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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 金推完结+番外 (Miang)


  “本王确确实实有些兴趣了。”忽而,萧骏驰道,“罢了,你日后再到府上来商讨就是。今日是春日宴,还是好好玩玩儿罢。”
  元依依得了这一句话,便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她穿行于贵介女子之中,竟无丝毫不适。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饮酒说笑;虽不是太延人,却像是在太延已待了许久一般。
  春日宴罢,如龙车马自一侧宫门离开。毫州王府的马车,也在其列。
  萧飞骕喝得有些高了,身上带着些微酒意,脚步微晃。坐上马车时,已不太辨得清人,对着一个小侍从直嚷“贤侄儿”,还硬是要在路边摘一片绿油油的大叶子扣在那侍从头顶做帽子,吓地侍从惊颤连连。
  待回到毫州王府,萧飞骕便耍起酒疯来。
  他推开了下人和侍从,直直向着王妃何宛清的房中走去。
  何宛清刚拆了鬓发、卸了珠钗,坐在镜前自照,便见到萧飞骕推门而入,心底不由极是讶异——须知道萧飞骕自诩深爱着那侧妃平氏,平常是绝不踏入这儿一步的,更别提碰她一下了。
  “哟,怎么?王爷今儿个有空到妾身这头来了?”何宛清张口便是讥讽,话语里满是尖酸的嘲意。
  谁知萧飞骕不理会这嘲讽,拽着她的手臂便要将她往床上带。何宛清心底一喜,正想着王爷这是终于有了些良心,却听到那枕边人嚷了句“朝云”。登时间,何宛清的心又落到了谷底。
  “既是想见平朝云那贱人,又何必眼巴巴地跑来这儿?!”她尖叫了一声,挣扎起来,“这是在可怜我么?!”
  只可惜萧飞骕醉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压着她,喊着那侧妃平氏之名,硬要与她亲热。何宛清本就是个心高气傲、心胸狭窄之人,听到萧飞骕口口声声地唤着平朝云的名字,怒意与不甘瞬时点燃了她。
  “找那小贱人去!”她尖叫了一声,踢打起自己的夫君来。可饶是如此,却并无用处。她只能含着恨意,任凭久未碰过自己的夫君,将自己当做了另一人来恩宠。
  ***
  过了几日,太延下了一阵小雨,将城街洗得清爽干净。雨后初霁之时,元依依便骑着马、身着男装地上了门,叩开了竞陵王府的门。
  仆从引她到院里坐着,令她稍候一会儿。
  元依依穿着一身宝蓝骑装,挽了个高鞭儿,红唇妙目,显得极是美艳英气。
  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便见着一旁的绿叶堆里生了一朵颜色艳丽热切的花,如她这人似的。她心生喜爱,便将其摘下,别在了鬓上。她对着塘水一朝,更觉得这花衬自己容色,别有一番风情。
  “元姑娘,久等了。”
  萧骏驰的声音传来时,元依依还在理着鬓边那朵花。她扭头见到萧骏驰,便灿然一笑,问道:“王爷,依依配这朵花,如何?”
  萧骏驰立在檐下,手里捻着串念珠,英挺的脸上没甚麽表情。他安静地拨了会儿念珠,说:“元姑娘,你这一摘,便把竞陵王妃精心伺弄的花给折腾没了。”
  此言一出,元依依微楞。随即,她扶着自己鬓边那花儿,极是尴尬地说:“依依不知这花是王妃心头好,还以为只是寻常一朵……真是罪过了。”
  “光说一句‘罪过’有什么用?”萧骏驰收了念珠,淡淡道,“这花难养的很,株种便要百两银,伺弄它的匠人也是专门从小宛那边找来的,月银也高。若是元姑娘真觉得罪过,不妨把钱都付了?”
  元依依又愣住了。
  ——堂堂竞陵王,竟然和她计较这一株花的钱?
