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我儿,你莫管你父皇,如今他已经疯魔了,在不是以往!”钟皇后抱着女儿,恨恨的看着楚皇,面上带着怒意,可眸中却是深深的悲伤。
三十余年的夫妻感情眼看如此,她又怎么会不伤心,不心灰意冷呢!
“皇后,你,你……”听钟皇后这般说,楚皇忍不住大怒,伸手指着钟皇后和清平,他眉毛都竖起来了,眼看竟似要发火!
其实……说句实话,楚皇这般大怒,到不是因为钟皇后所言有虚,实在是……他心虚啊!!
太子之事是不是楚昭所为?楚皇心里明明白白,他亦知若真按常理说,害死太子……哪怕楚昭是皇子,亦应贬为庶民,甚至是斩首示众……可是,膝下就这么一个能顶事的儿子,且钟家又步步紧迫,让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还要留着楚昭,却平衡钟家呢!!
但……需要楚昭,却不代表楚皇对楚昭的行为无动于衷,说到底,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的嫡长子,这般惨死,楚皇怎么可能不心疼?且,原本,楚皇还能用太子自作自受,他私通父妾,罪有应得来宽慰自己,可如今……
私通父妾的另有其人,而且,不止私通,连孩子都有了!!做为父亲,做为男人,这种奇耻大辱楚皇哪里受得住?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偏偏又无法发..泄出去。毕竟,连太子被害死这事儿都忍了……区区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又怎么能动摇楚皇稳定江山,打压‘权臣’的信念!!
楚昭不能随便动!!但楚皇心里那股子气儿却发散不出去,正难受着……钟皇后和清平自发自的撞上门来,可不就被楚皇给牵怒了吗?
就算他心知肚皮,钟皇后无辜,她无论怎样发火都是应该……是他心虚,但做为帝王,总有这样那样的特权,有任性和不讲理的权力!
“皇后心怀太子之故,精神有些不稳,竟敢冲撞于朕,朕有旨……”眼见钟皇后又用那般陌生而愤恨的眼神看着他,楚皇不由心中燃起怒火,脑子一热,他脱口就想责罚于她!!
“万岁爷请慎重,太子无辜而逝,那般惨死已是朝中大憾,国无储君……朝堂动荡,若皇后娘娘在有些许不测……”毓秀突然站出来阻止了楚皇,语含深意,她一双水眸如冰般冷冽的瞧向楚皇,“怕朝中百官心中有憾呢!”
毓秀这话貌似说的挺客气,其实意思却是非常明显,就是在拿钟家来威胁楚皇。
以往,楚皇的各种举动,因着顾忌太子,想洗刷太子身后污名,无论是钟家还是钟皇后都是有所保留的,到是任由楚皇行事,可如今手里握着丹朱,又有丹朱所提供的各种证据,太子清名足可大白天下……而楚皇又是这等态度,毓秀自然不需要退退步让!!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在坏又能坏到哪儿去?难道要因为博得楚皇的些许好感,而坐视他处罚钟皇后吗?
钟家和钟皇后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到了这等你死我活的时刻,完全在不需有什么顾忌了!!
毕竟,就算毓秀和钟皇后在是对楚皇百依百顺,楚皇亦不过因着这点儿‘情意’,便给太子报仇……不在忌惮钟家的!!
“你,你……”楚皇脸色铁青,却被毓秀压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指着对面‘娘仨儿’半晌儿,他愤然甩袖而去。
看着楚皇背影远走,直到转过回廊瞧不见了,毓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慢慢放在握的死紧的拳头。
到底,那是一国之君,登基三十年积威甚重,在是软弱,亦不是毓秀这等闺中弱女子能挡的住的,若不是有前世经历,和已为皇的楚昭周旋过那么常时间,毓秀怕是早便熬不住了!!
“姑姑,清平,你们没事儿吧!”侧转身,深深叹了口气,毓秀来至钟皇后和清平面前,半蹲下身,看着抱在一块儿,痛哭着的母女。
“姑姑,您……”伸手揽住钟皇后的肩膀,感觉手下那削瘦到了极点,已然能摸到骨头的触感,她哑然艰难的说,“如今……好歹太子清白已证,就算自治不了楚昭,能让表哥清清白白的走,还有封号,能追封为皇,让表哥在地下受一柱香火……”她喃喃,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
楚晖死之前并未成亲,更加没有子嗣,他若只为太子而死,自然没有子嗣供奉香火,可他如今被追封为皇,便可入皇陵,有行宫……只要楚朝不亡,自少了他的供奉!!
