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 (凡尘一琉璃)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凡尘一琉璃
- 入库:04.10
小郑氏瞥见,忙唤了小荷与雯月进来,伺候苏暖梳洗,早点歇息。
她心疼地瞧着苏暖说:“瞧你累得,明儿歇息一天吧。我说,你每天去铺子里作什么了。怎么像是跑了几里地似的?累成这样?这不是有伙计么?不行,就再雇个呗。”
说着,她亲自接了小荷的面巾过来,要给苏暖擦洗。
苏暖伸了脸,闭了眼睛,嘻嘻笑着,任由软软的面巾落在脸上,嘴里说:“不累,娘给我洗洗,就不累了。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店堂里坐着,能累到哪里去?”
她每次出门去各处收货的事情,却是瞒了小郑氏,可不敢叫她知晓,不然,定是不许的。
一时人都散尽了,雯月几人也退了下去,木青留了下来。
苏暖这才掀开帐子,盘腿坐起来,望着木青说:“有什么事情?”
木青望着苏暖,小声说:“隆祥被查抄了,就在今日下晌。”
苏暖眼睑毛颤抖了一下,她望着木青。
木青继续:“奴婢听哥哥他们几个说的,铺子都封了,里头所有的伙计与掌柜都下了顺都府衙的牢房。还好小姐退得早。”
苏暖悠悠开口:“全都抓了么?一个没落?”
木青点头,肯定地。
苏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说什么呢?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只是,想着六子,老何他们几个,不知会怎样?还有蔡掌柜,一直笑眯眯地,抛开他们做沙发那件事不说,为人还是挺好的,和和气气,看着精明,其实却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
她咽了一口唾沫说,:“睡吧。”
木青扶她躺下,又伸手细心撩严了帐子,在旁边小床上躺下,却是一时睡不着。
帐子里,寂静得很,门窗紧闭,木青听力灵敏,帐子里并没有传出清浅的呼吸声。
她知晓小姐也是谁不着了。
唉,小姐心软,想必是听闻此事,心里有着愧疚。
她本不欲与她说,又怕到时落埋怨,苏暖的心结,她多少知道一点,自打离开隆祥后,一直偷偷关注着那边的消息。
木青迷迷糊糊地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出了门,木青默默地跟着苏暖,很默契地往蛟池街拐了过去。
两人站在隆祥紧闭的门前,望着门上两张白色的封条,盖着顺都府衙的大印。
楼上楼下静悄悄地,门口石鼓下蹲着一条半大的狗子,懒懒地朝苏暖望了一眼,复又垂了头去,眯上了眼。
旁边的店家已经开门,见了门口的两人,四下望了一望,飞快地跑了出来,好心地指点:“客官是要当东西么?这家犯了事了,诺,往前走,再拐弯,那里有家当铺。快走吧,莫在这里站着了,小心有官爷过来,就说不清了。”说着,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又有店家望过来,两人只得抬脚望前走,走出老远,苏暖又回头望了一眼,见那斗大的“当”字,依旧闪亮。
一路也不说话,到了铺子里。
却见一人正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见了她,一笑,脸上灿若春花:“可是来了。”
苏暖忙施了一礼:“王爷!”
梁旭心情甚好,脸上带着笑意,指着架子上的东西说:“这几件东西怎么还在?这是没人要么?”
他边说,边拿下一个小香炉在手里把玩着,又往上抛了抛。
苏暖紧张地望着他的手,一边柜台后走:“是啊。原本是有个客人要的,只是他都好长时间未来了。这类青铜器皿,也就他要。要知晓,我也就不搜罗那么多了。”
她边说边端了桌子上的茶,示意:“坐罢!”
梁旭转眼,见苏暖情绪有些低落,他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灿灿的圆盒子来,在桌上一拍,:“瞧着,新鲜的玩意。”
苏暖桌子上那个精致之极小盒子,见梁旭摆弄,竟然是一个微型的香熏盒子,与一般的不同了,里头可以同时存放多种香料,且各自不受干扰,可以随主人心意转换不同的香味。
她拿了起来,瞧得稀奇,又问:“这个真是匠心独具,只是,感觉有些浪费,这换成银子.....”
梁旭歪歪头:“这有什么?只要漂亮,莫说用黄金,就是再好的,也是使得的?”
