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们不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苏婉如起身,拍了拍窦娆的肩膀,道:“那就依着你送衙门去吧,官老爷肯定能查得到,昨天锦绣坊有哪些人出去过,她们出去后,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窦娆面色大变,拂开苏婉如的手,道:“是你的事,我管你怎么做。”不可能的,她查不到的。
“那就等着看好了。”苏婉如指了指两个男人,吩咐守门的婆子,“送衙门去。”
婆子应是,将两人五花大板的捆了,苏婉如和演表姐的难人,道:“知道什么说什么,若是瞒着却叫官老爷查出来,你一个窃龙袍的罪,是跑不掉了。”
窃龙袍?那可是灭九族的罪,男人吓的双腿发软,托着一脸懵懂的同伴出去。
两个人一去衙门就被投了大牢,待推官来衙门就开堂审问,其中一人问道:“那小姑娘和你说了什么,你吓成这样。”
“别说了。”那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小姑娘告诉我,她表姐是谁。”
听的人也是一愣,奇怪的道:“谁啊?”
“是镇南侯身边的一位叫青柳的姑娘。”男人道:“那小姑娘和镇南侯身边的侍卫卢成,似乎是亲戚。一位不想被人知道,所以一直隐瞒着的。”
话落,两个人面如死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镇南侯身边的卢侍卫……那她岂不是和镇南侯也有可能认识?他们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锦绣坊中,众人意味不明的看着窦娆,皆是隐隐猜到了什么,这怕是窦娆不满苏瑾,所以两个人在斗法。
山水馆里的事情真多啊。
“走了,走了。”锦绣馆的那位绣娘打了个哈欠,“闹腾闹腾去的,我还真当有戏看呢。”
周槐娟听的摩拳擦掌,苏婉如拍了拍她,道:“白天动手不合适。”
“对!”周槐娟顿时点头,“晚上,我陪你。”
苏婉如颔首,回头看着窦娆。
窦娆也看着她,道:“没想到这样的局面你也能化解,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高看你了。”苏婉如微微颔首,道:“还以为你重新做了绣长后,怎么也会长进一点。”
窦娆冷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苏婉如点了点头,“听不懂没关系,看得懂就好了。”话落,带着走周槐娟和蔡萱离开,窦娆站在远处停留了一刻,和阮思颖说了几句,就出了门去。
“阿瑾,人是窦娆找来的吗。”蔡萱听出味儿来,苏婉如点了点头,道:“**不离十。”
蔡萱怒道:“这个人太卑鄙了,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周槐娟点了点头,道:“你一定不能放过她。”
苏婉如点了点头,道:“此仇必然要报。”
窦娆掉头去了角门,角门外有个婆子在等她,见着她道:“……小姐说,她定然是告诉那两人她表姐的真正的身份,所以两个人吓的魂不附体。小姐还说,这事不要再提,让你先沉住气,不要急躁。”
“我知道。”窦娆想问表姐的身份,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告诉的大小姐,我有事会再去找她。”
婆子顿了顿,点头:“那苏瑾心思多的很,保不齐就能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到我们小姐的存在。”
窦娆点头。
苏婉如坐在绣架前,看着窦娆出现,慢悠悠的上楼,她闭了闭眼睛,坐了一刻就起身出了门。
她去找邱姑姑。邱姑姑不在房中,反而遇到了刘三娘,两人碰面,刘三娘道:“姑姑在掌事那边,掌事早上咳血了。”
“大夫怎么说?”苏婉如惊了一跳,没想到段掌事的病情这么严重,“难怪上午门口闹成那样,掌事和姑姑都没有过来。”
刘三娘已经听说了,道:“幸好你化解了,我赶过去时已经迟了。”
“嗯。”两个人说着话,往段掌事那边去,院子里药味弥漫,两人进门段掌事正靠在床头咳着,断断续续的道:“我没事,也就是咳嗽罢了,这天气,年年到时节就会这样。”
“明天早上我去常州看看,方才那个大夫说的常州那位,我去请来给您看看。”邱姑姑握着段掌事的手,“您一定要好起来才是,这半年锦绣坊这么多事,没有您主持大局,我们可怎么办。”
“嗯,我定然能好起来。还要亲眼看到你们去宫中领赏。”段掌事笑着,“我还没看到锦绣坊重新恢复到往日的辉煌。”
邱姑姑点着头。
苏婉如和刘三娘站在门口,两个人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一时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下雨了。”刘姑姑打着伞从外面进来,“才九月份天气就这么冷了,今年冬天肯定雪天不断。”
苏婉如在房里坐了一会儿,馆里几位姑姑和绣长都到了,她不想和王姑姑还有窦娆拌嘴,就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姑娘。”随一递了信回来,“爷说他明天就回来,让您晚上去府中吃饭。”
苏婉如就睨着随一,“是不是还打算让我表姐来接我?”
