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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娘子 (凡尘一琉璃)


她轻轻吸一口,陶醉地闭上眼睛。

一旁的慧姑望着郑容,眉间也是露着笑容。

娘娘终于又做回以前了,没见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鲜活了起来。这样看着好,人也有了生机。

想着,那事的进展,隐约可见苗头。

殿外有人进来,墨月迎了出去。

一会,帘子一掀,墨月进来,看着郑容:”娘娘,王贵公公来了!”

郑容放下了手中的花,侧转了半个身子:“叫他进来。”

王贵一进来就上前两步,行过礼后,就凑近郑容,说了几句,随即告辞离开。

慧姑忙送了出去。

回到屋内,却是见郑容笔直站在那里,望着她。

“慧姑,捎信给母亲。”

慧姑匆匆出去了。

郑容靠在美人榻上,目光游移。

皇上要干什么?刚王贵说,皇帝准备查验司宝司。是郑卓信负责在办这件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郑卓信来做这件事情?事先都没有听家里说起?

郑容皱着眉头,细细思量。想着还是得找母亲来问清楚。

.......

金氏很快进宫,郑容望着一问三不知的母亲,忽然觉得烦闷:“慧可都在忙些什么?母亲,你们一点都不知晓么?这都多大的人了。”

她讲话不由有些急。

金氏望着郑容,依旧不急不慢:“娘娘是知道的,信哥儿成日里就是个跳脱性子,他要作什么,恐怕除了你祖父,没人知晓。他要是打定主意不开口,谁也没有法子。是有什么事么?娘娘与我说,我回去面对面问问他。再不济,叫你父亲去问。”

金氏瞧着郑容,微笑着喝了一口茶。

郑容这么火急火燎地地叫了自己来,原以为是有多大的事情,原来是问信哥儿的事。

郑容看着一脸懵懂的母亲,几番想说,又怕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起身回到室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吹干,拿了出来,交给金氏,慎重地说:“母亲把这信交予祖父,有什么话我写在上面了,祖父若问起,就说一切见信上所说。”

金氏接过,揣在袖笼里,又坐下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慧姑望着郑容,轻轻说:“娘娘何不把少爷召进来,当面问上一问,岂不更好?”

郑容瞥了她一眼:“信哥儿不是奉命在办这件事么?这事关宫中的事情,又是皇上亲自督办的,我作为姐姐,自然是要避嫌,这个时候找他,不是给他平添麻烦么?”

郑容说着起身,重新捡了那朵月季花,往瓶子里插去,又顿住,望着架子上那个荧光闪烁的瓶子,若有所思。

郑卓信回来时,刚坐下,就听得老国公叫他过去。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束了发,清清爽爽地,这才去见老国公。

一进草堂子,就见瓜果累累,架子上挂满了青白色的扁豆,老郑国公正在田间和财叔拎着一个篮子摘菜,篮子里已经有半篮子的扁豆。

郑卓信拎了袍子,过去,从老财叔手里接过篮子,财叔拍了拍手,到了地头,端了那里的一筐子冬瓜走了。

郑卓信拎着篮子,跟在老国公身边,叫了声:“阿翁!”

老国公踮起脚去摘那顶上的一簇扁豆,用力扯了下来,扔在篮子里,方才说了一句:“忙好了?”

郑卓信回答:“嗯!”

老国公继续往前走,郑卓信伸手避开那迎面而来细软的枝蔓,跟在身后。

“此次的案子,你心中可有数?”

见郑卓信望着他,微叹一声,回身,顿住,望着他,如今已经高了他一头的孙子,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只是,这里头的关节得梳理清了,别到时碰个头破血流都不知道......”

一片浓荫掩映下,间或露出两人身影,行走其间,一边不时地摘着瓜菜。良久,老国公拍手:“走罢,今日加菜,尝尝祖父的扁豆怎样?你不知道,这秋来,扁豆最是得吃,让厨房现做了,咱爷来喝一盅?”

郑卓信直到晚间才回到院子,他屏退众人,自己盘坐在方榻上,双手成拜佛状,闭目不语。

门外,顺子悄悄探头,又缩了回去。

一旁六子匆匆进来,被顺子给拉了一边去。六子不明所以:我有事情找少爷呢,你拉我作甚?”

顺子附耳说了一句,六子咋舌。悄悄地探了一下,见郑卓信果真盘腿而坐,忙吐了吐舌头,退出老远,才低声说:“少爷这是有什么烦心事?”

