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乐畅给您道歉,您别生气了好不好?”乐畅抬头,站在坤元殿的主殿,粉色团子一般的人,奶声奶气的给人道歉,一般人早就心软了。
德妃目射凶光,乐畅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
这位娘娘……好可怕,比母妃发现她偷吃之后的表情还要可怕啊……
“哇……”乐畅忍不住哭了起来,被吓得。
德妃抓起旁边的茶杯摔了下去:“哭什么哭!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果然是宫女生的下贱坯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乐畅还没有被人这么凶过,她起初是委屈,然后就是生气,你说我可以怎么牵扯到我母亲了呢!坏女人!
也不用旁边的宫女搀扶,乐畅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像小炮弹一样冲向了德妃,她本来力气就不小,且珠圆玉润,德妃身边的宫女没她快,眼睁睁地看她朝德妃的肚子上撞去,吓得尖叫。
“啊……”
乐畅被推倒在地,被她撞了一头的德妃痛苦地捂住肚子,一旁为她就诊的太医惊呆了,刚刚没事,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我的肚子好痛……”德妃额头冒着冷汗,单手扶着小腹,语不成调,不像是装的。
“太医,快来看看啊!”一旁的大宫女吓得冷汗滚滚。
乐畅虽然被摔了个屁墩儿,但她觉得太值了,起码她的屁股没有这坏女人的肚子痛。
太医颤颤巍巍地把了把脉,看了一眼地上的公主,没觉得这小小的人儿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太医还没把出什么明堂来,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就瞪大了双眼,指着德妃的衣裙:“娘娘……娘娘……”
德妃痛得起不来身,她也不明白,怎么被一个小孩子撞了一个就这么疼了。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德妃的衣裙,太医面如死灰。
德妃竟然怀孕了?更糟糕的是,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她已经流产了……
“啊!”
坤元殿回荡着德妃的嘶吼,乐畅吓得开始往殿外爬,一蠕一蠕地,慌乱的殿内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快扶娘娘到榻上,快!”太医也乱了手脚,今上子嗣单薄,唯有一女,如今在他眼前白白流失了一个孩子,他命休矣!
“贵太妃娘娘到!”
“乐畅,你做什么在地上趴着?”舒慈冲入殿内,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门槛上的乐畅,小脸儿挂着眼泪,惊慌不定。
“母妃!”终于找到能为她做主的人了,乐畅喜极而泣。
“别怕,母妃在呢,谁也别想欺负你。”舒慈弯下腰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宫人们:谁欺负得了她,她可把咱们娘娘欺负哭了……
“怎么回事?”舒慈问被拦在殿外的王喜,他一直跟着公主,虽然刚刚没被允许入殿,但也在外面看到了发什么了什么。
“娘娘……德妃娘娘小产了。”王喜艰难的说。
“小产?”舒慈挑眉,“挨了个雪团就小产了?”这拙劣的手法,太不入流了。
“不是,是咱们殿下,她冲上去撞了德妃娘娘的肚子……”王喜瞧向缩成鹌鹑的小殿下,刚刚目睹了全程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为什么要去撞她?”舒慈皱眉,拉开乐畅,与她对视。
“她骂我是贱人坯子生的,说看我就恶心,坏女人!”乐畅从小就善言辞,你以为她不懂,其实她门清儿,她唯一搞不懂的就是“贱人坯子”是啥,跟陶坯一样的东西吗?
舒慈心底那一丝丝的愧疚感消失得荡然无存,只觉得畅快极了。
“去,请太后过来。”舒慈说。
王喜:“是。”
舒慈蹲下,对乐畅说:“等会儿太后来了你要认错,知道吗?”
“错在哪里?”乐畅歪头。
“你不该去撞德妃娘娘的,她骂你,你却不能跟她一样。”
“为什么?”
“你父皇是不是教过你,什么叫弃珠玉而就瓦砾?”
“是,父皇说过,弃珠玉而就瓦砾的意思是……就像人的品行一样,明明可以选择堂堂正正的做人,非要走歪门邪道,这是不对的!”乐畅振振有词的说。
“是,乐畅很乖,记得非常清楚。”舒慈拍了拍她衣裙上面的灰,说,“所以,德妃娘娘错了你就不能跟着她一起错,你可以驳她也可以找母妃,唯独不能动手,明白吗?”
