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目光看着李修尧,心情实在激动。她就颤着一双手去握他的手,口中翻来覆去的说道:“竟然是你救了我!竟然是你救了我!”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刚刚李修尧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的,‘虽然当时你比我第一次初见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来。’难道他以前就曾经见过她?但是她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这个印象。
于是她忙问道:“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李修尧不说话,目光看了她一眼,好像对于她忘记曾经见过他的这件事有些不高兴。
片刻之后,他才伸手从怀中拿了一方粉色的锦帕递过来。
这块锦帕沈沅昨晚也见过。她昨晚哭的那样伤心的时候,李修尧就是拿了这块锦帕给她擦泪的。但是她现在又没有流泪,李修尧还拿这块锦帕给她做什么?
她心中有些狐疑的伸手接过了锦帕来,低头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一角绣了一丛兰花。
绣的这样的丑。而且旁边还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沅字。
沈沅立时就想起来,这是她以前绣的手帕。
以前她总是不愿意学这些,母亲就逼着她学,亲自教她。还拿了好几条锦帕,花了花样让她绣,结果她绣出来就是这个样子。母亲当时都气笑了,她倒是喜滋滋的觉得不错,还去哪里都带着。不过怎么李修尧这里会有她绣的手帕?
她就手里捏着这条锦帕,抬头疑惑的问李修尧:“你怎么会有我的手帕?”
她果然是不记得了。
李修尧唇角抿了抿,面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说道:“承庆寺,偏殿。这是你落下来的。”
沈沅想了想,然后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就一脸震惊的看着李修尧,问他:“你就是那个跪在偏殿里面哭,还很凶的瞪我的小哥哥?”
被她当面说他哭,而且还很凶的瞪她这样的话
李修尧面上就有几分不自然。他微抿了唇,侧头看着床帐里侧挂的水绿色香囊,没有说话。不过耳尖还是有些可疑的红色。
沈沅见了,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感动,又是觉得生气。
好笑的是他竟然还会害羞。但他在她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呢?她难产的时候,她是看到他哭的。哭的那样的伤心,眼泪水都落在了她的脸上。那个时候他怎么就不会害羞呢?感动的则是,手上的这条锦帕看着还是很新的,看得出来他这几年都是很认真的在好好的保管着。生气的则是,明明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联系,为什么他从来不肯对她言明?若是他肯早一些对她言明,那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就不会错过那么多。
不过沈沅转念想一想李修尧的性子原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的。而她一开始嫁他的时候心中也是不情愿的,只想着和他相敬如宾,并没有好好的关心他不说,自己有什么事也是喜欢闷在心里不对他说。
两个人倒都是一样的性子。
沈沅就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她忽然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来。
这些日子她也总是在想,明明上辈子她和李修尧并没有见过几次,而且每次李修尧看到她的时候对她的态度都很冷淡,可怎么后来她中毒了他反而会救她,还对她那样的好?不过现在想来,倒是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和李修尧,原本就是见过的啊。但她这样的粗心大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现在看着李修尧,沈沅忍不住的就伸手去轻抚他俊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最后又倾身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手捏着他的两只耳朵,眼中含泪,却是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从在承庆寺中见到我之后就喜欢我了?”
