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这般,云舒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夜倾昱到底做了什么,怎地将卫菡吓得这般?!
“启禀皇子妃,李太医还在门外候着呢,可要请他进来?”
“滚出去!”猛地将手捶在床榻上,卫菡的声音隔着层层纱幔清晰的传了出来。
闻言,云舒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便转身欲走,谁知方才走至门边便听到了卫菡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
“且慢!”
“皇子妃有何吩咐?”
“将李太医叫进来,让他为本妃看诊。”说完,卫菡便抬手轻拭脸上的泪痕,可即便她将动作放的再轻,还是感觉到侧脸上有刺痛的感觉。
她方才想清楚了,不管夜倾昱说了什么,她都不能让自己的脸毁了!
与其将来被众人嘲笑她的脸被毁,倒是还不如此刻被李太医看了去,想来只要她威胁恐吓一番,他也不敢将她的情况说出去。
待到云舒请了李太医进房之后,卫菡终于配合的露出了自己的脸,而李太医只是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并不再多看。
见状,卫菡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生怕他的脸上露出嫌弃嘲笑的神色。
然而事实上,李太医之所以如此快的收回视线,就是恐自己的神色稍有不对,皆是会被人察觉到什么,只是这些卫菡却不得而知。
“皇子妃的脸是如何变成这般的?”
“本妃若是知道的话,还找你来做什么!”一边说着,卫菡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心道李太医怎地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瞧着李太医一瞬间僵硬的神色,云舒赶忙在一旁回道,“昨日还好好的,是今晨起身的时候方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可是服用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见云舒应答有礼,进退得宜,李太医索性不去触卫菡的眉头,竟直接朝着云舒问道。
“一应饮食均与往常无异,就连时令水果也是近来一直在吃的,并非昨日偶然食用。”
闻言,李太医轻捋着胡须,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如此的话,微臣先开些调理的药给皇子妃,暂且先用着,待微臣查明了病因再做打算。”
可是谁料卫菡听闻他的话却顿时就不乐意了,微瞪着眼睛说道,“你说什么,问了这许多,你竟连病因都没有看出来?!”
“回皇子妃的话,微臣要仔细查验一番,方才能够定论。”这里是皇子府,不比旁的地方,他岂敢轻易妄言!
“哼,竟也不知要查些什么,没有真本事就该直接承认,何苦在此硬撑!”
听闻卫菡左一句、右一句的冷嘲热讽,李太医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的朝着云舒问道,“此前听闻皇子妃受了伤,还因此伤到了脸,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当时可请了太医,又在服用什么药?”
“因着只是伤到了一点面皮,并未劳动宫中的太医,只是殿下着人送来了一些医治的药膏,再无旁的了。”
闻言,李太医斟酌了一会儿说道,“不知可否容我一观?”
见卫菡没有出言制止,云舒便径自走到妆台处取来几盒药膏,一并交到了李太医的手中。
瞧着李太医似是觉得这药膏有问题,卫菡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如何,竟匆匆忙忙的趿拉着鞋走了出来。
“可是这药膏有问题,是不是他要害……”
“皇子妃当心着凉!”云舒忽然高声打断了卫菡尚未说完的话,一只手虚扶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搭在了她的腰间,状似搀着她往回走。
而卫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竟忽然觉得腿软的很,略有些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好在云舒在一旁一直撑着她。
李太医看着卫菡这般不管不顾的冲出来,顿时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多加冒犯。
可是耳中听着卫菡所言的话,心下却不禁一震。
他要害我……
皇子妃所言的她是谁,又为何要害她?!
收回思绪将目光落到手中的几个小盒子时,李太医的眸光不觉一闪。
难道是殿下?!
心中方才冒出了这个念头,李太医便顿时吓得紧紧闭上双眼,也不敢再去仔细瞧手中之物,匆忙扫了一眼之后便回说道,“非是此物,殿下送来的东西,自然是为了皇子妃的身子好,并无不妥之处。”
“不是这个,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害的我的脸如此?”
“微臣方才看,那药膏似乎并没有怎么用,有的甚至还是新的,敢问皇子妃是近来停用的缘故吗?”
“那膏子药见效甚慢,是以本妃便弃而不用了。”话说到这,卫菡不觉自己嘟囔道,“竟还不如一个丫鬟送来的东西管用,真是可笑!”
