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仪终归还是眼界小的,她在心中讽刺顾似君的时候,大概忘了她自己刚才不也是在旁边如看戏一般,全程没为王飞霞出声求情?
杨雨婷身边的小厮,行刑的时候下了狠手,以至于王飞霞挨了二十板子,就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王飞霞晕晕乎乎之时,依稀听到了顾似君差事自己的院子的人,去安排府医前来诊治,她心下不免承了顾似君几分情。
在这人人都爱见风使舵的铭王府里,会锦上添花的人,那是大有人在,但能雪中送炭的,却实在寥寥无几。
虽然顾似君的出身地位都太低了,但她若是能与自己结盟,一起将黎南谨的心牢牢的抓在她的手上,就不怕杨雨婷在仗着侧妃的身份,总来没事找事的折腾她了。
王飞霞在脑子里这么想着,而顾似君在这边也把事情料理的很是得当。
那丫鬟请来了铭王府里的府医后,顾似君命其妥善为王飞霞诊断,还要求府医要用最好的药材,给王飞霞开疗伤的药方,不得轻易糊弄过去。
许是怕王飞霞身边的下人伺候不周,顾似君更是让自己的丫鬟,亲自给王飞霞把熬好的汤药喂下去,直到王飞霞吃完汤药,这才又派人去禀报黎南谨。
未等黎南谨回府,便有手下在铭王府门外,将王飞霞院子里发生的事告诉他,黎南谨得知此事,心中也是十分不满杨雨婷的任性妄为。
何况,黎南谨近日一直对王飞霞宠幸有加,杨雨婷如此不顾及他的情面,对王飞霞施以如此严厉的极刑,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万一再被关在楚府的贾氏知道此事,难保她不会爱女心切,跟楚天铎供出什么事来。
碍于对这件事的担忧,黎南谨回府后便下令,将府内的所有妻妾夫人,一并聚集到了前厅。
黎南谨坐在厅内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的转动的手中的珠串,厅中的气氛也因着他的情绪,变得极为压抑。
惠颐院离这前厅的位置最近,所以诃渠也就在伊曼的搀扶下,第一个到达了前厅。
一进前厅的厅门,诃渠便朝着高坐于主位的黎南谨,福身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王爷。”
诃渠的性子一向狂傲不羁,音容相貌也是颇有异域民族的野性之美,如今身上沾染了几分病气,反倒是让那股子柔弱,衬得诃渠多了不少韵味。
黎南谨目光闪烁的望着诃渠,声音不由得也柔和了几许,“王妃既是身体欠安,那理应就该多歇息一阵子才是。”
过去黎南谨在人前一贯保持着他温润如玉的性格,无论所对之人是谁,亦是一成不变的,可他现在对诃渠的态度,却让诃渠一时间心动不已。
压下心中的那丝情绪,诃渠故作无奈的挂上了一抹淡笑,“王爷体谅臣妾,也是臣妾的福气,但臣妾刚刚修养了一日,府里便发生了这样事态严重的事情,您是不知道,臣妾方才听到下人的禀报,真是吓了一大跳呢。说来会出这种事情,也是臣妾这个掌管后宅的主母的失职,竟没能及时发现妹妹们之间的矛盾,还在闹出事情后好一会才知晓。”
黎南谨见诃渠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便点点头听信了她的话。
没过多久杨雨婷和顾似君,以及王瑞仪等一众妾室也都到齐了。
王瑞仪在得知黎南谨宣见众人时,还特地赶回院子里,梳洗装扮了好一会,她明白自己若是在打扮的过于艳丽的出现,黎南谨必然是会更加厌恶她,甚至还有可能因为王飞霞受了伤,她却还浓妆艳抹,被黎南谨认为她是个冷血无情,不顾及姐妹之情的人。
索性王瑞仪干脆不在脸上涂脂抹粉,只在衣着首饰上做足了细节,她的那张脸蛋本就生的俊俏,再加上前几日那瓶珍珠养颜膏的作用,现下看着简直是如同婴孩般的细腻光滑,让王瑞仪不俗的姿容,徒增了些许婉约清丽。
王飞霞入岳王府那日,虽说妆容也是清淡无比,但细看之下终究还是有着几丝装扮的痕迹,与王瑞仪此时如同雨后涤洗过的娇花的容颜,根本是两种模样。
看到王瑞仪这副可人的样子,黎南谨不禁感觉眼前一亮,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之前见到过的那个画的形同鬼魅一般的丑女会是一个人?