“明白了,母妃,我错了。”乐畅垂首,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了。
舒慈颇感欣慰,孺子可教啊。
“皇上?”李江在旁侧轻声喊道。
骆显负手而立,他站在殿门逆着光看不清神色:“通报吧。”
“是,奴才遵命。”李江转头,大声提醒里面的人,“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这么会教孩子,朕心甚慰。
舒慈: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皇上:总算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
舒慈: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第6章 惩罚
舒慈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来了,她表面镇静实则有些慌乱,如果是德妃以大欺小她完全可以为乐畅讨回公道,可现在事情发展的轨迹完全不是她预想的那样。乐畅自己给自己报了仇,而且还加倍奉还了。
子嗣,没有一个君主不在乎的。舒慈抿了抿唇,脑袋里迅速闪过许多方法。
“乐畅见过皇上。”乐畅比舒慈更快反应过来,她行了一个蹲礼,双眼毫不畏惧的看向骆显。
她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皇上是这世间最公正的人,他来了,大概就能为她和母妃做主了。显然,在她短短的人生路上,还不清楚什么叫做“偏心”。
舒慈:“皇上来了,快进去看看德妃吧,乐畅有些调皮冲撞了德妃娘娘,本宫就先带她回去教训教训了。”
舒慈想的是她先带乐畅回去,要是不追究的话最好,如果要追究的话她绝不将乐畅交出来,谁要是敢横夺她就去先帝的陵寝哭,哭到他退步为止。
舒慈牵着乐畅就要离开,皇上站在她面前,丝毫不动。
“等等。”他不轻不重地开口,情绪不明。
舒慈的脚才迈出一步,乐畅的小腿儿还未离开地面。
“朕来时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既然里面牵扯到了乐畅公主,那就请贵太妃先等等吧。”他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大步向前,坐上了坤元殿的主位。
以往这是舒慈的位置,她坐在高处,尤其欣赏下面的人对她诚惶诚恐的表情,这是深宫中唯一一处她觉得精彩的场景了。
但是现在交换了位置,她必须仰视,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神,她的生死全由他掌控。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看来无论过了多久,她始终没有办法彻底对一个男人抱有臣服之心,无论这个男人是骆晟还是骆显。
“乐畅,你过来。”骆显说。
乐畅是不知者无畏,她父皇就是皇上,且最疼她,所以她对皇权的畏惧远没有其他人来得深刻。她屁颠屁颠儿地跑过去,虽没有注意公主的礼仪,但看起来憨态可掬,像只粉丝的团子。
“你告诉皇兄,当时是怎么个情形。”骆显由着她攀上了自己的膝盖,坐在他的大腿上。
乐畅的小嘴儿叭叭地就开始讲述了起来,尤其侧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德妃,而且是她自己撞上了她的雪团,然后把她拎到了坤元殿要审她,而且德妃娘娘还骂了她,她一时生气,撞了德妃娘娘。
“皇兄,乐畅错了,乐畅不该动手。”乐畅真心实意的道歉,她是个勇于认错的好孩子。
“认错的态度很好,但德妃因为你失去了孩子,朕也如此,你认为自己该受罚吗?”骆显说。
“皇上。”舒慈站了起来,脸色有些白,“是本宫教女无方,皇上要惩罚就朝本宫来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乐畅滑下了皇上的膝头,对着他拍了拍胸脯,“是乐畅撞了德妃娘娘,是乐畅的错,与母妃无关。”
舒慈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她欣慰的是乐畅的品行一如她期待的那样,光明正直,不枉她千辛万苦的保下她,担忧的是怕皇上真的听信了小孩子的话,施罚与她。
“好,不愧是皇兄的妹子,有胆魄。”骆显抚掌,显然很满意乐畅。
乐畅抿紧了嘴唇,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皇兄,你会打我板子吗?”
在宫里,最常见的就是打板子,她无意间撞到过一回,吓得做了一宿的噩梦,所以对她而言最厉害的惩罚就是打板子了。
“你还小,朕不会打你的。”
“太好了。”乐畅拍掌。
舒慈扶额,世间的惩罚,皮肉之痛乃是最轻的,这臭丫头。
太医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双膝跪地磕头:“微臣无能,没有保住皇子。”
舒慈闭眼,轻叹一声。
乐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气氛紧张了起来,所以识相地躲回了舒慈的身后,手上还拉着她的衣服。
“太后驾到!”
如果是皇上还是克制的悲痛,那在舒慈看来,太后就是捶胸顿足毫无掩饰的伤心了。看向舒慈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友善,带着某种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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