但,人死如灯灭,亡者世界究竟如何……这香火到底供给了谁?又哪里说的清?早便死过一次的毓秀对这等事不甚在意,说到底亦不过是劝钟皇后罢了!!
“父皇,他,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一旁,清平突然哭着出声,“我,我哥哥死的那般惨,被楚昭害成那样,证据都摆在眼前,父皇竟视而不见……难不成,哥哥,哥哥就,就白死了不成?”
“不会的,清平,不会让表哥白死的!表哥清白已证,我等在无顾忌!!今日回府后,我便会让祖父和父亲上书叁揍楚昭……哪怕不能让他伏诛,亦要扒下他一层皮来!!”看着钟皇后和清平的脸,毓秀一字一字顿的保证着。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不了了之
钟皇后原本哭着,听毓秀这么说却立马停了下来,“此举不可。”
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夫妻,钟皇后又岂会不了解楚皇软弱又多疑的性子,便道,“如今太子没了,他如今不杀楚昭,却也不会放任他登上帝位。便只剩下了年幼的四皇子,主弱母壮,他怎么会放心我们钟家坐大,倘若父亲现在纠结朝臣,只会被越来越猜忌。”
毓秀垂头,“我明白,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太子表哥无辜枉死”,她抓着钟皇后的手,“姑姑放心,祖父和父亲好歹在朝中活跃这么多年,心里头自然有章程。”她又道,“何况表哥也是祖父嫡亲的外孙,这几日他夜夜睡不好,倘若不亲自替表哥讨回这公道,怕日后也睡不着了。”
话说到这儿,钟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听毓秀说钟太傅身子不好,让人从中宫拿了些补品过去。这之后便打不起什么精神了,自打太子去了,她也没甚心思在保养身体,觉得困倦了,正巧毓秀也要走了,便让清平去松了送,自己则回到内殿,又躺了会儿继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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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一路送毓秀到宫门口,她穿一身白色宫装,脸色也素净,没有任何妆容。
人却瞧着比以往成熟多了,毓秀道,“最近我看娘娘身子不好,如今表哥去了,想来她伤心着,不顾身子了。清平,如今宫里头就一个你了,祖父他们想照应也照应不到,你自己要多上点心。”
清平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母后的。”
她又叹了口气,“太子哥哥已经去了,我原本只想着和母后平安度过后半生。可如今这样的阵势,怕是不可能了。”并非清平不想给楚晖报仇,她能看出来,钟皇后优思过度,如今人都快熬干了,若是日夜都惦记着这点仇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可父皇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宁愿包庇着一个杀人凶手,包庇一个与庶母通奸的无德之人。
毓秀看着清平,面前是御花园的水,寒潭咧咧,便如同现在的天气。她道,“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无论如何,楚昭不倒,不会放过钟家。”而且太子已经死了,若不让楚昭偿命,怎么对的起从小待她如亲女的姑姑,“清平,如今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的,我也没想过要退。”清平公主又哪里是没有良心的人,“楚昭害的是我亲哥哥,我怎么能不恨,可是毓秀你知道吗?母后长期服用相克的食物,身体早已经撑不住了,太医都说了,她好好养着都不一定能活过五年,若还让她这般优思,我真的怕……”
她靠在毓秀怀里,“我已经没了哥哥,不想连母后都没了。”
清平公主到底年纪还小,出了这样的状况,别人都告诉她要镇定,如今宫中能与皇后作伴的只有她。可她毕竟只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公主,表面镇定,心里又如何不慌乱。
毓秀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又道,“倘若什么都不作为,姑姑下半辈子便是安稳的度过,又岂能安心,与其如鲠在喉,不如放手一搏。”她看着清平,“公主,不要想太多,传到前头自然直。”
清平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吧,一会儿宫门该要关上了。”
太子死了之后宫中越发的不太平,镇日的有朝臣下来朝之后来奏事,楚皇最近身子不好了,纵然没继续服张天师的药,那脾气也是越发不好了。干脆命令守门的侍卫将宫门提早关了,一旦下朝,没有他的令任何朝臣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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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寒了,早冬的衣服褪了,大周氏又为毓秀做了几个新的衣服,钟老爷子和钟平也得了几个新袍子。毕竟冬日过了,也快过年了,无论如何,年总是要过的。
这日远在关外的钟赢来了信,屋子里烧着炭,大周氏和毓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