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长年住在军中,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不辛苦的,”李远山示意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我听说周世青周先生就在钦差队伍之中,你可曾请他为你看过?”
这一路上李远山最担心的就是李静宜的身体了。
李静宜点点头,“女儿一直吃着周先生开的药,如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周先生说以后只要慢慢调理,便不会有大碍的,父亲,若不是今天你赶过来了,女儿还不知道要跟荣家人纠缠多久呢!”
李远山听到女儿被荣家逼的跳了珠江,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我也是就怕你身边没有个长辈撑腰,再被荣家人算计了去,才一路换马不换人的往珠洲赶,没想到在那个明月楼,还看了一出好戏,”李远山本来就对李静宜这桩婚事不满意,奈何锦阳长公主为人执拗,荣峙本人也挑不出特别大的毛病,又几次三番登门向李远山展示了足够的诚意,李远山原想着,虽然荣峙不怎么成器,但有锦阳长公主和瑞和县主两重身份在,荣家只要想求“上进”,就不敢慢待了女儿,没想到只一个禁足令,就叫荣家显了原形。等听李远山讲完荣岚在明月楼里做的事,李静宜倒没有多生气,“依女儿看,整个荣家,最难缠的就是她了,这惯会两面三刀的人多,但是两面三万却不以为耻,理直气壮的就不好找了,而这个荣大小姐,却是此中翘楚,您还没有看见她当日在芳园演的那一出呢,不知情的,都要以为是她将我从荣家救了出来。”
“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姑娘,掀不出什么大风浪来,”李远山根本没有将荣岚看在眼里,他一口将碗里的汤水给喝光了,才道,“我担心的是荣海,他能从一个小小的百户走到今天,却不是个简单的。”
说到荣海,李静宜又想到荣峙跟自己说的关于他跟母亲的话,心里沉甸甸的,却不知道怎么跟父亲开口,“我的事情您告诉母亲了?她怎么说?这道圣旨是她进宫求来的?”李远山并不想将当年的恩怨告诉女儿,摇头道,“我收到云侯的飞鸽传书,便直接去求见皇上了,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外甥女,荣家害你,难道不是在打皇上的脸?而且传书过来的又是云侯,皇上也没有不相信的,刚好皇后也在,所以便颁了这道旨意,”
就是因为对锦阳长公主没有把握,李远山又不愿意横生枝节,但直接进宫先将皇上的旨意求了来。
其实隆武帝对荣家罚的并不算重,荣家杀的可是宗室出女,皇帝唯一的外甥女,“只是皇上念着旧情,”
李远山摇摇头,“咱们不急,这事慢慢来,血债父亲一定要他们用血来偿!”虽然李静宜被云驰救了,没有丢了性命,可是只要想想女儿刚刚落胎,就被逼的跳江,李远山就不可能原谅荣家,“荣海说这件事他不知情,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没有荣海撑腰,胡氏一个商贾女,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您出京之前,跟母亲打过招呼吗?”原来这件事没有经过锦阳长公主,听了李远山的话,李静宜本能的猜到锦阳长公主跟荣海所谓的“内情”,李远山未必心里不清楚,而这一认知,又叫李静宜难过莫名。
“我是从宫里出来,才往长公主府去的,你母亲,”李远山叹了一声,轻声道,“等你回去了亲自跟她讲,或许她才会相信吧。”
李静宜看到父亲落寞的神情,心中一恸,不再追问,“我以前就听有人说过,荣家是得了母亲的帮扶,又有外公的支持,才能走的今天的,可是刚才您却说皇上念着旧情,难道皇上跟荣家也有关系不成?”
李远山点点头,“八年前荣海是什么官职?浙江水师副都督,而当时的浙江水师都督,就是他一刀给杀的了!”
八年前?宫乱?李静宜讶异的睁大眼,“当时的水师都督是不是曾家的人?”
见李远山点头,李静宜明白了,这位早早就站对了队伍,“荣海怎么跟皇上认识的?”
李远山摇摇头,“咱们这位皇上,胸有丘壑,没有事先的准备,又怎么能在八年前斗倒曾家,坐上那个宝座?”
虽然远在江南的水师对京城那场内乱造不成什么大的影响,但荣海找准时机先下手为强,也算是公开表明了立场,赢得了隆武帝的青睐。“原来如此,”李静宜这下明白了,这荣海分明就是个颇有眼光的投机客,“只是就父亲所说,江南水师对京城局势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荣海所立的功劳这些年皇上也算是给够了补偿了,若是再不知收敛,那点子香火情,早晚有耗尽的时候!”恩义侯云驰摆明是来挑毛病的,至于是隆武帝的意思,还是云驰自己别有用心,李静宜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次云驰不会无功而返的,她将自己对云驰的种种观察猜测一并跟父亲讲了,“您觉得这次宣慰江南,皇上意欲何为?”隆武帝对这个小舅子可是恩宠有加,李远山细思云驰平日为人,虽然傲了些,却是个行事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的,“恩义侯像极了他祖父先卫国公啊!”
