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见到凤红羽平安回来,很是高兴,依旧同以前一样,快言快语地不带停歇地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二小姐三小姐回府了。”
“宫里的中秋宴贴子已经送来了。”
“姑太太又带着表小姐陆冰清来了凤府,据说,会跟小姐们一起进宫赴宴。”
“昨天晚上,柳家的两位小姐来了府里,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老太爷不高兴了,连茶水也没有给她们喝,被老太爷骂走了。”
凤红羽接过翠姨递来的手巾把子擦着手,眯着眼听着竹韵说的消息。
在外头闭风头的几人都回了京城,这是想在皇子们离京前,做个最后的表现吧?
。
瑞园西厢房。
凤老太爷依旧是一个人独自在下棋。
“老爷子。”慕容墨浅浅笑着走进去。
九福问了安,忙着倒茶水去了。
“嗯?墨小子来了?我家那丫头呢?她有没有闹你的府邸?”凤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墨,笑了笑,又专心下棋。
对京中的几位年轻公子,凤老太爷一向都是以老卖老,不高兴了就骂,更甚者拿棍子打。
被他看得顺眼的,没有骂过一句的是慕容墨,只瞪了瞪眼的是郑凌风。
爱理不理的是柳清泽。
毫不客气骂起来的是几位皇子们。
“没有,她很听话。”就是将门堵上了,不让他进门。慕容墨一脸墨线。他撩起袍子坐到了凤老太爷的对面,伸手捏着黑子,看了一遍棋局,问道,“老爷子,能问您一件事吗?”
“问吧,只要是不说那丫头的,都行。那丫头,天晓得她成日里在干些什么?我老头子操心操不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凤老爷子恨恨地吹了吹胡子,“怎么就不像她奶奶一样让人放心呢?”
凤老太爷的眸光暗了暗,似乎还微微的叹了一声,一会儿后,又去看棋局。
“当年……宣宜公主是怎么死的?”慕容墨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凤老爷子捏着棋子的手一顿。
他抬起头来,那双早已浑浊却依旧锐利的双眼,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紧紧地盯着慕容墨。
“墨小子,谁让你问的?你家那个老不死的二叔公慕容博?”
慕容墨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墨昨晚信步走到了容王府种着月光花的夕颜苑,无意间想起了宣宜公主曾喜欢月光花。由此想起了宣宜公主的病,才随口问问。”
“……”
“当年,要不是宣宜公主冒险救了墨的祖父让帝,就不会有现今的容王府了,是以,墨对公主一直心存感激,才问上一问。”
凤老爷子扔掉了手中的棋子,忽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老夫乏了,你改日再来吧。”
“老太爷——”
“宣宜是产后失血太多而亡,墨儿不必再过问了。”凤老太爷大步走进了里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慕容墨捏着棋子,看了一眼未下完的残局,眯着眼沉思起来。
凤老太爷一听宣宜之死,下的棋就乱了,可见,他心中一定知晓这件事。
皆传凤老太爷与宣宜,年轻的时候,可是非常恩爱,为何明知有异,却闭口不提?
他想起了袖中的那份诊断书,上前敲了敲凤老太爷的屋门。
“老太爷……”
“小墨子!”里间屋里,凤老太爷的声音传来,慕容墨听出那声音有些哽咽,“看在宣宜对你容王府有恩的份上,你无论知道了什么,都烂在肚子里,不得对第二个人讲!尤其是我家那个凤丫头!”
他果然知道着内幕!慕容墨眸色闪了闪,“为什么?老爷子为何要墨这么做?”
“宣宜临死时,对老夫发了毒誓!若老夫没有信守诺言,会永生永世的恨着老夫!”
慕容墨怔住!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墨的马车离开凤府走上了大道,与另一辆马车相错而过。
国舅沐昆正挑起帘子朝外看。
他两眼眯起,慕容墨的马车?又往前方看去,凤府?
这两家怎么走得如此近了?
沐昆伸手敲敲车壁,朝车夫喊道,“转道去太子府!”
“是,老爷!”
。
太子府。
赵元恒想从凤镇川身上找出装病的证据落空,反而被慕容墨反告了一状后,一直心情不佳。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到了北地后,如何能胜过赵元吉的计策。
这时,国舅沐昆来了。
他一进赵元恒的书房就说道,“殿下,臣刚才路过凤府,发现慕容墨的马车刚刚离开了。而且,听说他近些时日频频去凤府。”
赵元恒眸色一沉,“慕容墨又去了凤府?”
