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眼见顾昭华不吭声，杨翠花急红了眼，旁边杨红莲当即帮腔。
“花姐姐说的对，某些人天生就生不出儿子，真碍眼。”两个女娃都是这届最新晋的种女，看着顾昭华满脸厌恶。
种女必须年满八岁就在额头上刺下‘贱’字才算礼成，两女似乎在朝顾昭华耀武扬威的炫耀着。
“丑阿华，可知得罪翠花姐的下场？”杨红莲帮忙敲打。
顾昭华抬头，漆黑晶亮的眸中谲滟清湛。
“花姐姐就是前凸后翘的呢，不过呢……”无邪的笑了下。
“不过什么？”杨翠花疑惑看她，就知道这丑阿华憋不出个屁来。
顾昭华却一本正经：“不过，姐姐这前凸，凸在肚子上，后翘嘛，后背倒是有点翘！”
杨翠花一怔，脑补了下那肚子和后背凸出来的模样。
好啊，小丫头片子这是骂自己虎背熊腰呢！
“丑阿华，我保证不打死你！”
顾昭华趁机朝人群中钻去，没人注意到，顾昭华逃跑方向和祠堂相反的。
不错，她想借杨翠花脱身，却没想转身竟和一个人碰了个满怀？
待看清来人，顾昭华眼眸微扬。
对面少年气质凛若秋霜，衣袂飘扬，高大洒逸。明明十四五岁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凛然之气，让人敬畏不敢赎渎。
“君彧枢哥哥？”
顾昭华敛下眼底精芒，扑到少年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满脸期待：“抱抱。”
其实她有点羞臊，虽身体是个小东西，可心态毕竟几十岁的人了。
君彧枢微愣，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小女娃，心情大好的将她抱起来。
“怎么，想哥哥了？”
一句话让打乱了顾昭华全部心思，她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僵硬在那，觉得这话总觉有点不妥？
其实，两人家相邻，关系还算不错，而这君彧枢小小年纪长得很高大，小时候顾昭华常要他抱抱只是后来两人相继长大，君彧枢又跟着村中疯老头学习医术，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不得不说，君彧枢的怀抱是顾昭华少有感觉温暖的，甚至前世在快要断气的时候，她曾忆起过那一蹙暖意。
既然回来了，那么就贪恋个够吧！
只是，为嘛现在听着他的话却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君彧枢一直抱着顾昭华，笑嘻嘻的。
随着两人逐渐长大，他再抱小不点的时候就会被母亲呵斥，说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男女有别，他知道那也是在保护他。
可他，就想要抱她一辈子，怎么办？
抱着顾昭华的手，紧了紧。
而顾昭华闻着君彧枢身上淡淡的青柠香味，她也安宁了不少。
杨翠花追上来，怒焰滔天：“丑阿华，看被我捉住不扯烂你的臭嘴！”一抬头发现顾昭华正被君彧枢抱在怀中？
“啊……羞死人了！”旁边杨红莲尖叫一声。
“枢，枢哥哥…”
紧接着来的杨翠花咬牙，袖下小手紧捏，村里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君彧枢，包括她也是暗中肖想了他好多回。
只是，这君彧枢性格多情，看见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上到九十老妪下到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可谓左右逢源，在村中木讷胆怯的男孩杨权截然不同！
“枢哥，花姐姐要打我。”顾昭华抬起小脸，眼中蕴着委屈，撒娇的抱着君彧枢的脖子不撒手，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狡狯。
君彧枢如今十五岁却已身材欣长，身上有种迷人气概。杨翠花满脸爱慕，可眼前一幕，气的她七窍生烟。
“阿华，松手！”
“不松！”
“不松我立马给你带去祠堂受罚，到时候连你那病劳子的娘一并受审！”
“枢哥，放我下来吧。”
“好了，你们就不要欺负阿华了。”君彧枢笑着捏了捏顾昭华的小脸。
顾昭华不喜，撇开头。
“彧枢哥哥……”杨翠花在后面期艾嚎。
却在此时，一群人正巧朝这边走来。
顾昭华一震，趴在君彧枢肩旁上，将自己的小脸直接挡住，因为她看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女人。
不错，是顾大夫人，此时蔡氏正躲在心腹何嬷嬷的身旁，全身上下被黑袍子遮住，正被人簇拥朝祠堂而来。
