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主子可都担心死了,二小姐您一直不肯走出去见他们怎么能行呢。夫人刚才就跟婢子说了,若是今晚上二小姐您还是不出去的话,夫人就直接来砸门了。”
白妙簪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砸吧砸吧,让他们来,看看我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二小姐----”雪梨哭丧着脸看着她,“您总这样说,婢子可是没什么活头了,照顾不好主子,婢子过不了几天就得被卖去人牙子。”
雪梨絮絮叨叨的诉苦,白妙簪听的脑袋疼,“得了得了。你先出去,让我先自个儿躺一会儿,等会儿我就去吃饭。”
“二小姐愿意去了?”雪梨擦了擦眼角的泪惊喜道。
“被你这么怨念的唠叨,我能不去吗?”白妙簪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人已经躺在了床上,闭目示意让雪梨先退下。
雪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那婢子就先去回夫人的话,饭菜上桌后婢子再来叫您。”
白妙簪微微颔首,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才幽幽睁开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自己为何躲在屋里不肯出去?归根结底还是那个喝醉酒的晚上。
“为什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白妙簪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惆怅,又有几分悲哀,“你是----喜欢我的?可到底是为什么?还是----”
白妙簪的思绪又渐渐被拉回了那天晚上。
与凌依分开后,她被人强行扶上马车,可心中苦闷无人可诉,她实在不想就那么回去了。正好看到车内还有一壶酒没开。
趁着车内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咕噜咕噜竟然大半瓶酒下肚,当即就喝的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以至于白朗是什么时候坐上了她的马车,又是如何将她抱在怀里的都不清楚。
可纵然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坐上了马车,又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将自己揽在怀中,白妙簪却可以感受到,那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柔和温暖。
从中途一阵冷风灌入的时候,她就清醒了许多,虽然手脚还无力。但也许是那怀抱太有魔力,夺去了她的一切行动能力,所以白妙簪宁愿就那么软弱无骨的瘫倒在白朗的怀里,贪婪的享受那片刻的温情。
可她的意识却是明白的。虽然双眼闭着,但却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声,若不是当时她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再加上车内黑暗,那张红的要滴血的脸肯定是要被白朗看出来的。
然而就在她怀着这似甜非苦的微妙情绪的时候,却清晰的感觉到车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甚至越来越近,有那么一瞬间,她吓得都要停了呼吸,若非怕被发现自己醒着,她怕是要紧张的蹦起来。
当那一片温柔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微张的唇角上的时候,她的心瞬间犹如鼓点似的,慌乱的打着节拍,终于连呼吸也跟着忘了。
静谧的车厢内,她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明显,大到她自己都要窘的哭,浑身的僵硬更是让白朗察觉到,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白朗已经迅速丢开了她,近乎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
只需那一瞬间,涨红的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即便马车内很温暖,白妙簪还是觉得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冷的浑身发颤抖。
就在白朗走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懊悔、愧疚、甚至是------耻辱。
冰凉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下的,白妙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下了马车,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什么时候睡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那个惊鸿一吻,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而自那天晚上后,她再也没有与白朗见过面了。
一来是自己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去,二来她小心的打听了,听说白朗也出了门,不知道去哪儿了,总之连着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就是白书恒和王氏也极少见到他的人。
白妙簪的心更加凉了,从前她还能当做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罪恶,还能内疚的不敢生怨,可如今呢?那个吻,并非冷漠无情的,反而是充满了温柔和情谊的,她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白朗对自己的心意呢。
以前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再加上伦理道德的束缚,她几欲羞愧要死,可如今呢,原来,那感情并非自己才有,原来-----哥哥对她也是----同样欢喜着。
“二小姐,夫人传饭了。”雪梨在外面喊到,打断了白妙簪的回忆。
白妙簪侧头对着门口的方向问道:“大哥可回来了?”