郑卓信很久没有这样盘坐了,这是遇上什么烦心的事情了,看来这一打坐,至少得一个多时辰,两人蹑手蹑脚地守在门口,免得有人进来打搅,少爷要发火的。

少爷打坐,谁敢打搅?除了善行,没人敢去招惹。

175不如跟了我

郑卓信一动不动,恍如老僧入定,直到月上中天,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时眸子亮如星辰。

他伸直了腿,起身下了榻。

门外顺子一直竖着耳朵候着,听得响声,忙招呼六子,两人合力抬了那热水进来,往内室里去了。

少爷睡前都要沐浴,这是习惯。

郑卓信泡在浴桶里,闭着眼睛,热气萦绕中看不清脸上神色。

苏艺轩里,苏暖正瞪着拦在面前的梁旭,红了脸:“王爷,你看什么?”

这个梁旭近来勤快,看着很是空闲,每隔几日就来转上一转。进来也不买东西了,只是坐着喝茶,完了就看货架上的东西,看着看着,就变成看自己了,就像今日这样。

梁旭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表情严肃,半晌才叹一口气:“你这样一直着男装可不好,很不好。哎呀,可惜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明珠蒙尘,对,就是这样。”

苏暖啼笑皆非,环视了一下自己周身,见并无不妥,方才懒懒地说:“有何不妥?”

手下依旧不停地记着账目,昨日里没有誊写,今日补上。

梁旭笑嘻嘻地:“你明明是个女儿家,娇滴滴的女儿家,懂么?就该要插花戴金地养着。你这,不伦不类。瞧瞧。”

他指指苏暖身上的素面袍子,偷偷地瞄了一眼苏暖那扁平的胸部,猜测这是用裹了几层布?

见苏暖望过来,忙收回眼,继续:“还有,这脸上擦了什么东西?黄不拉几地,难看死了。”说着竟然拽了袖子,直接往苏暖脸上揩来。

苏暖忙往后一闪,说:“王爷,你不是我,你......这每天开口三件事情,银子是第一重要的,我这是讨生活,懂么?”

她原本想说:你是个生来金尊玉贵的王爷,哪里知道我们这等人家的艰难?

又想着自己的家事有什么与人说道的,再说,真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些不能与外人道的东西。

即使说了,梁旭也未必能懂。

虽然两人现在也是相处得熟稔了,但是到底梁旭的出身摆在那里,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就像梁红玉,她也是有些话只能咽下,无她,实在是对方理解不了。

在梁红玉她们看来,苏暖如今在郑国公府衣食无忧地住着,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郑家小姐,但是郑家也对她们母女不错。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奴仆,哪里不好了?到时,再找个差不多的亲事,许了出去,相夫教子,也是一桩不错的美事。如果,是原来的苏暖,或许就这样想了,也挺好。毕竟,先前她心悦郑卓峰,难免打的这个主意。

从苏暖悬梁自尽这件事情来看,可见在她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嫁给郑卓峰,自己的表哥,才是最好的归宿,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苏暖其实不止一次地琢磨过原身的死因,琢磨得多了,她就会想:是不是原先的苏暖就是如此想的?加上又是青梅竹马,心中所喜,才会被韩氏言语羞辱之下,感到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从而悬梁自尽的?

老实说,现在的苏暖其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呢?

她也有爱人,她也有那种锥心的痛楚,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要轻生啊?

唯有经历过死亡的体验,才明白活着多好啊!现如今,她更要好好活着,活着一切都有了希望。也不知道,原先的苏暖脖子挂上那道绳索的时候,可有后悔?

梁旭一愣,眸光一闪,忽然笑了一声,说:“怎么就说得那般可怜?郑启华还能苛待了你们母女?不过,你这都出来自己开铺子,嗯......不如这样,”

他忽然凑前一步,一张俊脸陡然放大:“你14了没有?要不,我讨了你,如何?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苏暖唬了一跳,陡然抬了眼,结巴:“王爷莫要说笑,这话要是叫别人听了去......”

梁旭哈哈一笑,住了嘴。他也有些懊恼,怎么就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他掩饰地哈哈一笑,退后一步说:“你今日里有什么安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管保你喜欢。”

苏暖哪里还敢再同他去?说不定,这厮再冒出什么惊天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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