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若对此事不怎么介意,自不会同她计较;太后若在意,必定要找人迁怒出心底这口恶气,不找她找谁?
结果如何全在太后一念之间,她解释不解释都没有用!
“徐公公,你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实在有污圣眼,要不我回去换身干净衣裳洗个脸再去乾清宫?”
路上,洛言心客气的向徐沧海微笑请求。
结果徐沧海看了她一眼陪着笑毫无商量余地的一口回绝:“皇上有旨,贵人从慎刑司出来便去见驾,请恕老奴不敢耽搁。贵人无需担心,皇上既传了这口谕,料想是不会因为这个怪罪贵人的!”
洛言心无法,只得随他去了。
对他这话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东澜祁如果想要怪罪她,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个怪罪?那人是个讲道理的吗?
如果是个讲道理的,也不会这么霸道的就把自己从慎刑司拎出来了。
洛言心没有想到,东澜祁会在乾清宫御书房里。
徐沧海居然就这么领着她进去了,他禀明偌大御案后低头批阅奏折的东澜祁后,就躬身轻快的倒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徒留洛言心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御案前两米多远的前方。
☆、第198章 没脸见朕吗?
东澜祁仿佛没有看见洛言心,依然低头在批阅自己的奏折,神情算不得认真,反而带有几分漫不经心。
下笔倒是快,不带停顿的。
再次见此人,洛言心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感觉。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说的,就那样傻站着。
终于批好手中的奏折,东澜祁将朱批御笔随手一扔,奏折合起来胡乱往旁边推去,抬头就冲洛言心笑。
“你也觉得自己没脸见朕吗?遮的这么好舍不得拿下来?”
洛言心顿时一股气血上涌,“呼啦!”一下扯开身上的斗篷披风扔在地上,满不在乎往地上一坐,哼道:“凭什么是我没脸?人不是我杀的!”
反正她这点儿老底他没什么不知道的,在他面前她还真恭敬不起来。什么皇上?这家伙就是个心黑皮厚的混蛋!
说起这事洛言心就气不打一处来,下巴一扬瞪东澜祁:“皇上这样把我从慎刑司捞出来,不等于坐实了我的罪状?皇上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
“坐实了你的罪状?你很在乎这个?”东澜祁挑了挑眉,一脸的表情都是两个字:不信。
洛言心气结:“我不喜欢被人冤枉!”
“是吗?”东澜祁轻哼,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向朕求救?你不会以为慎刑司会还你清白吧?既然注定了不可能还以清白,罪状岂不是注定了要坐实的?呵呵,原来你在乎啊,朕还当你不在乎呢!”
“你——”洛言心顿时愣住,瞪着东澜祁,硬生生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混蛋的逻辑虽然是强盗逻辑,说的还真是事实。
谁叫她待的地方就是个只有强盗逻辑才讲得通的地方呢?
看到洛言心吃瘪,东澜祁不动声色勾了勾唇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郁闷烦闷憋屈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自傅明佩的脏病被她当众揭穿开始,他就一直在等洛言心求见。
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在惹恼了谢、傅两家之后只有他才能庇护她。
好吧,就算她之所以会得罪那两家全是他的算计,但那又如何?他本就是要如此逼她!
逼她走投无路向他投诚。
可他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来,反倒那么彪悍的弄了那么一出好戏,将宜妃和那两个小贵人那里弄得鸡飞狗跳狠狠立威。
那时,他更有几分欣赏她了!
敢动手教训宜妃等算不得什么,教训了宜妃等却令她们不敢报复,甚至一脚踹倒了那什么贵人的院子门还迫得人家主动表示是院门年久失修故而损坏,这就很了不得了。
欣赏她的同时他心里也更恼:这混蛋女人看样子是跟他杠上了!
那会儿皇后请求他同意她为傅明佩治病,他答应了,却命皇后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他正在向她施压、在逼她投向自己,便不可能主动传召她,一旦主动传召,他就落于下乘、就输了!
