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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计 (糖醋栗子)


在她们离开后,容池从木屋后方紫竹林绕了出来,眼神所到之处,正是画莞汀离开的方向。
他一脸肃穆,眼神里略带戏谑,眉梢微动:“小丫头,竟然破了阵。”
容池虽这般说,神色中却无一丝怒气。
青石较之白里年幼,冷肃的脸上有些松动:“爷,您为何放走她们?”
见青石问出这句话后,容池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白里立刻打断:“青石,切莫多言!”
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青石赶紧低垂着头:“是青石多言了!”
见他小脸一阵委屈,容池抿嘴一笑,白里还想说些什么,被容池抬手制止:“无妨。”
眼神落在一棵紫竹上,他眯着眼,若有所思:“这小丫头究竟是何人。”似是在问人,又似低喃。
“爷?”白里的注意力也落在紫竹上,顿时心中惊愕,“这……这莫不是那失传已久的冰魄银针?”
药王谷的冰魄银针,只传药王嫡系长徒。
画莞汀手中的这一套冰魄银针自然不是药王的那套,但是制造方法与其无异,常人根本寻不出异常。
容池轻颔首:“是,又不是。”药王的那套冰魄银针在他手中,又怎么会流失一套在民间,只是容池觉得疑惑的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如何会有一套跟他手中无异同的冰魄银针。
“去调查一下,这画府嫡长女近些年来与何人有过来往。”
青石,白里应声道:“是,爷!”
许是外边风太大,容池这两日日夜奔波,他的脸上有些倦意,嘴唇有些发白。
“爷!”,青石年岁最小,也是最体贴人,“您赶紧进去歇息片刻吧,今日的汤药还未服用呢。”
“恩。”容池轻轻闭上眼,想到自己这副残体。
死不得,活也不得。
困意,倦意渐渐袭来,推开木屋的门,他躺在床上。青石、白里在门口守着,没过多久,紫竹林又恢复了寂静与平静。