苏暖忽然问:这个廖师傅当真厉害,手可真巧,这么复杂的东西都能做出来?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到怀王府那些玩意,每样都精巧至极,不由好奇。
梁旭笑嘻嘻地,得意:“那是。哎,这个给你,配在身上。”
苏暖吓了一跳,忙推托:“不要。你知道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吊在身上,我都不敢出门。”
168人心
苏暖推却着,不肯收。
她不是无知少女,这梁旭的东西怎肯轻易收了?上回子的那串子珍珠项链已经是承了好大一份情,当时也是无法退却,才收了。
如今,这好端端地,又送了这一份东西,就有点子不妥了。
梁旭抿着嘴唇,看着苏暖,有些受伤,他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当面送出去东西,人家当面拒绝不要的。
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挂不住了,见苏暖还要推脱,忽然就把那个金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说:“你不要么?这可是......”
他想说的是,这可是他专门托了廖师傅给苏暖量身定做的,兴致勃勃地拿了来献宝,谁知道人家竟然不要?
他忽然就有些恼火以及一些莫名的委屈。
苏暖眼尖,有些愕然地望着硬塞进手心里的香球,见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悦了。
刚想说句什么,却见梁旭已经收回了手,用力甩了甩,大声说:“本王走了。”
说着,就大步往门外而去,飞快。随从连忙一溜烟跟上,小跑着。
苏暖一愣,这是生气了?
梁旭平时都在她面前自称“我”的,方才忽然就称“本王”了,这是赤裸裸表示他不开心了。
苏暖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脾气,看着再是老成,到底还是个孩子。
苏暖摊开手掌,望着掌心那个尚有余温的金盒,闪闪发光,四下镂空,顶端吊有一条小小的细细的链子,可以悬挂。与寻常香薰球不同的是,有一个小小的按钮,没按下一次,就会旋出一格不同的香料,煞是精巧。苏暖凝目了一会,终是收了起来。
她望望铺子外,又想起了隆祥的事情,心情又低落了几分,叹了一口气,伸手拿下了一支鸡毛掸子,轻轻扫着柜子上的灰,借此平一平心绪。
晚间回去,终是捺不住,去问一问郑卓信,却是被告知,四少爷还不曾回来。
她想了想,又遣了木青去探问木明,木青去了。
到了晚间,木青回来说,少爷回来了,叫苏暖过去,有什么想知道的,当面问就是。
苏暖看木青讪讪地,知道是在郑卓信那里吃了排揎,心下忐忑,可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郑卓信正洗澡,苏暖在外边等候。
须臾,他出来,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脑后,眉眼上还残留着水滴。脸上有着一丝疲惫,一双眸子却是闪闪发光。
他边走接过顺子递过来的腰带,懒懒地扣了,说:“金大成和蔡宝根如今已经下了狱,证据确凿。其余人等也都有不同干系。现顺天府正在逐一审查。”
他两眼盯着苏暖:“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今儿我都一次性告诉你,省得你来回跑。”
他口气淡淡地,伸手端了桌子上的茶壶,也不要茶杯,直接仰了脖子饮了好大一口。
苏暖只见到他滚动的喉结,她微低了头,斟酌着说:“我就是想知晓,他们最后会怎样?老何,六子他们几个......”
“你想说他们是无辜的么?”郑卓信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挥手,木青,顺子几人恭敬退到门外。
房里只剩下苏暖与郑卓信,郑卓信上前一步,看着苏暖亮晶晶的眼睛,正色:“事实证明,根据蔡宝根的供述,此事,他们都有沾边。真要说无辜,大概只有那堂前那几根柱子是干净的了。”
见苏暖眸子里的狐疑与不信,张了张嘴,似要抬头辩解,他忽然欺前一步,双手平放在她的双肩,哑声说:“傻丫头,你一心看人是好的,须知,这人心最是看不透的......”
他没有告诉苏暖,那日,抓了金大成,在他的供词里,竟然提到了苏暖,说她也是参与的。
他当时也是吃了一惊,心下却是恼火:苏暖是否青白,他自然是知晓。金大成这人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又重新找蔡宝根确认,以及其它几个伙计,幸好那几人却是有点子良心,只说不清楚。
郑卓信重新录了供词,又添了:已查证,此人早辞,与此事无干。又叫几人画了押。又所辛,苏暖用的是假名,倒也不容易攀扯。
这才呈了上去。
这件案子已经移交顺都衙门,皇帝已经亲自过问,务必要审出背后的指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