“你是...王瑞仪?”黎南谨不太确定的问道。
听着黎南谨点到了自己的名字,王瑞仪忙面带喜色的抬着头,在看到黎南谨的脸后,又格外娇羞的垂了垂眸子,迈步上前对着黎南谨行了个她昨天新学会的跪拜之礼。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失宠前奏
待王瑞仪行完礼起了身,方脸颊羞红的柔声回着话,“妾身王瑞仪,见过王爷。”
什么是天生丽质,什么叫不施粉黛便可艳压群芳,恐怕此时黎南谨的心中,王瑞仪大概刚好诠释了这两句话。
黎南谨似乎发现,自己先前对王瑞仪的厌弃嫌恶,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你那日入府时的装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黎南谨的这一问题,王瑞仪也早就备好的说辞,就见王瑞仪面上做出一副羞愧的神情。
“回禀王爷,妾身自幼不大喜欢胭脂水粉的香腻气味,故而平素便都是不施粉黛素面迎人的,只是进王府那日...”
讲到这处,王瑞仪好似心怀感激似的,又开口道:“飞霞姐姐事先同妾身说,新嫁的女子有着一种说法,只要是由有着亲缘关系的女子,为新嫁之人上妆涂脂,日后就能一生幸福平安,飞霞姐姐也是想要妾身讨了这个喜,故才亲自给妾身上妆,飞霞姐姐她待妾身很好,可惜现在她却受了重伤,无法下至床榻。”
王瑞仪说完,还很伤心的留下了几滴眼泪。
清楚了王瑞仪那日的妆容,全是由王飞霞所谓,黎南谨又想起王飞霞两天前,好像还状似无疑的跟自己说,王瑞仪本来就是个爱浓妆艳抹的人,过去她在王宅的时候,想要劝阻都不曾奏效。
黎南谨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认为王瑞仪是个庸俗不堪的商贾之女,对她的厌恶也是与日加深。
如今事实被挑明了,黎南谨自是有了几分自己的思量,而且不用再多查证分毫,明摆着就是那王飞霞妒忌王瑞仪的美貌,这才在暗中陷害她出洋相。
先是给王瑞仪画了那样一张引人作呕的妆容,使得黎南谨第一次见王瑞仪,便对其十分厌弃。
随后又在自己得宠后,在黎南谨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他彻底对王瑞仪失去了宠幸的心思。
这些事情放在王飞霞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黎南谨回想起早前他与王飞霞母女暗中密谋之时,这王飞霞经常会说出一切大胆而狂妄的想法。
他那会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容小觑,现如今黎南谨思前想后的,将发生的一切都叠加到一起,反倒更是证实了王飞霞是个心思极重的。
不过王飞霞此刻重伤在床,黎南谨心中那升起的气火,也慢慢抵消了一二,谁让这个女人居然敢戏耍自己,活该她被挨了那顿板子。
示意厅中几个位分高的妻妾落坐,黎南谨便先自顾自的端过下人承上来的茶盏,轻轻品饮着。
杨雨婷自进入厅内时起,心里就变得相当忐忑,这会子坐下了,她面上更是透着些不自然。
黎南谨放下手中的茶盏,转眼看向左手边的杨雨婷,“既然婷儿也在场,不如你来先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了最初紧张压抑的氛围,黎南谨说话的语气,也比杨雨婷预计的要温柔平易了许多。
在铭王府里,即使杨雨婷不怎么受宠,但黎南谨也会顾全她在众人面前的身份,唤杨雨婷的闺名。
杨雨婷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黎南谨一福身,才缓缓道:“回禀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臣妾一早便相与刚进府的两位妹妹亲近亲近,就趁今日得了空闲,想着先去探望一下王贵妾,跟她说说话。可谁曾想,那王贵妾骄纵嚣张的很,她还指着臣妾破口大骂,说臣妾不过是一个不受王爷您宠爱的侧妃,即便有着侧妃的位分,也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论。臣妾的脾气王爷是知道的,况且臣妾好歹也是堂堂的侧妃之尊,又岂能让一个妾室这般辱骂?臣妾气不过,便出口和王贵妾理论了几句,但王贵妾却说臣妾没有您的恩宠,就算是有着侧妃的位分,也什么都不是,若是臣妾惹恼了她,她就让王爷废了臣妾的位分。王爷您给臣妾评评理,王贵妾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臣妾哪还有道理能在忍下去?所以臣妾就叫下人,给王贵妾上了板刑。”
说完这些话,杨雨婷仿佛还是觉得委屈,又不甘的嘟了嘟唇,“其实臣妾本来想着,她若是知错求饶了,臣妾是不会再多打下去,毕竟府里难得又能有一位让王爷称心的妹妹。只是叫臣妾想不到的是,王贵妾始终不肯求饶不说,还在行刑的过程里,满口叫骂着污言秽语,简直是什么话不堪,她专门挑着那些说。而且那些叫骂的言语,怕是市井之徒都未必能骂的楚,着实是失了她贵妾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