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楚皇已经动了怒,钟皇后面色苍白,慢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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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宫中,清平正对着镜子。再过不久她就要出嫁——尽管知道魏渊不喜欢自己,婚事也只是一场戏罢了,可毕竟是第一次成婚,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毓秀和魏渊那么难,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而两人又帮她许多,她怎么忍心看着二人生死相隔,劳燕分飞。
这时钟皇后却突然回宫了。
清平朝后看去,却间她一脸的苍白,她忙上去问话,“母后,怎么了?”
钟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没忍住便哭了出来,“我的儿啊!”为什么偏偏生在皇室,若她当年没有嫁给他,若当年只是嫁一个普通的人,怎么会到这般境地。
“母后,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啊?”
钟皇后看着她,摇了摇头,“我去求了你父皇,他不同意取消婚事。”
清平看着钟皇后,“为何取消婚事?不都说订了要用这次婚事来替魏渊脱身吗?若是贸贸然取消了,所有的计划都白费了?”
“魏渊是不能脱身,可他武功高强,短时间内也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清平,我的儿,你可知道这场婚事若办了,你会怎么样吗?”钟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一个公主,若被人在新婚当夜抛弃,你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皇家的笑话,素来是传的最快的。”
钟皇后摇了摇头,又苦笑,“你父皇早已是外强中干,母后能活多久还未知?你如今还这样单纯无知,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你,怎么放心的去找你哥哥?”
清平公主看钟皇后说的声泪俱下,知道她是为母心切,“母后,清平没想着日后嫁什么样的好人家。父皇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可您嫁给了他仍旧不快乐,我又能想着什么呢?如今太子哥哥已经去了,我只想守着您好好的过日子?”
钟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堂堂一个公主,居然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清平……我的清平……你受苦了……”说着,便泣不成声,清平公主拥着她,两人抱在一处。
彼时毓秀刚刚进宫,钟皇后和清平公主也刚刚哭罢,尤其是清平,两个眼睛红肿的很,似是核桃一般。
“清平……姑姑”,毓秀走入殿中,很快有宫人伺候她坐下,又端来热茶给她。今儿个还没进宫时,她便听着皇城根儿上的百姓说皇后今日又被皇帝训了。
自从楚昭那事儿出了,皇室的威严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民间也常有议论皇室。
毓秀听了只怕又是因为魏渊和清平的那场假婚事,才使得皇后姑姑被皇上所训斥。所以匆忙入了宫,她看着两人,“姑姑,你不必挂怀。”钟皇后爱女心切,所以容不得清平受一丝一毫的损伤,她亦是昏了脑子。
清平——是她的姐妹。
她待她如此真诚,她却差点因为魏渊而舍弃她。若真的如此,那她与赵纯还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毓秀走上前,握住钟皇后的手,“毓秀知晓姑姑担心清平,前些日子是毓秀想差了。无论如何,都不该用清平的名声去救魏渊的命。”
毕竟救魏渊,是她自己的事情,没必要托着清平下水。
“毓秀……”清平是自己的女儿,可毓秀也是钟皇后看着长大的,“可若真的没了婚事,魏渊那里怎么办?”若婚事不成——魏渊倘若出了一点的事情。
她是了解这个侄女的,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实则一个心思通到底。若魏渊真的遭遇不测,怕她这个侄女也要没了,想到这里钟皇后拉着毓秀的手,“毓秀,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做傻事。”
毓秀摇了摇头,“姑姑,我不会做傻事。”
明日让清平被人抛下,确实是她想的不妥。
“毓秀,如今这法子已经是最好的了”,清平看着毓秀,“我知道你心里挂念我。可我如今没有真正喜欢的人,你却已经找到了依靠,我们是姐妹,我愿意帮你。”
“总有好的法子”,毓秀看着清平,这样对她好的人,她又怎么忍心伤害她,“前些日子,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我也一直没有敢和你们说”,说着,毓秀从腰间拿出了一封信,“我前些日子去信给了刘素,她已经答应帮魏渊回辽。”