“是啊,您对凤大小姐一直在示好,可她却对您一脸冷漠,却接受慕容墨,这可不是好事,看来,您得另想法子拉拢她。”
赵元恒眯起眸子,“……”
沐昆又道,“她父兄虽死,但凤家军却还在,据益州来的消息,凤红羽在益州城,凤家军敬她如公主,能左右十万凤家军的女子不拉拢,就得除。”
“……”
“殿下,切记切记啊!不能让她落到慕容墨的手里!”
“……”
“慕容氏一族虽然归顺了我赵氏,但当初慕容墨的祖父让帝逊位时,却有一帮子顽固不化的部下,留下了血训给自己的后人,要千秋永世的拥护着慕容氏!”
“……”
“虽然先祖帝派人竭力剿杀了慕容氏的旧部,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出来蛊惑着慕容墨,所以,当谨慎看待凤红羽啊!”
赵元恒没有说话,清朗俊美的脸上,表情清冷,袖中手指紧握。
凤红羽……
舅舅提起了凤红羽,倒是提醒了他有一条捷径可走,他何不笼络着凤红羽呢?
只要凤红羽站在他的一边,何愁胜不过赵元吉?
女人,不都是哄哄就行了吗?
沐昆刚走,四皇子赵元昕也到了。
“大哥!”赵元昕乐呵呵的赵元恒招了招手。
十四岁的少年公子,长相随了他的母妃,生有一双浅碧色的眼睛。
虽不似郑凌风那般妖娆得雌雄难辨,也是一位绝色的少年公子。
赵元恒的身上散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质,像一块上好的白玉。
而赵元昕则是如夺目的珍珠。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这里?”赵元恒正忙着从多宝阁上收罗着他的珍藏品,准备带往凤府给凤红羽,听到赵元昕的声音,他回头微微一笑。
四个兄弟中,二弟赵元吉比他只小半岁,两人从记事起,就成了敌对的两方。
三弟生性淡薄,不爱接交人,与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来往。
只有年纪最小的四弟,喜欢粘着他。
而四弟的母妃是外邦和亲来的公主,身份特殊,四弟不能任官职,也够不成对赵元恒太子之位的威胁,这样,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咦,大哥,你在做什么?装这些小玩意儿做什么?送给谁?”
赵元昕往那只大木箱里看去,见有几本琴谱,一架上好的古琴,和几个做得非常逼真的仕女玩偶。
赵元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微微一笑。
赵元昕却长长的“哦”了一声,伸手指着赵元恒揶揄的笑了笑,“大哥,你选的这些东西都是女子喜欢的玩物,快说,喜欢上哪家的小姐了?”
赵元恒一直没有娶正妃,京中有一半的女子都在心宜他,只是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女子,得了太子大哥的爱慕。
赵元恒淡笑不语。
赵元昕越发的好奇了,眯着眼,“让我猜猜,郁翰林的女儿?”
“……”
“还是王大学士的孙女?”
“……”
“武安侯的女儿?”
“……”
“崔家表姐?”
“……”
赵元昕扯了扯唇角,“你要是告诉我,你喜欢上了谁,我也告诉你一个我刚刚知道的秘密。”
“哦,那你先说说看。”赵元恒笑着淡淡看了他一眼。
四皇子年纪小,又没有职务在身,关心的总不过是一些玩的事。
“容王向皇上递了折子,要求娶凤府的大小姐。”赵元昕眨眨漂亮的浅碧色眼珠,得意地说道。
赵元恒一惊,“你说什么?容王要求娶凤红羽?”
赵元昕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刚从宫里出来,向父皇问安的时候,看见他的龙案下掉了一份折子,我捡起来看,正是容王求婚的折子。容王一直不娶妃,忽然求娶凤家大小姐,可着实奇怪。”
赵元恒抓着书册的手指,由于愤怒,而微微泛白。
凤红羽要嫁慕容墨?
这两人……
“大哥,我告诉了我知道的秘密,你快告诉我,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赵元昕迫不及待的拉着赵元恒的袖子摇着,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