第九章 收拾兔崽子

画莞汀跟紫玉二人沿着正确的方向没走多久,便成功离开了紫竹林。
本以为这番便可逃脱险境,却无奈又遇上这位“冤家”。
看着面前这个人,画莞汀哭笑不得,只觉得这若不是孽缘,那便是自己被这个缠人鬼给黏上了。
见画莞汀分神,画子舟皱眉,有些不悦,“我问你话,你为何分神?”
本该被这场面吓呆的紫玉,却瞧着面前这个人,直直发呆。男子年龄虽不大,大约十三四岁,却是她自小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
画莞汀不冷不热,凝视他:“是你的马挡了我的道,我还要对你的马赔礼不成?”
这便是画府的庶子画子舟了,年幼被画兆应抱回了府,而画子舟的生母却被画府老夫人赐了杯毒酒。只因他生母身份卑贱,只是供人取乐的歌姬,画子舟的出生本就是一个意外,又怎可容忍画府血脉流落人间,只能杀母取子,保全全府上下的颜面。
画子舟的生母原以为自己的儿子入了画府便是人上人,不会再被人随意凌辱了去,殊不知,人的出身早就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定下了。
画府上下对这个庶子可谓是欺凌至极。
一来,他没有显赫的家族在这画府中立足;二来,他的生母身份卑贱,画府上下都不能容,即使长得再如何貌美,也不如这府里打杂的丫鬟,起码还是良家女;三来,他生来孤苦,没有生母在画兆应面前博得宠爱,自小也是胆怯懦弱,不甚惹画兆应喜爱,长此以往,更是不受重视。
这些年来,他便成了这画府中可有可无的存在,随意一个人都能欺负他。也因此,养成了他在内胆怯,在外飞扬跋扈的性格。
画子舟被画莞汀的这番话气得发抖,满脸通红,拿起皮鞭就准备朝她那方抽下去:“让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只见皮鞭落下之处,画莞汀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不躲、不闪,画莞汀定定地瞧着他,一动不动。
紫玉吓傻了:“小姐,您没事吧!”
画子舟也傻了,他没料到眼前这姑娘竟然不躲,就生生挨了那一道皮鞭。
“你……你为何不躲?”他跳下马车,有些慌张。
一字一顿,画莞汀云淡风轻,“为何要躲?我从不跟小孩子计较。”
她与紫玉本出了紫竹林,照着前世的记忆,往东前行一百里便可进城,进了谷城,四处打听便可得知这画府所在。
怎想,偏偏在此处遇到这个“冤家”,非得在路上小径上跟她起争执,为“让路”这件事争得脸红脖子粗。
前世,这小不点就最爱粘着她,她去何处,这小孩就跟着她。曾经,她问他“为何老跟着我”,因着画子舟出身不好,而画莞汀也随着画梦宣与他保持着距离,不太想搭理他。
画子舟虽然在外嚣张跋扈,心地却尤其善良,他经常拿着那少得可怜的银钱去寺庙外的贫民处救济着难民,也会收养着一群小动物,与它们玩儿得开心。
那时,他的回答,画莞汀至今都记得。
瘦黄的脑袋耷拉着,低头看地,画子舟轻轻道:“在这个府中,我最喜跟姐姐玩。”
前世的画莞汀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她被打入冷宫中,她才深切明白,在一处府邸,冰凉而无暖,有一个人陪伴,想要一个人陪伴,是件多么急切,多么渴望的事。
想来,画子舟也希望得到这样的温暖吧。可在画府,本应是他的家的画府,里面的老夫人是他的杀母仇人,里面的老爷画兆应是丢妻弃子的罪人,还有那群所谓的兄弟姐妹,个个都如狼似虎,各怀鬼胎。
也正因为如此,画子舟在画莞汀回画府没多久,便病死在自己的院子里。
头一次被人称之为“小孩子”,画子舟有些脸红。在画府,那些仆人背后都称他为“杂种”、“野种”,兄弟姐妹也不愿意跟他玩,嫌他“脏”。在外,平民看到画府的马车或者仆人更是绕道而走,生怕惹上权贵。
画子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只能用自己的“跋扈”获得他人的注意力,时日久了,那个从不理睬他的爹也会偶尔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怒声嘱咐他收敛些,再不可纨绔性子。
“谁小孩子了!你这个八婆胡说些什么!”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脏话,画子舟这就立马用在了画莞汀的身上。
画莞汀本来脸上无其他表情,听到这声咒骂,立刻变脸,上前一步,伸手就将那个臭小子给捞在怀里,死死拽着画子舟的衣襟,厉声道:“小子!你如何学会了脏话!”
被画莞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画子舟脸色惨白:“大胆,你个贱蹄子,谁借给你的狗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明明吓得要死,却还佯装着霸道。
本想着只收拾一下这兔崽子便好,没想到他竟越演越烈,脏话更是脱口而出,这彻底激怒了画菀汀。
她冷笑,动手更是不心软,“小崽子,你真真是好教养,我不替你家里的长兄长姐收拾你一下,你以后岂不是要翻天?”,说罢,画菀汀就想将他拽到路旁。
马车上,画子舟的小厮也要炸翻了天,嚷嚷道:“刁民!你可知这位是画府的公子哥,你有几个狗胆,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理!”
本以为这一声嚷嚷会令画菀汀退却求饶,怎奈画菀汀丝毫不退却,反而一把将他也给揪了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儿个将你们两个全部收拾了!”
紫玉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位是画府最不受宠的庶子——画子舟。
还处于惊愕中,全然忽略了这三个人的打闹,待她终于回过神时,是被两个男子的尖叫求救声给惊到的。
“啊!!!”
一阵又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从画菀汀的脚底下传来。
看着被她踩在脚下的两个人,画菀汀拍了拍手掌,只觉得遍体通畅,好久未如此活动一番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活动下筋骨。
画子舟跟他的随身小厮,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脸朝着地,都是灰尘泥土,惨象不堪入眼。
似乎被欺负得太过厉害,画子舟终于起身时,一屁股“哇”地一下坐在了地上,哭个不停。
紫玉心中“咕咚”一声响,只觉得不好,闯了大祸。
这小姐还未回到画府,便已经招惹了这画府的人。
小厮更是嚣张,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红着眼指着画菀汀大骂:“待我回禀我们家老爷,你这贱蹄子怕是一百条性命都不够砍!”
气势汹汹,凶煞愕然。
画菀汀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个小厮。
虽说画府富裕,可也不是每个小厮都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再者说了,画子舟本就不受宠,可面前这贴身小厮竟是比主子穿的衣裳还华贵。
“大胆!”
紫玉虽说胆小,却最是忠心护主,听到有人辱骂她家小姐,之前是一直处于惊愕,现在回过了神,她第一反应便是挡在画菀汀身前,紧紧护住她。
小厮瞪她。
紫玉依旧不依不饶:“狗奴才,你可知你面前这人是谁?她可是当今画府的嫡长女,睁开你的狗眼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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