刘素身后坐拥平南军,有她相助,便似身后乘东风而起。
“清平,明日你也莫慌,她会想办法来阻止婚事。”两女争夫,总比魏渊直接走了好。何况刘素是平南军的人,保家卫国,没人敢用流言造谣她,这是毓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坐的离两人近了些,又将明日的计划,细细的说了一遍。
钟皇后听罢,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有平南军,风险也小了许多。”
清平还有些怕。
毓秀笑了笑,又握着清平的手,“无需担心。明日好好打扮,刘素来时,你便在众人面前放下话,是你不要的魏渊,也让人瞧瞧咱们楚朝公主的气魄。”说到底,魏渊一个男子被人抛弃与名声讲没什么原因,放女子身上就不同了。
钟皇后听着她这番似小儿女的言论,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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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清平便穿上了新送来的嫁衣。
皇家成婚,总是比百姓家要复杂许多。整个宫内都张灯结彩,公主出嫁,又嫁的是辽国的皇子,今日的夜里的宫灯,是要整整燃一晚上的。
清平身穿大红色的嫁衣,脸上画了浓重的妆容,之前的稚气脱了几分,人也变得成熟起来。钟皇后坐在她身侧,此刻天也还没亮。
“到你真正成婚时,母后给你准备最好看的嫁衣。”
清平垂着头,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身似火的嫁衣也当真是美,只可惜今儿这身衣服却不属于她,一时间心里千回百转的,外头终于报晓,天也蒙蒙亮了,太监拉长的声音慢慢传入宫中,钟皇后替女儿盖上盖头,“莫慌。”
清平点了点头,钟皇后要去前殿主持事宜,便由嬷嬷带着她。
毓秀昨日也是一整夜没睡,大早上的便和大周氏一起入了宫,宫中还张灯结彩,魏渊还未曾入宫迎亲。如今在宫中的也只不过是她门这些皇亲。
“毓秀,小心。”大周氏看她心不在焉,只怕她因为今儿的婚事恍惚。
毓秀笑了笑,“我没事的,母亲。”
这时候却突然有另外一列人马向这里走了过来。远远的瞧不清楚,等走进了,却发现是楚昭,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楚昭看着毓秀,也根本没有给她躲避的机会。两人直接在同一个走廊相遇。
他脸上的带着笑容,今儿清平成亲,他作为兄长,穿了一件红色绲边的衣裳。若是不知道他性子,只会觉得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昭看着毓秀,话语里满是讥讽,“那么多年的感情,却敌不过一个公主之尊。如今他另娶旁人,不知你心中是何感触呢?”
毓秀看了他一眼,“不知纯表妹远嫁辽皇,昭王爷心里是何感触?”
楚昭面容陡然一黑,过会儿又变了,“但愿一会儿两人拜堂时,你还能有现在的心情与本王说笑。”看了她一眼,便带着那些下人又扬长而去,大周氏面容铁青,等走过了走廊,才看着毓秀,“毓秀,你没事吧。”
毓秀摇了摇头,“他想让我动怒,我若真怒了他才得意。”又看了看天色,“轿子快走了”,说完便拉着大周氏匆忙赶路。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婚礼取消
清晨,大婚礼仪终于开始进行,清平端座在花床上,等待着魏渊来接……毓秀在中宫陪了她一会儿,随后瞧了瞧天色,便将大周氏留下,陪着清平和钟皇后,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避开宫人,她快步来到御花园,站在八角凉亭下,她左右张望着,很是焦急的,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
好半晌儿,足有半个时辰左右,不远处才隐隐来了个,身穿翠绿衣裳,手提着气死风灯的人影儿。
看到那人影,毓秀急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叠连声的追问道:“素儿,你可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你,你……平南将军答应了吗?”
却原来,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刘素。
“毓秀,你且放心,我已经劝过我爹爹,他很是喜欢钟大哥,亦欣赏魏渊的勇武,觉得他归辽国便能掌握局势,已然同意帮他了……”
“不过,你也知道,我爹虽然听调不听宣,平将军实力强硬,但到底还是大楚子民,公开反对万岁爷,这的确是不行的,所以,我爹想了个法子,那段日子……你知道,我是挺喜欢魏渊的……”刘素握着毓秀的手,带着她步步进入八角亭,面上带着几分尴尬和羞涩,讪讪道:“那什么,当时魏渊虽然拒绝了我,但这事儿却是京中众人都知道的。”
“如今,想要将清平公主和魏渊的婚事儿阻了,又不妨碍清平的名声,且还得平安把魏渊放出宫去……便只有像万岁爷禀告,其实我早就和魏渊定下了婚事儿,只是没有公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