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有谁敢呵斥他们?甚至敢动手?
洛言心这一番呵斥、这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的耳光让他猛然之间惊醒转而不得不认清现实:再威风、人家再笑脸相向自己也是个门房,是个奴才,毫无地位可言的奴才!
这种认识生生打破了他向来的骄矜和自得,仿佛一刀狠狠划破华丽的外衣,露出内里凌乱肮脏的稻草。
而他,就是那个穿了华丽外衣的稻草人。终究不是人。
这种认识令他格外的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恨不得撕了洛言心。
“发生什么事了?”一人威严问道。
明国公府自然不止一个门房,洛言心又打人又骂人,早已惊动旁人,便有人禀报了去。
这会儿来的这位小管事姓秦,便是专管门房上一切事务的。
“秦管事您要替小的做主啊!”那门房顶着两张惨兮兮的脸扑了过去,跪抢哭诉道:“这女人说不清楚来路,小的自然要问清楚,哪知她傲慢不堪、目中无人,不说便罢了又打又骂还要硬闯,摆明不把我们明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周围众门房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纷纷嚷嚷附和称是。
“不错,我们都看见了,这女子确实不声不响便要硬闯!”
“真正岂有此理,便是宫里来人也不敢如此嚣张,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说话,这女子算什么东西?”
“我看必定别有用心、来者不善,秦管事,快拿下她交给刑堂好好审问清楚,万一对咱们国公府不利怎么办!”
“是极是极!”
众门房七嘴八舌、大声嚷嚷,一时吵杂成一片,根本容不得洛言心开口——即使她开口,也没有人在这一片喧嚣中听得见她的声音。
那被她打了的门房阴测测冷笑盯着她,勾唇恶毒的笑了:宫里来的又怎么样?带着令牌又怎么样?天底下谁不知在太后心里明国公府谢家才是第一位,敢挑衅谢家,哼,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你!
等把你拿下,搜了令牌,一顿打得半死只留一口气,你便是有冤,又能怎样?以为太后会损明国公府体面为你做主?哈哈,笑话!
敢得罪小爷,小爷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洛言心面沉如霜,早就听说明国公府势大狂妄嚣张,但她没有想到竟然狂妄嚣张到这种地步!
小小的门房敢鼻孔朝天不把宫里来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一众人还敢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他们众口一词,给自己扣了大帽子,倘若落到他们手里,洛言心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再开口分辨的机会。
代表身份的令牌也会被他们搜走毁掉。
那么一切,就只能由他们说了算!
谢太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自己让娘家人难堪。至于明国公府会不会象征性的惩罚惩罚这些门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15章 一击而中
谢太后对娘家还真是维护恩宠,东澜祁真是可怜!
不知怎的,想到那个嬉笑怒骂阴晴不定的男子,洛言心竟替他有点儿愤愤不平。
秦管事皱了皱眉,终于从善如流,一指洛言心点点头:“既来者身份有疑,那就先拿下,问清楚了再说吧!”
秦管事瞟了一眼洛言心,心里冷笑,心道这女子当真不知死活,便是宫里来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明国公府吗?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人,今儿倘若不处置了她,明国公府颜面何在!
要知道,刚刚可是有别的人前来拜访,可都看在眼里吶……
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虽然预料之中大概差不多也是这么一个结果,然而秦管事此言出时洛言心心里依然忍不住的大愤怒:明国公府,真好威风吶!
今日来的倘若是别个,也就真倒霉了,可惜,来的是她洛言心。
秦管事话音刚落,众门房目光闪亮如饿狼,得意而恶毒的嬉笑哄然纷纷应“是”,然而还不等他们从得意中恢复过来去拿洛言心,洛言心身形一闪如疾风掠过,直奔秦管事而去!
“你——”
众人目瞪口呆,秦管事张口刚说出一个字,喉头一紧,已经被洛言心揪住了领口。
洛言心另一手在他肋下某处大穴用力一按,秦管事顿觉浑身酸麻,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乖乖的任由洛言心拖着他后退。
“看清楚,这是太后赐下的令牌!你好大的胆子!明国公府里怎么有你这样的败类!我明明说了奉太后懿旨来给老太君请安、看望孙少爷,你先是怠慢磨蹭不说,居然还颠倒是非黑白恶人先告状、用心歹毒挑拨同伴闹事!竟是将明国公府和太后玩弄于鼓掌之间,双方的体面在你眼里算什么!你,当真该死!”