众人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顾昭华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君彧枢似乎也感觉出来她的异常，用大手轻轻抚她的后背。
顾昭华莫名安心，倒是给蔡氏一行引路的杨二婶看着自家女儿杨翠花矗在这里，她当即呵斥一声。
“翠花，你站在这干嘛？”
杨翠花脖子一缩，有点害怕她娘，随即颤颤巍巍的指着顾昭华。
“是，是阿华，今天是开祭的大日子，她竟然迟到，还趴在……”杨二婶看这君彧枢也正朝自己灿然一笑，原本想呵斥的话吞了下去，眼底潋起一瞬风情转瞬即逝。
“阿华，还不快去祠堂等候开祭！”杨二婶道。
顾昭华明白所谓的开祭就是刻那个‘贱’字，她继续装死。
倒是旁边何嬷嬷蹙眉：“怎么，你们这还有男子，那如何能保证麟儿的血脉是否正统？”
杨二婶赶忙解释：“这孩子是土生土长的，很明白这里的规矩，借他一万个胆子都绝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在帮君彧枢掩饰。
“那他怀中的女孩？”何嬷嬷依旧不放心，朝顾昭华看来。
第三章 养条公狼
“那孩子，还是个没开祭的身体不舒服，让扛着先送回去。”算是帮两人解释了。
村中女人居多，自然对君彧枢有非分之想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这话从未有人点穿过。
黑色长袍里的顾大夫人蔡氏不着痕迹的朝君彧枢多瞧了眼，随即在何嬷嬷耳中小声说了什么。
何嬷嬷眼中发亮，老脸上都是明白，又朝杨二婶小声说什么。杨二婶越听脸色变化越大不觉朝君彧枢看了眼。
随即她道：“君彧枢，你也跟着到祠堂去一趟吧。”
“是。”君彧枢收起笑，跟着一路前往。
而他肩旁上的顾昭华想骂娘，本以为已经躲过这茬，这可好，竟又给自己送回去，早知这样，她还趴在他肩膀上贪恋个屁！
当初蔡氏将顾昭华带走后直接断绝了她和小庙村的来往，她后来只是听说在她走后不就小庙村就被土匪扫荡，至于后续就更加不清楚了。
那时候的她一心认为自己是顾家遗失在外的小女儿，加上对自己生不出儿子的娘亲心中有恨，所以对小庙村根本没什么感情。
只是，她没想到，去了顾家才知道，她不过是个不要月钱的粗使丫鬟罢了。
遗失在外的贵小姐，富贵荣华，锦衣玉食，这些和她没一毛关系，更多时候甚至比下人都不如！
其实，有时候顾昭华也在想，既然蔡氏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顾家人，为何还任由她额头篆刻那个‘贱’字？
顾家和林家有一门指腹为婚的联姻，当初顾昭华刚及笄便嫁入林家，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未曾再见到过自己所谓的娘家人了。
一行人跟着进入祠堂。
村长杨长蓉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坐祠堂中，她梳着高高的发髻，插了几只镂空金簪，典雅别致。一袭暗红色云纹锦刺绣而成的流花长裙托出其大方端庄。面上更是略施粉黛，风韵犹存。
杨长蓉生下好几胎男孩，是村里的楷模。如果不是她有个会扯羊癫疯的女儿，这日子会更完美了。
此时的杨长蓉手中捧着一本册子，眼中迸射出一道阴戾，看着下面的婆子：“还有阿华，小梅两人没大祭吗？”
“回村长，是的，这届大祭就差这两人了。”
“嗯。”杨长蓉挥了挥手。
村里一般都是一年一次大祭，刺下‘贱’字，代表已经是今后村中种女的储备。
婆子站在旁边等候，大祭时未参与是要受到罚的，两人同时朝案几上的沙斗看了眼，时间快到了。
就在这这时候，杨二婶带着一行人来到祠堂中。
“大姐。”杨二婶这次接到一个大单，很兴奋。
杨长蓉眉梢微蹙，横了眼杨二婶，说过几百次要树立威严，威严！
“村，村长。”
杨二婶赶紧改口，杨翠花和杨红莲也是噤若寒蝉，羡慕死了现在躺在君彧枢肩膀上装死的顾昭华。
倒是何嬷嬷看着杨长蓉：“村长，咱们借一步说话。”更是摸出一个令牌，杨长蓉面上明显一震。
“几位请进来吧。”几人进了内屋。
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顾昭华蹙眉思索，她记得前世顾大夫人也是来这小庙村选择种女，可没见顾家最后多了子嗣，至少在她死的时候也没听说顾老爷生有儿子？
难道接下来帮忙代育的女人会生个女娃？所以顾大夫人并未接手？
一想到这些愚昧之人对待女孩的态度，顾昭华就是一阵愤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