心?你是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做得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还跟人定亲了?”
“瞎说什么!”鱼儿被好奇地将剑扔在他的怀里,道:“我自是有我的事情的,你只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日后,我也会到建康去找你的。”
“什么时候?”刘武眼睛亮亮地问道。
“不知道。”鱼儿轻声地道。“你还是别等我了,若是遇见好的,你就娶了罢!”
刘武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是磨人!“鱼儿你不要这样气我。”
鱼儿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气你,说的是真话;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
刘武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问道:“什么事情,会要你这么多年去做?而我也不能参与?”
鱼儿垂头不再去看他。默默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完了之后,又鼓起勇气抬眸,认真道:“但,或许三五年之后,我便会去找你的。”
刘武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你找我?”
齐妫与刘义隆已经收拾停当,正待出发,却在一起出门的时候,迎上启儿焦灼的目光。
“皇上,娘娘。我家主子晕过去了。”启儿气喘吁吁道。
刘义隆蹙眉问道:“如何突然晕过去了?”
“因着近日,她一直在厨房帮衬着,身子不适也不肯让奴婢去请了大夫瞧瞧,结果今日实在不胜辛苦,便是病倒了。”
刘义隆若有所思,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齐妫,思忖了半晌,还是不作声为好。
齐妫抬头见着他竟然不言不语的,问道:“皇上,现在应该要启儿起将随行的御医叫来罢?”
刘义隆恍然大悟一般。“是,皇后说的是。就依皇后说得照办。”
齐妫心中暗笑:他现在倒是越来越聪明了,这等事情干脆就让自己做主了?“皇上,我们要不要……”
刘义隆赶紧抽出胳膊,转头看着她哂笑。“还是皇后你去看看她更妥当。”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是通达了呀?
“朕就现再房中候着,若是无甚问题的话,那便出发前去了;若皇后觉得不能走的,便就留下便是。”刘义隆浅哂着转身迈进了房门。
齐妫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哎哟!真是越发没样子了!竟然说得这般轻轻巧巧的。
齐妫由着苗禾扶着前去看番惠儿时,她已悠悠转醒,看她那模样,确实是清瘦了不少,模样也憔悴了不少,这几日不曾注意到她,竟然成了这等模样,倒是叫齐妫惊讶了一番。
番惠儿却也似受宠若惊一般,看着徐徐走过来的齐妫,便挣扎起来要上前施礼。
“不必了,你身子这般羸弱的,歇着罢。”齐妫虚抬了一下手,边兀自坐在了桌旁。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番惠儿微弱着声音浅笑道。
齐妫点头。“却不想你在今日生病了。”
“无妨的,臣妾身子还吃得消,稍作休息一下便好了。”番惠儿低声道。心中却是思忖着,他到底是没来的,自己做了这么多,他一点都未体会过。“倒是劳烦娘娘特特来这里瞧臣妾,实在是罪过。”
齐妫看着她,若说她对刘义隆没有一点喜爱,她这般劳心劳费的,实在是不必如此;但喜欢他,却又着实用心太过了。“瞧着你这模样,那便多在这里休息两日罢。”
“那,皇上那里?”
“皇上一向心善,你放心。”齐妫看着她道:“但,许是你不知道,皇上虽是心善,但却是不喜欢故作姿态的人。”说完转身便出门。
苗禾小跑着跟在后面,附在齐妫的耳边道:“娘娘的眼睛真是厉害啊!”
齐妫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湖面,淡淡笑了一下。“我并不是厉害,而是不喜欢有人干扰我的生活。”
“可不是!若说起来,娘娘您这次大病一场,也未见她对你如何上心了去!你的饭菜也一向是奴婢与鱼儿姑娘一起打理的,也未见得她说上一句半句的客套话;倒是现在是累到了,都不知是什么累到她了。”苗禾不屑地道。
“她操持皇上的饮食还是不错的。”但多少自己是个皇后,就算是当时不喜欢她,但没得理由她还能对自己不闻不问罢?“苗禾,去将咱们上好的人参给她一根,叫她熬着炖了吃。”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恍然如梦
苗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讷讷问道:“娘娘,那人参是上好的东西,且这次鱼儿在外面好容易才得了三根,您竟然要给她一根?”
齐妫点头。“这些东西虽不易得来,但给了也不能说可惜;刚才我那般说她,自是作为后宫之主的话,但于情面上,我给她些面子。”
苗禾看着她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不满道:“娘娘您就是好/性子,心软!”只恐最后难过的是自己。
齐妫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尽管去罢!你要是舍不得,给你可好?”
苗禾赶紧摆手。“奴婢还是给您送过去罢。”
刘义隆拿着手里的奏章正好看着苗禾一脸不悦地走出门,撞上他,赶紧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点了点头,见着她手里抱着个精致的盒子一晃而过,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苗禾将盒子聚在他的跟前,道:“哦!这是娘娘给潘美人送去的人参,让美人补一补。”
刘义隆含笑点头。“既是娘娘让你去的,便去罢。”说完便兀自踏进了门,见着她坐在桌边兀自捧书斟茶,脸上的肌肤如玉,神色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听着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皇上对臣妾的做法可是满意?”
刘义隆坐在她的身边,搂过她的腰,轻声道:“皇后所做的一切,我都支持,没有满意不满意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