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也是过于冲动了,不过公主生的这般高贵典雅,有些话实在是不该从您口中说出来。”说完,滕阳浚再度回身看向黎皇,“浚一片真心诚意,还望黎皇陛下成全。”
这滕阳浚到底还是没能死心,黎皇的面色也变得很是难看,而一直沉默未语的楚琉顾,倒是在此刻站了出来。
“真心诚意吗?呵...本郡主倒是好奇了,这应该是我与五皇子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就会这样认定了本郡主?”
没料到如此场合上,楚琉光竟会如此大胆的发声,滕阳浚为此不由的感到几分诧异。
各国之间的风俗习惯虽有一些出入,但论及婚姻大事时,女子们倒是出奇一致的听从家族安排,从不插嘴搭话,何况还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里。
若是随意谈论自己的婚事还让人给听见了,难免会被人冠上行为不检的坏名声,可怎么这楚琉光就一点都不忌讳呢?
滕阳浚朝楚琉光笑了笑,又故作谦和的开口解释道:“琉光郡主有所不知,您的美名早已享誉各国,浚在弥丘的时候便是耳闻已久,内心一直对您是十分钦佩仰慕,如今一睹郡主芳容,更是倾心不已。”
楚琉光淡然的挑了下眉,对滕阳浚的奉承并不买账,“这样说来五皇子是一点都不了解本郡主了,按理说这和亲之事,本郡主一介女流也不好多嘴,但本郡主早已有婚约在身。况且这俗话说得好女不侍二夫,若是本郡主真的远嫁至弥丘,被你弥丘的子民知道五皇子娶了一个退过婚的女子,指不定还要怎么编排了呢。”
以为楚琉光是在意这点,滕阳浚忙将自己的理由说与楚琉光听,“郡主说的却是在离,可是浚若娶妻必然只会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子,绝不会任由礼数制约。这古往今来,史书上有所记载的和亲女子,也不乏一些已嫁为人妇的女子,与之相比,郡主仅是有婚约在身而已,浚也是能够接受的。”
“哼...你是不在意,但本郡主可受不了被人戳着脊梁骨嘲讽的委屈。被退婚对于一个男子来说都是极大的耻辱,就更不用说是女子了,要是你什么时候再想起来本郡主之前的婚约,而对我心生厌恶,那本郡主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岂不是腹背受敌,别想着有好日子过?”
旁边的黎倾琰也明白楚琉光说这些话的用意,她只是为了让他冷静下来,不要乱了阵脚,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宜有所作为。
滕阳浚见楚琉光说的字字珠玑,还都是抓在了重点上的大道理,瞬间望着楚琉光的目光也多了不少认真。
看来这楚琉光还真是不简单,他算是晓得了无极门屡屡失手的原因,虽说楚琉光只是说了寥寥几句,但却相当巧妙的将他形容成一个正在对弱女子逼婚的恶人那般。
滕阳浚也懒得再继续多费口舌,颜面上的谦恭有礼瞬间转为霸道强硬,“大黎大旱,弥丘作为邻国也是万分担忧,若是大黎再出了什么天灾大难,我弥丘也自然是要出一分薄力。如今两国边境交界之地,已是聚集了我弥丘三十万的精锐大军,随时等待着前来施以援手。黎皇陛下,您觉得弥丘可是有诚意?”
“啪!”黎皇狠狠的在桌案上一拍。
大黎不是怕出兵打仗,而是以一个女子作为为开战的理由,并不是黎皇想要的。但是若不出兵,难不成真要让楚琉光远嫁弥丘不成?
这和亲别国看似体面,实则只是两国为结成同盟,相互牵制的一种政治手段。
历朝历代中,被远嫁和亲的女子能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黎皇又哪里会不知晓?
抛开政治因素不说,黎皇作为楚琉光的舅舅,也是绝对舍不得这个外甥女受一丁点委屈。
黎倾琰按耐住了自己的冲动,即便他明白自己可以领兵出征,攻打弥丘敌军,却也理智的警告着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此时出征弥丘,连累大黎万千黎民百姓遭受战乱破坏的罪责,便全都会落在了他与楚琉光的头上。
到那时,楚琉光就会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哪怕她现在的名声再如何贤良,只怕之后也会被大黎人唾弃谩骂。
这可如何是好?
楚琉光眸中的神采渐渐暗淡,她当然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巧舌如簧,那滕阳浚也是势在必得,不可能有所反转,难道她就真的要被送去和亲吗?