李修尧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不说话。不过沈沅能感受得到她手中捏的耳朵较刚刚发烫了不少。
她就笑着手中用了两分力,用力的一扭李修尧的耳朵,逼问道:“快说。不说以后就不许回房。”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嗯,同时又察觉到手中捏的耳朵简直就是滚烫的了。
她又是觉得感动,又是觉得好笑,忍不住的就紧紧的抱住了李修尧,脸贴着他温热的脖颈,笑中带泪的说道:“夫君,其实我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就是那次承庆寺回来之后,我连着好多晚上都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一个男子对我十分的好。他还告诉我他叫玉郞,总是会温温柔柔的听我说话,还会教我抚琴,但我就是看不清他的相貌。只知道他左手的手掌心里有一道很深的疤,知道他喝茶只喝松萝茶。我心里一直都是有他的,但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他。”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的就呜咽了起来。
她差些儿就和李修尧错开了。但是好在苍天可怜见的,她终于找到了他的玉郞。虽然告诉他的话里面是掺了一点假,没有说上辈子的事,只假托那都是她做的梦,但所有的内容却都是真的。
李修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沈沅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难怪当初回京的时候他听到沈沅抚琴,就惊觉她抚琴的风格和他是一样的。原来是他教的她。而且沈沅看到他喝松萝茶的时候会露出那样惊讶的样子。明明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乳名,但沈沅还是知道。那次他夜间回来看她,就听到她在睡梦中叫玉郞。再有自从知道他左手掌受伤之后,沈沅好几次摸他的手掌心时都是闭着双眼摸,原来是梦中她看不清他相貌的缘故
沈沅说的话他是相信的。她说的什么话他都是愿意信的。而且这许多事,沈沅也是不可能提早就编出来哄骗他的。
一定是承庆寺里面的菩萨有灵,也一定是他和沈沅前世有缘,所以这辈子他们在承庆寺里面相识之后沈沅才会一直梦到他。
李修尧紧紧的回抱着沈沅,不住的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沅沅,我真高兴。真的。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高兴过。”
真庆幸,他们彼此都没有错过彼此,而且彼此心中都有彼此。
沈沅脸贴着李修尧的脖颈,不住的流着泪。不过却是高兴的泪。
“我也高兴。”她哽咽着说道,“我这辈子也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高兴过。”
今天,她生下了她和李修尧的孩子,而且还同李修尧将所有的误会都澄清了,还彼此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心意
沈沅用力的抱着李修尧,头埋在他怀中不住的流泪。李修尧也伸臂紧紧的将她圈在怀中。
不过沈沅刚经历过一日一夜的生产,实在是累极了。这会儿心情又一番大起大落,靠在李修尧怀中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安稳,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侧过头就看到有淡淡的日光从菱花窗格里面西斜了进来,正洒在临窗木榻上。
木榻的炕桌上面放了一只古朴的青铜三足香炉,有浅白色的香雾袅袅而上。里面焚的应该是百合香,极清幽宁神的。
忽然又听到掀帘子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就看到穿着一身蓝色夏衫的李修尧正怀中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看到沈沅,李修尧就唇角上弯,笑着柔声的问她:“你醒了?睡的好不好?”
他的双眼也带着笑意,熠熠生辉。就仿似这一刻屋中所有的日光都落在他眼中一般。
沈沅也笑了起来。
她手撑着床半坐了起来,笑着对她的夫君和他们的孩子伸开了双臂。
第161章 温馨日常
蒋氏正在很生气的对李淑妃说沈沅生产那日的事:“我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叫人扶着我,好心好意的亲自去看望他们,结果他们见都没有要见我的意思。然后我看到那位周医正,知道他医术好,就想让他去看看你妹妹的嗓子。你妹妹的嗓子前些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坏了,话都说不了一句,请了多少大夫看都没有用。论理这也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就不该关心下?他倒好,直接叫我滚。虽然那个传话的丫鬟出来对我说的委婉,但他当时在屋子里面说的很大声,我在院子里可是什么都听到了。我毕竟是他的嫡母,他竟然敢这样的同我说话?我就要冲进去骂他,但他的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屋,最后还很不客气的叫我出去。你说,这天下间哪里会有人这样对嫡母的?”
李淑妃听着她这样夹七夹八的说话,看着她面上气愤愤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也觉得蒋氏很不明事理。
当时沈沅在难产,随时都会出事,周医正如何能走开?可蒋氏倒好,这个时候还要叫周医正去给李宝瓶看嗓子。沈沅的命重要,还是李宝瓶的嗓子重要?怨不得当时李修尧会很不客气的叫她滚了。
看蒋氏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话,李淑妃就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母亲不就是想要周医正去看看宝瓶的嗓子,这是什么大事?”
就叫了一个內监过来,吩咐他:“你现在去太医院走一趟,告诉周医正,让他准备着,待会儿随我母亲回府去给我妹妹看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