雪梨嗯了一声:“夫人也下了口令,说是让大少爷今天必须在家里吃饭,大少爷这几日似乎挺忙的,不过拗不过夫人的要求,还是回来了,这会子该已经坐到桌上了。”
白妙簪头疼的捂着双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到底该怎么办?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没见过白朗了,见不到人还可以,可如今四目相对,她该如何自处?别说吃饭了,恐怕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很不幸的是,她现在只想做缩头乌龟,在没有解决办法之前,能避开就避开。
“我突然肚子疼,你去给我找个大夫,告诉母亲我不去吃饭了。”白妙簪做出很疼的表情,连着声音都在颤抖。
雪梨惊骇道:“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二小姐您先忍着,婢子马上去叫大夫。”
☆、第299章 天窗亮话
白妙簪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大夫来了竟还真的给她诊出了病,说是心思郁结情绪不稳,导致肠胃消化不适,进而导致饭食不香睡眠不稳等一系列的身体原因。
王氏又惊又怕,拿着帕子哭的成了泪人,让雪梨去陪着大夫抓药,自己则坐在床头照顾白妙簪。
听着王氏哭的揪心,白妙簪心中不忍,事实上她并没那么难受,不想吃饭睡不着觉也是因为她心中有事,似乎与那什么郁结无关。
“母亲就别哭了,弄的我好似生了什么大病似的,就是肠胃不好,吃几服药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妙簪不得不爬起来安慰王氏。
可话才说完,就看到从门口正往里走的白朗。白妙簪瞬间就后悔了,什么肚子疼,这下好了,人都到屋里了,想不见总不能将人撵出去吧。
她只能立马重新躺下,背对着外面,“疼”的蜷缩成一团,却死活不肯再转过身去。
王氏以为她疼的厉害,好容易止住的泪,又哗哗的流,白朗本来心中并未多担心,可看到王氏哭成这样,顿时心中就凉了半截,再看白妙簪的“痛苦”的模样,他想要离去的心思就没了,脚也跟着不听使唤的来到床前。
“父亲见母亲始终不过来,让我来看看,妹妹这是得的什么病?可是严重得很?”白朗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听上去太过惊吓和担忧。
关切的话听在白妙簪的耳朵里,就像是本来喝了一碗极苦的药,又被喂了一颗蜜枣,苦中混着甜,味道说不出的微妙,她死死捏着被角,祈祷白朗能够快点走。
王氏抽噎着道:“说是郁结于心,我也不知这孩子有什么想不通的,看这模样,可是心疼死我了。”
白妙簪将头埋在被子里。听到白朗劝王氏,片刻后,就听到王氏叮嘱雪梨要好好熬药,按时让白妙簪喝药等。最后才听到王氏和白朗的脚步声离开。
她捂在被子里很不舒服,又闻脚步声走了出去,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胡乱的抹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呼吸外面清爽的空气。
“看你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白朗语气淡淡的道。
白妙簪嘴角一阵抽搐,条件反射的要躲被子里,白朗却比她快,拉住被子不让她躲,严声道:“你难道要一辈子躲着不出来?何况被子里闷的没法儿喘气,你是要憋死自己不成?”
白妙簪浑身一僵,先思考了自己是否要一辈子躲下去,但很快就有了答案,自己是不可能躲一辈子的,接着又回味了白朗适才的话。可品味了三遍,她又觉得满心委屈,凭什么要吼她,说的好似是她的过错似的。
当初是谁做出那种让她尴尬不已的事?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何他却毫无歉意,反而责怪自己呢?
白妙簪一把挣脱开白朗的手,双眼愤怒的盯进他的眼睛,“好啊,你不让我躲着,那我们就来面对面谈谈。我为何要躲着,你会不知道原因?
是啊,那件事本不是我的错,是你趁人之危。是你的错-----”白妙簪越说越难过,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凭什么要我躲着,应该你没脸见我才对。”
白朗静静的看着她,直到白妙簪哭诉完了,他还沉默不语。表情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哭诉完了心中倒是痛快,可也只限于那一时,若说之前大家都是揣着聪明装糊涂,现在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但撕开了面具,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尴尬和难为情,白妙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她其实并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说亮话,于是,只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将头越垂越低。
这层纸一旦捅破,两人以后该如何相处?现在她是恨不得明日就是出嫁的日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白朗沉吟道:“我知道,那件事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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