滕阳浚看得出楚琉光眉眼里的厌嫌,不过他倒是毫不介意,反正自己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就不信洛这个号称重情重义的琉光郡主,会选择袖手旁观。
“郡主大可不必担忧自己日后的生活会不如意,浚从来不会拿婚姻大事当做儿戏,若能得了郡主这般姿容似仙,德才兼备的佳人,浚有怎会怠慢与您?”
滕阳浚撂下这话的同时,冲着楚琉光在的方向,亮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东西。旁人也许有所不知,但楚琉光却清清楚楚的瞧见了滕阳浚手上的东西,正是一枚黄玉指环。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商议和亲之事
那枚黄玉指环是去年黎冰晗生辰之际,她亲自挑选送给黎冰晗的生辰礼物,黎冰晗一直爱不释手的戴着,从不肯轻易离身。
楚琉光脑中回想着前几日得到的消息,再结合着弥丘人劫走黎冰晗一事,瞬间便想明白了当中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弥丘人早就动了想要自己远嫁和亲的念头,之所以劫走黎冰晗数月之久,为的就是在此时逼迫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弥丘和亲。
此想法一出,楚琉光当即在心下暗恨咒骂着弥丘,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要挟自己,好在黎冰晗此时已被安全救出,不然她也许真的会因为黎冰晗,被弥丘贼人钳制住。
楚琉光站在原地不做反应,这可急坏了平日里和她近亲的杨妃等人,而那些同楚琉光不对付的人,脸上皆是带着几丝快意。
就在众人各自困惑苦恼的时候,一道语调中透着不善声男声忽然响起。
“五皇子也是饱含着诚意之心,想要求娶郡主,皇兄您何不成人之美,把郡主嫁与五皇子,也能更好的缔结我大黎与弥丘之间的盟国情谊。”
楚琉光锐利的眼神扫向说话的人,那人正是正襟危坐在席间的黎南谨。
自从黎南谨在先前的流言之战中败下阵来,又打着楚琉光的名号在民间胡乱的征收粮食,被朝廷逮了个正着后,便一度低调谨慎了不少。
楚琉光等人对他的态度,也是秉承着只要你不主动来招惹,就先暂且放他一马,一切新账旧账都放到天灾之后再算。
只是现在黎南谨竟在这样的场合,私自说出这些言论,无疑是又一次将矛头对准了楚琉光。
黎皇的微眯着眼睛,极为不悦的瞧着黎南谨,“铭王莫不是贪杯喝醉了吧?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黎南谨放下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胡言乱语?臣弟可没有胡言乱语。现在大黎是什么境况,谁能比皇兄您更清楚?旱灾当道,本就消耗国库粮草银钱,人家弥丘的皇子亲自带着那么多的无价瑰宝前来慰问,又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咱们求娶一个女子,达成同盟共识,皇兄又何苦不许了人家的请求,让两国的友谊好上加好?难道非要看着咱们大黎因为一个女子,而变得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皇兄才肯满意?”
“放肆!”黎皇立即皱眉呵斥道:“来人啊!铭王是喝酒和糊涂了!还不给朕把他带下去醒酒!”
由于黎南谨确实是喝了不少酒,即使他的身手算不上是弱的,但在酒劲的作用下,身子也使不上什么力,无论他怎么挣脱按住他的侍卫的手,也终是被黎皇传唤过来的御前侍卫给拖出了殿外。
如果说之前和亲的局面还是僵持着的话,那此时可以说被黎南谨那么一闹,局面已然彻底的偏向了滕阳浚一边。
洞悉了情势的滕阳浚,脸上的满是洋洋得意,“看来在这大黎国中,还是有些识时务的。”
杨妃睨着滕阳浚那张嚣张的嘴脸,简直是觉得异常厌恶,她悄声在黎皇耳旁轻语了几许,只见黎皇本是一筹莫展的面容上,顿时变得从容了不少。
“此时关系重大,朕要好好考虑考虑,我大黎京中奇闻异趣的景致有不少,五皇子大可先游玩几日,也不算耽搁了什么。好了,就先这么决定吧。”
黎皇定下来的事情,滕阳浚自然也不好否决,只能顺从行事。
这场近乎是剑拔弩张的宴会,没过多久便结束了,滕阳浚一行人也被重新安排到了驿馆,由驿馆的官员好生招待着。
至于楚琉光和亲一事,却是处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势上。
黎皇将楚琉光留在了宫内,而黎倾琰自然也是不会离去的,不过在宴上口出妄言的黎南谨,却被黎皇罚至在铭王府内闭门思过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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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行宫
滕阳浚坐在花梨木制的太师椅上,极为得意的把玩着手中的那枚黄玉指环,“楚琉光啊楚琉光,有黎冰晗这颗棋子在手,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本事,将和亲的事情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