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他在笑呢,他对着臣妾笑呢。”闵棠巴不得原地跳几下。手足无措的模样,哪像刚才与圣隆帝说话时的精明样。
在这个宫里呆的时间久了,看过的人多了,圣隆帝最能分辨的是人心。闵棠此刻是真心欢喜,想要与他分享秦容康复的快乐,他能感受到。眼前的闵棠,不是那个刚进宫时,低着头藏在人群中唯唯诺诺的少女,不是初为人母后在翊坤宫含笑讨茶的妃嫔,不是在含元殿和他狡辩的女人,不是重华宫里背水一战的贤妃。这样的闵棠,身上有一种奇妙的温度,让人心生欢喜。
“他在对着朕笑。”圣隆帝将秦容稍稍往上托起,凑近了看这个感觉陌生的儿子。秦容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与他的母亲一样,清澈见底。
“不对,是对着臣妾笑。”
“胡说,明明是对着朕笑。来,十一对父皇笑一个,让你母妃看清楚。”
也不知是圣隆帝对了秦容的眼,还是其他原因,秦容竟然真的对着圣隆帝裂开嘴一笑,流一嘴口水。
“哎呀,流口水了。圣上,还是臣妾抱吧,别弄脏您的衣裳。”
“脏了自有宫人洗,朕难得抱一回十一。”秦容越大,脸上越可见先太后的影子,圣隆帝轻轻抚上他的两条短短的眉,笑容和煦。
脸上痒痒的,秦容扭动脖子,发出“哦哦”地声音。小拳头挥舞着,试着推开圣隆帝的手。秦容手短,完全够不着,嘴里的“哦哦”声愈发大了。
圣隆帝哈哈大笑,手往下一滑,捏上了秦容的肉鼻子。
“圣上。”闵棠一把从圣隆帝的手上抢回秦容,秦容回到亲娘怀里,瘪了瘪嘴,没有哭。圣隆帝见状笑得更起劲了,也不知道是被秦容的举动闹的,还是因为惹毛了闵棠,让她失态乐的。
闵棠当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形容圣隆帝,就他这样,像个做父亲的人么?
不过,秦容的眼睛可以看见了,还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看见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居然赶在圣隆帝过来的时候。闵棠低头将脸贴在秦容滑嫩的脸蛋上,轻轻蹭了蹭,感受到母亲的气味,秦容“呵呵”笑起来,闵棠的心柔软得跟一滩水似的。
是夜,圣隆帝留宿重华宫。闵棠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有过侍寝的机会,她的床只有秦容趟过。平日里秦容跟着她一起睡,圣隆帝来了,秦容要挪,闵棠有些不乐意。何况圣隆帝一躺下就占了大半张床,留给闵棠的地方不宽敞,圣隆帝人高马大的,不比软乎乎的秦容抱着舒服。这样的日子估计得持续到时疫结束,这意味着闵棠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和秦容一起睡。
两人并排躺下后,气氛一下就沉闷下来。圣隆帝不开口,闵棠想儿子,更不愿说话。也不知圣隆帝这些日子是不是操心太过,躺下没多久,闵棠身旁就传来了平稳地呼吸声。闵棠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圣隆帝睡熟了,才轻手轻脚下床去了东次间。时辰不早了,以往这个点,秦容早就窝在闵棠怀里睡了。今天没看到闵棠,闻到熟悉的气味,秦容睁着眼睛瞪着春花,一脸的不高兴。闵棠一过来,将他接过来往怀里一搂,被抛弃的委屈一股脑儿冒出来,秦容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起来。
“十一不哭,娘在呢,在呢!”闵棠熟练地抱着秦容,一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给他顺气。此刻的闵棠哪里还记得旁边就睡着一个圣隆帝,心里只惦记着被委屈了的儿子。
被闵棠认为熟睡的圣隆帝在她翻身下床后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闵棠毫不犹豫地离去,让他心情不佳。没多久,东次间秦容的哭声传来,间或夹杂着闵棠的低声诱.哄,圣隆帝一恍惚,小时候受了委屈被先太后搂在怀里哄着的情形忽然涌现在脑子里,之前那点子睡意被扫得一干二净。
东次间里,声音断断续续的,可知秦容被闵棠哄得差不多了。圣隆帝忽然不想独自躺着睡下去,他没有唤人进来伺候,独自披衣下床,连鞋都没穿,光着脚走到东次间。
闵棠抱着秦容背对着圣隆帝,春花给她打下手,秋月头一个看到了光脚来的圣隆帝,吓得将手上捧着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圣上,您怎么不穿鞋呀。”意识到手上的帕子掉了,秋月连忙弯腰捡起帕子,转身将帕子放水盆里搓洗干净后重新递给闵棠。