他正想再加一把更厉害的火逼一逼她,没想到就发生了香珠的事。
☆、第199章 穿帮了
于是他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皇后的表现令他不屑——这个真谈不上失望,因为他对皇后本来就没有希望。
可是洛言心,这个女人居然还是没有向他服软。
他自然是气的,甚至恨恨的想懒得再理她,就让太后把她毁了吧!
太后把她毁了他也没了后顾之忧。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恨恨的又命徐沧海那狗奴才颠颠的跑去捞她了——现在看来捞了也白捞了,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哼,不领情还罢了,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质问起他来了?岂有此理!到底谁才是主子?
东澜祁心里愤愤,稀奇的是居然没有将这句话质问出来。
“你什么你?”东澜祁没好气瞪她,哼道:“朕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朕?”
洛言心“呵呵!”一笑,笑声中满满都是嘲讽,淡淡道:“我本来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皇上有什么吩咐下旨便是,或者不用下旨,直接用强就好了!何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啊?听起来多别扭!”
东澜祁脸上一黑,起身拂袖,蹬蹬蹬朝她走过来,一把揪着她冷声道:“洛言心,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洛言心心头一跳,被他凌厉气势所慑,居然不敢动弹。
东澜祁轻嗤,似嘲似讽,有种洛言心所不能明白的味道。只听他仿佛意味深长的道:“你是不是棋子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你绝不是朕的棋子。”
蓦地想起那封凭空出现在枕头上的信,洛言心一凛,下意识抬眸看他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东澜祁轻哼,却没有回答。
洛言心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心中一凛暗道:莫非他知道什么?
这么一想顿觉毛骨悚然!
洛言心下意识的便要挣扎扭身从他的禁锢中逃开,谁知东澜祁揪着她的手一紧低喝:“别动!”
洛言心一僵,接下来的事让她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因为东澜祁死死盯着她的脖子,然后冷笑着,另一只手伸过去,抚摸她脖子上的一道所谓的“伤痕”,很轻而易举的便抹开一道痕迹,拇指与食指间捏着一抹红递到她面前,黑着脸冷冰冰质问:“这就是你在慎刑司受到的伤?”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前所未有!
因为这些天他是真的牵挂着她,尽管他不怎么想承认。
结果,他白担心了。
脖子上的伤可以作假,其他地方的当然也可以。人家在慎刑司里过的不知道多滋润呢!
洛言心暗暗叫苦!
这倒霉催的,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叫他给发现了。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辩无可辩——都被抓现行了还有什么好说?
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暗道谁说进慎刑司便一定要被上刑了?她本来就是受冤枉的,还不准她自救吗?
东澜祁正冷着脸等着她的解释呢,却见她先是一惊心虚,随即却坦然起来显然是认为她自己没有错!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推开她,负手傲然而立,君临天下的气势顿显,冷声道:“洛言心,你还有什么可说?”
☆、第200章 被罚进浣衣局
洛言心的心瞬间又冷了下去,暗笑自己太不长记性。
说翻脸就翻脸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即便他把她捞了出来又能代表什么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你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洛言心心中一动,到底没有为自己辩解,淡淡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还能有什么说呢?”
“你——”
东澜祁七窍生烟,真想命人将她拉出去斩了,忍了忍半响却冷着脸冷冰冰道:“朕给你个机会,如何?”
洛言心霍然抬头,微微诧异。东澜祁继续冷笑,冷声道:“朕要你杀了小鹊,只要你杀了她,朕赦免你的欺君之罪,如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言心已经变了脸色,此刻更是不敢置信的震惊神情,呆呆的看着东澜祁。
东澜祁也正眼睛一瞬不瞬的同她对视,眸光冰冷,黑眸深邃不可见底。
冷厉、无情。
洛言心心中一凉终于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下意识想到宫内外对他的评价:喜怒无常!不由感慨:说的真精准啊!
她不禁自嘲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想到这个。
“皇上,”洛言心忽然勾唇笑了,平静问道:“如果臣妾不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正而八经的自称“臣妾”,听在东澜祁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同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丝下意识的慌乱,而她所言的内容,又令他愤怒!
一时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滋味,眼眸却更幽深了,如风暴的中心,正酝酿着暴风骤雨。
她和他对视,她平静而坚定,他深不可测。
半响,东澜祁一字字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