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溜达了一会,曹嬷嬷担心着楚琉光会着凉,催促她尽早回屋歇着,既然活动活动腿脚的目的达到了,楚琉光便听了曹嬷嬷的话,乖乖的原路反路了。
一进屋,楚琉光解开披风的带子,刚要奔着不远处的软榻走去,忽然一阵轻微的绞痛感,隐隐约约自她小腹传来。
楚琉光掐算了下时间,估摸着是要来葵水了,也没太过在意这次的异样。
“外面走了一圈,虽然是神清气爽了,但初冬不比春夏,等下去小厨房煮一壶桂圆党参茶,大家喝上一杯,祛一祛寒气也好。”
“王妃想的周到,老奴这就吩咐小厨房去煮。”曹嬷嬷点了一块楚琉光平素爱用的香料,便动身去了小厨房。
曹嬷嬷一走,楚琉光转眸瞥向闷不做声的火芙,“你是转了性子不成?一道上安安静静地,真不像是你这丫头的做派,说吧,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莲儿临时奉了楚琉光的令,去库房取出几匹布料,为黎参重新裁制新衣。
黎参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身量几乎是一天一个变,楚琉光这个做母妃的,自是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委屈他分毫。
火芙知道楚琉光是瞧出了自己的不对劲,才有意支走了曹嬷嬷,“什么都逃不过王妃的眼睛,奴婢上午护送二小姐回楚府,因着早就答应过参公子,要给他买街边贩卖的新鲜玩意儿,就没在第一时间返回王府。可是奴婢买完了东西,途径楚府后门所对着的街道,竟发现二小姐蒙着面纱,还悄悄带着自己的丫鬟从后门出了楚府。奴婢心生好奇,便暗中跟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与距楚府距离不算很近的私人宅院的门口。”
“星儿虽已及芨,但仍是尚未婚配,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出府去,还是从后门出去?你可看清她去的那处宅子,是何人的?”
火芙忙回话道:“奴婢生怕二小姐会遇到危险,就飞身上到了对面的屋檐上,也连带着看清楚了那宅子前悬挂的匾额,上面所写的正是“黎府”二字。
“黎府?”楚琉光略有疑惑的皱起两弯黛眉。
“对,是黎府。”火芙接着又道:“王妃可还记得王爷有一位庶出的长兄?王爷大婚前,将在王府里横行多年的庶妃郭氏,贬去看守陵园别院,而郭氏的儿子,也就是王爷的庶兄,则被王爷网开一面,还接管到了一部分恒王府的产业,其中就有一处宅子,是他现居之地,同时也是二小姐私自出府,所去到的那个地方。”
听到了火芙的话,楚琉光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说星儿她偷偷楚府,是为了去见黎倾泽?”
火芙点点头,“依奴婢的猜测,二小姐既然逗留在大公子的府门前,想必是打算见他的,只是门外的看守看到了二小姐,似乎也并没有要去通传引见的意思。”
楚琉光按揉着额头,实在想不通楚云星何故如此,“没见到面便好,那就算不得是私下幽会,这个星儿啊,亏我还觉得她是不会跟我隐瞒心事秘密的,真是想不到啊…”
楚琉光对楚云星的疼爱,胜过嫡亲姐妹百倍千倍,这种发自内心,全无介意嫡庶有别的关爱,令不少高门贵女看在眼里,羡慕在心中,都恨不得托生在楚家的要是自己就好了。
火芙低声安慰着楚琉光,”王妃别难过,二姑娘心地单纯,没怎么与外界接触过,一时犯了糊涂也情有可原,奴婢会派人加紧盯着点,一有动向就同您禀报。”
楚琉光无可奈的发出一声长叹,“你办事我很放心,多调些人手到楚府那边,看仔细些,莫要让这丫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唉...还说是思念爹爹和娘亲,想要回府一趟,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了。此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过几天星儿还要回来,到时我探探她的话,也好确定一下她是不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蒙蔽。”
“是,奴婢晓得了。”火芙遵命道。
随着夜色的越发深沉,楚琉光喝完一小杯暖身的桂圆党参茶,便早早洗漱,上塌休息了。
黎倾琰结束了手边的事务,快步回到了寝院,进屋陪伴楚琉光。
褪下外衣鞋袜,黎倾琰仅着一身贴身轻薄的裘衣,从背后搂住了楚琉光,暧昧至极的轻吻着她的耳垂。
这明显的邀宠举动,楚琉光岂能不懂?
奈何身姿不甚舒爽,楚琉光只好推开了黎倾琰,“别闹,我快来葵水了,这几日你老实些。”
黎倾琰凤眼一垂,满面委屈的靠在楚琉光的颈窝上,“光儿…”
楚琉光用指尖捋顺了黎倾琰垂散在胸前的墨发,语气轻柔的哄道:“女子每月都要经历一次的事,我拿它也没辙啊,你忍上几日又出不了什么事,要是再不行,那我们分房睡吧,说不定你能睡的更踏实些。”
分房睡?他能踏实才怪!