第六十一章 父母
卫国公府因为得罪了前朝废后曾氏一族,所以被夺了丹书铁券,整个云氏一族虽然没有被定死罪,但活罪难逃,被流配三千里,直到隆武帝登基,才算是给卫国公府平反,但云家人被从西北召回的时候,已经只剩云驰一人了。
李远山想到当年宫变之时,出现在隆武帝身后的云驰,半天才道,“说起来云家对皇上也是有大恩的,也是因为这些,娘娘至今未有子嗣,皇上仍不肯广纳后宫,”
隆武帝确实没有广纳后宫,但大周后宫并不是没有妃嫔,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当初王府旧人罢了,“可是各宫娘娘至今都没有喜信儿啊,”
想到隆武帝艰难的子嗣,作为臣子的李远山也是满心忧虑,“八年前的宫变,赵氏一族几乎损耗殆尽,若真是有个万一,”这大周的天下,只怕要旁落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李静宜眉头一动,“所以母亲才会进言请皇上广纳后宫?”
皇家已经没有几个幸存者了,锦阳长公主作为隆武帝最亲的手足,确实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开这个口了,“父亲知不知道是谁在母亲那里递了话?”
锦阳长公主一向低调保守,从来不敢因为自己贵为长公主而有任何逾矩之举,李静宜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去上这样的折子。
李远山冷哼一声,“你母亲的折子里想的极为周到,说什么如果大选广纳后宫,则太过劳民伤财,有损皇上尚俭戒奢的作风,所以不如从二品以上大员家中,挑选年龄合适的嫡女,以充后宫。”
二品以上?还是嫡女?这大周二品以上的文臣武将是有数的,家中还有适龄嫡女的更少了,母亲怎么不说挑选荣岚以充后宫呢?
原来母亲获罪还是因为荣家,李静宜冷冷一笑,“这以怨报德的中山狼我算是长了见识了。”虽然觉得跟李远山说荣海跟母亲的事情有些尴尬,也会惹父亲的不快,可是母亲已经因为荣家获罪,却还不相信荣家人加害自己,想想以前母亲荣家人的信任跟亲切,李静宜觉得有必要跟李远山谈一谈了。李静宜叫人将桌上的菜撤下去,待人都下去了,她亲自捧了盏茶放在李远山手边,“其实这次荣家人以为我是必死的,所以在这我个‘将死’之人面前,说了许多话,女儿想不信,但这些年女儿毕竟住母亲府里,她对荣家的从来都是格外善待的。”
李静宜头一低,没有再说下去。
若不是这样,锦阳长公主又怎么会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武将之家?
李远山看李静宜欲言又止的样子,怜惜的抚抚她的头,女儿已经长大了,又经历生死,他也觉得没必要再瞒她了。“为父跟你母亲,是先后赐的婚,当时之所以将一个不得宠的公主赐婚给安国侯府,不过是当年的为父不肯娶曾家的女儿罢了,”想想飞扬跋扈的后族曾家,李远山一脸厌恶,比起曾氏女,他宁愿娶籍籍无名的皇女。
这就是了,安国侯是开国侯,怎么可能叫府里寄予厚望的世子尚主?原来父亲是为了躲避跟曾家扯上关系。
“所以您跟母亲关系一直不融洽?”李静宜问的小心翼翼,母亲容貌虽佳,但常年被关在深宫之中,在曾后这个嫡母手下受了许多委屈。
人也被压抑的胆小怕事,真说起来,她是配不上当年的安国侯世子的。
李远山再次摇头,“其实也不是,你母亲虽然不像其他公主那样风采逼人,但却安静温顺,做妻子并不太差,只是,”
李远山面上闪过一抹厌恶,“当年她遇到进京献俘的荣海,最可恶的是,荣海既不可能为她休妻,又舍不得秦家一条人脉,便作出许多惺惺之态,迷的你母亲死心塌地的为他筹谋,”
“父亲一定很生气?”就算是驸马,也是男人,自己的妻子跟人暧昧不清,哪个男人也咽不下去这口气的。
“我是挺生气,但偏师出无名,荣海手段高就高在,竟然能说动妻子时常出入长公主府,只怕连你也以为,你母亲关照荣家,是因为跟胡夫人交好的缘故吧?你母亲实在是,”李静宜黯然的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以前胡氏带着荣岚去长公主府拜见,她也对胡氏颇为礼遇,原因也无外乎母亲锦阳长公主不擅交际,难道有个喜欢的闺友时常来往,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令人作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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