  ——没错,堂堂竞陵王,就是要和她计较这一株花的钱。
  识时务者为豪杰,元依依很快认清形势,明朗一笑,道:“是依依粗莽,太不知礼数了。今日出门,没那么多银钱,改日必定全数奉上,还望王爷代依依向王妃道声歉。”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又极是诚恳,好听得紧。
  “坐吧。”萧骏驰指了指院中石凳,道,“元姑娘既然有求于本王,便说说你求的都是何物吧。”
  ***
  这元依依来了竞陵王府一趟,日后跑的便勤快了些。隔三差五,便捎带些礼物上竞陵王府拜见。美其名曰“重振祆教善纲”,却总只单独见萧骏驰,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些什么。
  次数多了,竞陵王府里便隐隐有了风声,说这元姑娘怕是有心要做个侧妃。这样的流言,自然也落到了姜灵洲的耳旁。
  “那元姑娘怕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兰姑姑劝道,“王妃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做什么打算?”姜灵洲不以为意,摘了耳上一对坠子,“谁若能把那喝醉了酒就连儿子都不认得的王爷从我身旁摘走,重重有赏。那元姑娘不是弄坏了我一株花儿么?若是她真的做了个侧妃,我就免了她的银钱。”
  兰姑姑看她如此不把元依依放在心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会儿,她又想,这两夫妻已不是什么初初成婚还会闹别扭的少年伴侣了,也轮不到她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还能信不过王爷么?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
  隔了小半月,太延又下了一场雨。那是出了春日、即要入夏的雨,淅淅沥沥的,带着清爽湿润,夜色都被浸洗得清澈无端、星河愈明。
  这夜,元依依又来了。
  她仍是作了精心打扮,挑了一身妃红直缀骑装,额佩一串细碎明珠;微施脂粉、淡描菱唇,整个人便极是璨璨夺目,如那草原上初升的烈烈朝阳似的。
  她在园子里等了萧骏驰许久,待萧骏驰来了,便笑道:“王爷,依依今日备下了一桩小礼,还望王爷笑纳。”
  “噢?”萧骏驰不动声色,“你次次来都备了礼物,今日这礼有何特殊之处么?”
  “自是特殊的,还望王爷莫要笑依依。”她说着,面颊间有了一缕羞红之色。
  “好。”萧骏驰点点头 ,道,“元姑娘,本王今日也为你备了一份小礼,还望元姑娘莫要惊诧,也莫要笑我,更莫要惊喜难当。”
  元依依侧过头去,面上羞色愈甚,“……好,依依定会受着。”
  “元姑娘,请。”萧骏驰道。
  “依依……”元依依垂下头,安静了好一阵子,才重抬起头来望着萧骏驰,明亮双眸中满是热切仰慕之情。
  “与王爷相处的这些时日,依依只觉得与王爷相逢虽晚,却犹如已是十年故交。我们草原上的人向来不遮遮掩掩,喜欢的是爱恨分明。依依心悦王爷,想以己为礼,还望王爷……笑纳。”元依依道。
  她说这话时,面颊上虽有羞红,模样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俨然便是那些热切又不拘小节的草原姑娘,与汉人女子截然不同。
  元依依之所以如此做,自然是费了心思琢磨过的。
  那格胡娜频频出入王府,又得了萧骏驰青眼,总不至于是骑术了得,才让萧骏驰忘记了格胡娜乃是格尔金的妹妹,本应当是敌人,还将她视作友人。思来想去,元依依也只得这一个解释:萧骏驰怕是对那格胡娜别有所求。
  若是能借着格胡娜的东风,令她嫁入竞陵王府,再将萧骏驰握在手上,岂不是直接替毫州王除去一害?
  “原来如此。”萧骏驰微蹙了眉,道,“元姑娘不妨先看一看,本王备下的礼是何物吧?”
  元依依唇角一扬,轻轻点了点头,“依依自是愿意的。”
  听她说罢,萧骏驰就拍了拍手。立时间,一张大网便从元依依脚下的草叶中提了起来,将元依依笼了个严实。那大网收得迅速,很快在末梢结成了一股绳,那绳结绑在元依依的小腿处,竟将她整个人倒吊着提了起来。
  粗麻绳极是柔韧,提着元依依在空中来回反复摇晃着,像是做秋千似的。钱囊、珠串,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元依依头发披散、衣衫零落,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王、王爷!”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狼狈,在大网里挣扎了下,道,“您这是做什么?”
  “这便是本王备下的小礼。”萧骏驰收起了念珠,笑意淡然,“如何?惊喜否?意外否?……看来,元姑娘是真的惊喜难当啊。”
  “王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元依依拽着那张网,忍着血逆流上头的肿胀不适,嚷道,“明明前两日,您还对依依温柔以待。依依是真的与王爷一见如故,此话绝非戏言……”
  “本王对元姑娘温柔以待,是因为元姑娘乃是祆教女使。”萧骏驰淡定自若地在石凳上坐下了,“本以为元姑娘能说出些有用来的,谁料元姑娘只想着嫁人。既如此,本王便也不奉陪了。元姑娘乃是费木呼亲自选出的女使,元姑娘留在这儿,那费木呼安能稳妥地待在毫州王府?”
  元依依在空中晃悠着,面色因为血液冲上头顶而显出一派红色来。她揪着那张网,不甘心道:“原来王爷自始至终都未曾相信过依依么?王爷仍觉得依依与主祭是一路人?”
  元依依还在嚷着,萧骏驰却不大理她了,因为宋枕霞来了。主从二人有其他事儿要商量,摊了文书便说起话来,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蚕蛹在树上晃来晃去。
  “王爷!王爷!”元依依却犹自喊道,“莫非是依依还不足像娜塔热琴,所以王爷才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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