洛言心一手揪着秦管事,另一手晃着金灿灿的令牌,一双秋水般明亮凌厉的眼眸,冷灼灼只盯着那被她打了耳刮子的门房,句句如刀、字字如箭只盯着他一人而去。
尽管对方所有人都没安好心,都是一样的为虎作伥嚣张跋扈,然而对方抱作一团,跟他们扯皮是扯不清楚的,只有死咬罪魁祸首,才能将之打散。
人都有趋利避害之心,只要不是糊涂透顶的,到了此刻便绝对不会再帮着那混蛋颠倒黑白。
毕竟,她此刻金牌在手,高声道出了身份来历。他们若是再敢颠倒黑白,岂不是明目张胆的不把宫里放在眼里?
饶是明国公权势滔天,只要他还没有造反,就绝对不敢这么做。
能当国公府门房的都不是简单的小厮,至少都是心思灵活、聪明伶俐的,众人相视一眼,眼神渐渐的就变了。
有人脚下一动,开始不动声色的悄悄向后远离那两边脸上红肿的门房。
其他人见了,有样学样。
那门房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怒视洛言心:“你、你胡说八道!你栽赃陷害!”
洛言心冷笑,傲然不屑道:“栽赃陷害?你当你是谁?配吗?我奉太后懿旨而来,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况且还有太后亲赐令牌在手,我会傻到不直截了当说明身份和来意,而同你扯皮?”
☆、第116章 刁奴当诛
“分明你见我无从人跟随心生怠慢,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国公爷府上好好的名声都叫你给败坏了!”
那门房眼露惊恐又气又恨,脸上明明骇得发白,脸上火辣辣的红肿将那白掩盖住,令得脸上的气色十分古怪而难看,配合他此刻形容,扭曲而狰狞。
“我是国公府上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不是也轮不到你对我动手!要教训我,自有国公府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你敢在国公府撒野,敢打国公府的人,你眼里,究竟有没有国公府!”
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要倒霉,能不能逃出一条性命还得看天意。
然而怎么甘心?就算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洛言心冷冷道:“我奉太后懿旨而来,你怠慢我,便是眼睛里没有太后。你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呵呵,我教训你,还教训不得?”
“我没有,你——”
“住口!”另一名管事带了七八个随从呼啦一下子涌了出来,见状立刻开口呵斥,他身边的人不由分说上前拿住了那门房。
那门房大惊张嘴欲喊,嘴巴刚张开恰好一团破布塞了进去,堵得严严实实。
他呜呜有声,犹自不甘挣扎祈求而焦急惶恐的望着那后来的管事。
那后来的管事负手而立,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冰着一张脸喝斥道:“宫里来人你也敢怠慢,谁给你的胆子!知道的说你们这些刁奴欺上瞒下、无恶不作,不知道的,还当国公府没规矩呢!国公府岂能容你这等败类?”
说毕大喝:“拖下去,杖毙!”
那门房呜呜挣扎摇头,惊恐之极,然而哪里能够挣扎开去?
惶恐之下他又祈求的朝洛言心的方向看去,只盼着洛言心能够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帮他说几句好话饶他一命。
然而洛言心怎么可能做这种烂好人?国公府狗咬狗,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放开了秦管事,站在那里眼眸平静的望着前方,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只做不知。
而那擒着那门房的两人早已拖着他去了。
沉闷惊恐的呜呜声渐渐远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心底却颤音摇摇,余韵缭绕,无不暗暗心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还没有人能够逼得国公府拿自家奴才开刀。
这女子当真是太后派来的吗?太后派来的,怎么会如此不给国公府面子……
那后出来的管事也不觉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瞟了洛言心一眼,同样心里有点糊涂。
他开口便说杖毙,其实也是料着洛言心会出言阻止,到时顺水推舟自然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不料这个太后派来的宫人居然装傻卖呆,竟就这样由着他命令把人拖下去杖毙而一声不吭。
说出去的话他当然不能出尔反尔,也只能憋屈的认了。
倒不是心疼区区一个奴才的命,一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当不得什么。
然而在这等情况之下死了,国公府多少有些颜面无光。事后便是他,也得小心请罪领罚。
☆、第117章 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