“这……属下不知道。”随一尴尬不已,他一直待在苏婉如四周,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他其实都知道,方才他是忍了,要不然就亲自出面,将那两个人宰了。
爷说了,人宰了出了气,再来讨论后果。
“属下去了司公公的后宅打探过了。”随一道:“不过属下没有上前去说的上话。”
“姑娘打算怎么做,您吩咐给属下,属下这就去办。”随一道。
苏婉如颔首,停了停正要说话,忽然就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声,她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极其的难看。
“是段掌事去世了?”随一道。
苏婉如点头,指了指外面,“你出去一下,我换身素净的衣服。”又道:“还有,你让青柳来见我。”
这个时候,她不用沈湛的人都不行了。
随一应是。
苏婉如换了件褐色的夹袄,匆匆忙忙的拢了辫子,几乎是小跑着的,往段掌事房里去。
她努力了这么久,眼见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如果段掌事去世了,司三葆从锦绣坊提拔一位姑姑上来还好说,如果不是呢,他从外面调任一位过来,或者京城那边再来一位姑姑呢。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段掌事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
等一口气跑到院子门外,里面的哭声已经传了出来。
“阿瑾。”蔡萱扑了过来,喊着到:“段掌事去世了!”
苏婉如扶着门,差点没有站稳,蔡萱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难过,忙抱着她,喊道:“阿瑾,阿瑾,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事情大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位置空下来,谁会上去,又会有什么新规矩……还有,如果是王姑姑呢,那么她只怕是锦绣坊都呆不住了。
“你怎么了。”刘三娘扶着焦振英过来,焦振英疼的一头的汗,颤巍巍的站在门口,打眼看到苏婉如苍白着脸,两人忙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段掌事去世大家都难过,可苏婉如放反应有点大。
“没事!”苏婉如抱着蔡萱,擦了擦眼泪,摇头道:“一时听到段掌事去世的事,我受不住。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去吧。”
一会儿工夫,院子里来了许多人,锦绣坊的绣娘们都聚集在院子外面。
三位姑姑并着几位妈妈在床前伺候着,邱姑姑拿帕子包着头,眼睛红红的,摇摇欲坠的样子。
王姑姑却恰好相反,左右逢源指挥着下人做事,忙碌的不得了。
众人都慌了神,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别怕。”刘三娘握住了苏婉如的手,低声道:“车道山前必有路,将来,谁坐掌事的位置,也赶不走我们。”
苏婉如没有说话,她不怕人动,哪怕现在将她赶走,只有她拿到了如月令,她根本无所谓。
可是……
她站在窗户边,神色肃穆,就见邱姑姑身体一晃,要倒下去的样子,她三两步过去扶住了邱姑姑,道:“姑姑,您休息一会。”
“我没事。”邱姑姑叹气,“给我倒口水喝。”
段掌事无儿无女,她的丧事是要在锦绣坊办的。
“好。”苏婉如倒水,忽然手一顿,回头看着撑着头坐着的邱姑姑,眼睛亮了亮……
对啊,别人做掌事不行,可是邱姑姑可以啊。
只要邱姑姑做到了掌事位置,她想进登月塔,一定比以前还要方便。
她怎么这么蠢。
王姑姑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在茶房坐下来,刚要说话,便见有人给她端茶递来,“姑姑累了吧,您喝口茶歇一会儿。”
“窦娆。”王姑姑眉头微挑,“你给我倒茶,难得啊。”
窦娆一笑,给王姑姑福了福,低声道:“这是我的福气。这世上大约我是头一个,给锦绣坊的新掌事倒茶呢。”
一滴茶泼了出来,王姑姑神色变了变,压着声音呵斥道:“段掌事才走,你就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想在这里待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