黎倾琰不乐意的一撇嘴,长臂紧环住楚琉光的纤腰,“谁说我忍不住了?光儿放心,你夫君我各方面的耐力都是极佳的,我才不要和你分开睡,若是不抱着你,我大概得睁眼到天亮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安炀王薨
楚琉光好笑的捏了下黎倾琰的脸,“傻子,我随口一说罢了,怎么会舍得把你撵出去睡。”
黎倾琰星眸一眯,漾出一道甜蜜的笑容,“我就知道光儿最心疼我了。”
“大晚上的就别拿甜言蜜语来齁人了,你也不怕说多了会肉麻死自己。”楚琉光翻了个身,盖好身上的丝被,在黎倾琰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渐渐沉睡如梦。
自从经历了火海逃生那次意外事故,楚琉光夜间入睡时,甚少能睡的安稳踏实,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数次。
直到近几日,楚琉光或许慢慢走出了那段不好的回忆,才难得有了几日好眠,算是弥补上了先前的睡眠不足。
望着楚琉光越发红润的双颊,黎倾琰也放下了心来,楚琉光的身体恢复好了,他便再也不必成日忧心忡忡,只要他的光儿能一直健健康康,平安无忧,黎倾琰久知足了。
黎倾琰低头在楚琉光的唇瓣上轻轻一吻,以内力捂热着楚琉光周围的被子,免得她会着凉受寒。
睡梦中的楚琉光,动了动了身子,转眼间便又没有动静,黎倾琰贴心的掖好楚琉光身后的被角,方与楚琉光相拥而眠。
翌日
楚琉光同往常一样,简单的用了些可口的膳食,便再度端坐在软榻上,处理起了环卿楼的事宜。
当然,楚琉光也不忘劳逸结合,忙完了一些急需的公务后,继而又研究捣鼓起了自己感兴趣的歧黄之术,不过她调配的大都是强体健魄的香丸丹散。
楚琉光的喜好,黎倾琰向来支持,只要楚琉光别累着自己,不去随意碰那些药性含毒的药材,伤到自己的身体,他绝不会提出反对。
然而,好不容易一切都算是回归宁静到宁静的时候,安炀王府那边,却传来了一个令楚琉光闻之崩溃的消息。
安炀王薨了。
安炀王黎荆戎马一生,为大黎屡次立下了战功伟绩,奈何天妒其才,让他先后尝尽了丧妻,丧女的凄惨苦楚。
如今,想不到连平素身骨硬朗康健的安炀王,竟也撒手人寰了。
安炀王这么一去,府里便只剩下了凰宁郡主了,郡马戍边在外,不能及时赶回来,而黎冰晗身为安炀王府一脉,唯一的继承人,也早已和亲远嫁,无法伴在凰宁郡主身边,着实是难为了凰宁郡主,要苦苦一人打理此事。
楚琉光得此讯息,因为难以承受打击,当场便晕了过去,黎倾琰见状,忙抱起楚琉光,带回了隐月阁安置,并去请了禹菁来照看,随后亲自去往安炀王府主持局面。
毕竟,即便凰宁郡主是正值壮年的铁血军人,但面对至亲至的父亲离世,她内心的悲痛欲绝,想来只会比楚琉光这个小辈要多上更多。
眼下安炀王府里,还不知会是如何的景象呢。
黎倾琰火速赶往至安炀王府的门口,此时大门前已然张挂起了置办丧时的白幡白绫。
门口守门的下人,瞧着黎倾琰来了,赶紧叩拜行礼,“小人给恒王殿下请安,您可算是来了,府里面都快了乱套了!”
黎倾琰剑眉一拧,马上询问道:“是不是郡主出了什么事?”
守门的下人哭丧着一张脸,“郡主她…她方才吐了血,这会儿还要坚持筹备王爷的丧事,不管旁人怎么劝,郡主都不听,小人求您快进去劝劝吧,老王爷已经没了,郡主可不能再出事啊!”
黎倾琰一点头,带着随从进了安炀王府。
一进到王府的前院,黎倾琰环顾四周,见府内的状况还算是井然有序,只是凰宁郡主靠坐在厅中的主位上,手抚额头,面带倦色的失神发呆,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凰宁姨母?”黎倾琰张口唤了一声。
凰宁郡主面上一怔,疲惫的抬起头,看了眼黎倾琰,“倾琰来了啊…”
凰宁郡主语气平平,嗓音也没有太过哽咽,但她的双眼却布满了无数道的鲜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