闵棠的第一反应到是与秋月类似,可她不是秋月,圣隆帝光着脚来,怎么也得表示一二。
“圣上可是被臣妾惊醒了?春花,快去给圣上提鞋来,夜里凉,光脚踩在地上会受寒。”
“不必,朕又不是面人做的。”
面人才不会受凉,就是光着放地上也不会生病。闵棠可不敢顺圣隆帝的意,万一圣隆帝在重华宫住一晚,出去就着凉了,她还不得一口黑锅背到底。
春花会意,躬身出去给圣隆帝提鞋。
“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困?”小孩子觉多,大皇子大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圣隆帝的兴致比较浓,不时去看一看他的儿女,不过他去的时辰不定,大多数时候两个孩子都在睡觉,睡的时辰还比较早。不像秦容,他都困了,还精神着。
“十一平时睡得也早,只不过今日换了一个地方,择床不高兴。”
秦容已经不哭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还窜着两滴晶莹的水珠儿,染湿了一排细长的睫毛。哭过之后,秦容彻底没了睡意,看着圣隆帝反而兴奋地挥起手,“哦哦”叫起来。
圣隆帝许久没和小婴孩打交道,他的儿女们小的时候经不起逗,孩子的母亲为了讨他欢心,爱用孩子为借口,想让他过去看看。孩子不是大人,经不起逗弄,圣隆帝不是个耐心的人,见惯了种种,圣隆帝对这些事腻歪得紧。孩子们大一些,进学堂随先生念书,明理知事后,敢对他撒娇的少。秦容不怕生,逗他也不哭,就合圣隆帝的胃口。
“过来,父皇抱一抱。”圣隆帝伸出双手,秦容好不容易才回到母亲的怀抱,还没呆够圣隆帝就对着他伸出魔爪,他一点儿也不高兴,将头一扭,不肯让圣隆帝抱。只是他这回转的幅度有些大,一时没转过去,头又扭了回来,正对上了圣隆帝笑盈盈的眼睛,秦容无意识地“哦”了一声,仿佛在打招呼。
闵棠担心圣隆帝被秦容拒绝不愉快,连忙解释:“十一晚上一直随臣妾睡,谁哄都不行。半夜醒了要看不见臣妾,一准得哭。”
“爱妃的意思,让十一今晚与我们一起睡?”
闵棠心里这样想着,脸上自然而然带上了三分期待。秦容睡不好,她心疼。只是圣隆帝虽然这么说了,恐怕不会同意。
“十一晚上会醒,怕闹着圣上。臣妾想在东次间先哄十一睡着了,再过来。”不但会哭,还会尿。闵棠可不想圣隆帝睡到深夜的时候被秦容哭声惊醒,将她和秦容一块丢出重华宫去。
“不必,你抱着十一过来。”
春花拿着鞋过来时,圣隆帝不看一眼,转身出了东次间。闵棠犹豫片刻,抱着秦容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的一章在周六放出,希望小天使们都有一个好心情。今天我原本要出门浪,集体活动开心。但是身体不给力,只能窝家里码字存稿,你们应该比较喜欢这个消息,虽然我很伤心
☆、有孕
圣隆帝倚在床头,秦容躺在中间,闵棠半跪忙活着给秦容换小衣。出月子后,秦容的事,大都由她一手操办。只见她一手灵活地在衣带间穿梭,一手抬着秦容的胳膊腿,左右摆弄着秦容的身体,快速给他穿上小衣。这份利索,不是日日做这件事达不到。
圣隆帝看到兴致起了,要闵棠解开秦容的小衣,让他也试试。闵棠手上的动作一滞,好半晌没吭声。
“圣上,今儿个太晚了,哪天您要还留宿重华宫,您再给十一穿衣裳吧。”别吓折腾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闵棠给秦容换好尿布,整理好衣角,侧身卧在秦容旁边。过惯了闲散日子,陡然和圣隆帝呆了这么久,闵棠有些累了。她一连打了几个呵欠,睡眼朦胧。只是身旁一大一小的父子两人精神头十足,没有半点睡意,闵棠不得不强打精神陪着。
圣隆帝睡觉时,不喜欢旁人贴身伺候,春花秋月一律在外候命,圣隆帝有什么吩咐,都是闵棠的事,还有一个秦容跟着一起闹,她一点小差都不敢开。好不容易等父子两睡了,闵棠将眼一闭,睡得昏天暗地。
听到动静睁开眼时,圣隆帝已经由罗德海指挥着宫人伺候着穿上龙袍。闵棠下意识探了把身.下的褥子,干的。心倏地放了下来。没有让圣隆帝被水淹了就好。
圣隆帝收拾好就去上朝了,皇宫内时疫爆发,朝臣却不敢托病不上朝,就算真病了,顶着一口气在朝堂上晕倒,也要扛着过来。至少要让圣隆帝知道,他们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圣隆帝走了,重华宫的禁令依然没有解除。此后的半月里,圣隆帝常驻重华宫,惹得一干宫妃眼热不已。只是她们心中再想拉圣隆帝上她们那儿坐会儿,也不敢。除了重华宫,其他宫殿里都爆发了时疫。争宠可以,但是为了争宠让圣隆帝把命送了,还没一个人有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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