闻言,李太医不禁奇怪的问道,“皇子妃说什么,什么管用?”
“这些看似名贵的膏子药,实则还不如本妃身边一个丫鬟送来的管用,是以本妃才弃而不用的。”
“不知皇子妃口中之物可容微臣详观?”
“你怀疑本妃正在用的那个膏药有问题?!”
“微臣不敢断言,还是要查验一番方才能有定论。”
听闻这话,卫菡转头示意了云舒一眼,让她将红翎献上来的那瓶膏子药递给李太医。
虽然如此做,但是卫菡却并不觉得那药膏会有什么问题,难道红翎还敢害她不成!
然而事实,偏偏就是这般打脸!
李太医打开那小瓶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那药膏已经用了一些,非是一日之量,沾了一些放在鼻下闻了闻,他的脸色却忽然一变。
见状,卫菡原本不甚在意的样子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可是有何不对?”
难道事情竟当真出现在这药膏上?!
“启禀皇子妃,微臣在这里面嗅到了一丝腐血草的味道。”
“腐血草?那是什么东西?!”
“此乃山中一种常见的草药,用其覆于伤口处,见血即刻腐化皮肤,是十分厉害的一种草药,不过这草药多用于军中,若有箭矢有毒,亦或是肌肤有何顽疾,届时覆以此草药,便可祛除患病之处的肌肤。”
“你说什么?”她每日用的药膏里,竟然被人掺了这样的东西!
“皇子妃所用的药膏里恰有些腐血草的味道,只是并不十分浓郁,想来正是因此,皇子妃脸上的情况才不至于那般严重。”
口中虽如此说,可是李太医的心中却在想着,若非是这剂量小的话,怕是皇子妃这整张脸都要烂掉了!
“好啊,红翎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害我!”也不管李太医还在当场,卫菡怒吼了一声便欲出外面处置红翎,还好被云舒劝服了下来。
“皇子妃且勿要心急,眼下还是问问要如何医治您的脸要紧,她人就在绮兰苑又跑不了,待您好了要打多少打不得。”
“待我好了,定要揭了她的皮!”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卫菡方才想起了要担心似的。
听闻云舒所言,卫菡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气,随后望向了李太医,似是等着听他如何说。
“这药膏皇子妃日后万万不可再用了,待会儿微臣会另开一服方子,先内服调理一下,待到脸部渐渐消肿,再用外敷的药。”
“若按照这般疗法,要到几时才能彻底恢复?”难道就没有快速一点的办法吗?
“如今皇子妃的脸部已经受到创伤,若是贸然使用猛药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是以为保险起见,微臣还是建议用些温和的药材。”
闻言,卫菡虽然心急自己的容貌,可也心知眼下没有办法,只能遵照医嘱用药调理。
“本妃不希望此事还有旁人知道,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定不会多加言语,对外只说是皇子妃旧疾复发,因头痛难忍,是以方才召微臣前来。”
“算你明白!”
见李太医言辞之间颇为恭敬,又极为识相的自己想好了说辞,卫菡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只当李太医是畏惧襄阳侯府的势力,是以才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却不知若非是照着夜倾昱的话,旁人又怎么会这般顾忌她!
但是这样的话,卫菡自己根本就想不到,即便想到了,她也不会甘心承认是这般情况。
直到云舒将李太医送出绮兰苑,返身回到正房之后,却见卫菡已经唤了红翎和双儿进房,此刻正怒目瞪着两人,想来是要准备算账了。
见状,云舒一言不发的静立在旁边,也不求情也不帮腔。
“啪”地一下,卫菡猛地将手中的小瓶子砸向了红翎,顿时便将她的额头砸出了一块红红的痕迹。
“好你个红翎,居然胆敢害我!”
红翎本就在院中暴晒了多时,此刻满头大汗正是迷糊的时候,不想忽然听闻卫菡此言,她整个人都有些莫名不已。
她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微垂着头看着滚落膝旁的小瓶子,眸光倏然一凝。
这不是她拿给皇子妃用来祛伤疤的药膏吗?!
“冤枉啊,奴婢何曾敢谋害皇子妃!”说着话,红翎连连在地上磕着头,原本就被打伤的地方愈发的疼痛难忍。
“哼,你不敢?我就是因为相信了你不敢,竟险些被你直接害死!”卫菡阴沉着一张脸,朝着红翎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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