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文浮出一丝冷笑,虽然立即叫她抿了下去。
若只是恼一回,便是填进去一个萧令仪又如何?
反正本来就是萧氏家教无方,养出来一个蠢货。
怕只怕……
陛下一旦剥下这层温和谦厚的皮就再也不肯穿回去了。
从此,安阳多事矣。
第375章 流言与禁止
安阳外城,东西两市,一间卖羊皮的老铺外有个茶摊。
如今正是日头高悬的时辰,照说正是早膳嫌晚、午饭又忒早的钟点,两市里头却正是脚妇送完头一批货的茶歇时候,是以茶摊五张矮桌边几乎坐满了人。
“大姐,您一个人?”有个人从店外走进来,虽然与众人都不认识,却十分自来熟,“挤挤呗?”
其他地方都已经有人直接坐地下了,唯独正中间这桌的条凳上还有个空位。只是那穿着明显比周围人好些的女人一脸兴致怏怏,闻言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倒是旁边有人看不下去,拉了她一下,“老黄,人家都叫你一声姐了,你还好意思不动?”
姓黄的女人面色有点不好,“拉扯什么!”然后不情不愿地挪开了点位置。
新来那人一边道谢一边坐下来,然后叫了与众人差不多的吃食和粗茶,慢慢吃起来。
那人闲着没事找人唠嗑,“大妹子瞧着面生,来咱们东市想买啥东西?咱姐几个别的不说,地头是肯定熟的。”
“不是。”新来那人摇摇头,“我这是头回来,想寻口饭吃呢。”
那人一愕,“是吗?那大妹子想做什么营生?”
新来的人抬头问道:“我就只一把力气还行,您给说说,哪里有搬搬抬抬的活可以干?”
谁想她这话一说,周围一圈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起先搭话那人表情也彻底淡了下去,新来这人正莫名其妙间,旁边有人嗤笑一声,“哟,这哪来的棒槌,真当咱们这口饭是谁都能吃的?”
这再明显不过的讥刺,却没叫新来这人恼羞成怒,只是呆怔了一瞬后道:“怎么这个不是谁都能做的?”说着,竟是一脸茫然无措,“这要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之前接话那人瞧她这样也有些不忍,便出来圆场,“咱们这行说是搬搬抬抬,其实也有些说道。大妹子看着也不像卖力气的人,怎么想到做这个?”
“实不相瞒,”新来的叹了口气,“我家老娘是郡君府下门房,眼看着郡君府是要不行了,另外出来寻条生路?”
“郡君……府?”这话说出来,大多数脚妇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哪家?”
唯独黄姓女人却突然抬起头,满脸厌烦渐渐淡了下去,一双眼睛看向新来那人。
“啊……”人群中有人低呼,“是不是皇帝认了干弟弟的……那家?”
“弟弟?什么弟弟。”新来那人一叹,“我家郡君母家姓时,妇家姓萧,”她说着说着,嗓门大起来,“与姓李的有什么关系?”
茶摊的谈话声渐渐低下来。
“用得着萧家的时候好得跟亲妹妹一样,”周围的安静自然令得她的声音更加响亮,“如今用完了,打杀起来简直就不当个人。”
“打杀?”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咱家大人的哥哥,堂堂工部尚书家的嫡子,是在宫里当差。”新来那人说,“就因为那点争风吃醋的破事,把好好一个人作践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咱家大人心里不畅快,都气病了,但是你们猜猜宫里怎么说的?”
“宫里怎么说的?”黄姓女人似乎也来了精神,竟是主动接了话茬。
“说咱家大人渎职,竟是要撤职查办!”新来那人一边说一边猛喘粗气,好像气得不行似的,“你们说说,你们说说,这还——”
谁想她一句话没说完,后脑猛地被打了一下。她猝不及防,整个人朝前一扑,“嘭”一下撞得本来就破损的旧桌哐一声大响,装着筷子的陶瓶原地一跳,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呸你个混账东西!”却是那黄姓女人撸袖子,瞧着那人抬起头了又巴掌呼一下扇过去,“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头,就敢造谣生事。”
这第二下比第一下更厉害,那人身体失去平衡摔到地上,正巧脸压到陶瓶碎片上,顿时划得鲜血淋漓。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又被黄姓女人当胸一脚踩住,又倒回地面。
“咱家头儿千叮万嘱说最近有人要生事,老娘今早才刚拍胸脯保证西市这片干干净净,你个天杀的就来给我找事。回头给那起子夯货知道,还不笑死我?”说着不解气,又使劲踹了几脚。
旁边有人见势不好,连忙拉住她,“老黄,行了行了,你再踢要死人了。”
“这种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干净。”话虽这么说,黄姓女人到底是住了脚。
只是刚才几脚显然踢得不轻,叫那人躺在地上唉唉哼哼,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黄姓女人也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陡然一变,朝四周扫了眼,“我说,刚才那些浑话你们可不能信啊,更加不能随便乱传。咱们陛下多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来。”
拉住她的人却是笑了,“旁的地方不敢说,东西两市里这些浑话可是没人信的。”
一旁有人应和,“咱们这里见过‘凤七小姐’的可不少呢。”
“是啊是啊……”
第376章 梓言枕边语
吃亏是福……
这句话换了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信的。
昏沉间,这个念头滑过梓言的脑海。
右耳边湿暖的气息一阵阵地拂过来,吹得碎发乱摇好一阵发痒。他下意识想伸手拂去,却先摸到光滑柔软的丝绢上……
有几个小洞。
梓言睁开仍然沉重的眼睛,因为身体乏力只能慢吞吞地坐起身。他在一片昏暗里低头。
身下的丝绢,好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可惜梓言从来就没能记住过。不过因是给皇帝垫在身下的,所以上面的百鸟朝凤图就只能由纺织而成。丝绢软是够软了,但是
但是只要在这个人的身边……
梓言抬眸,看向另一边。
躺在他身边的人侧身睡着。似乎有什么难解的事,以至于睡梦中的她眉头依旧轻蹙着。
梓言伸手抚上她的眉心,忍不住就揉了一揉。
他手上根本没用力,她却几乎立刻就醒了,“梓言……”她抓着他的手,一拉。
梓言身体还酸软着,没抵住她的力气就被拉了下去。然后她一个翻身,又将他压在身下。胸腹之间瞬间被她肌肤的柔软温暖覆盖,随之响起的是她低沉中仿佛带着一点威赫的声音,“去哪里?”
身体里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在她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帝王之威已经浸透了她的行为。她没有发现,越来越多的臣子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心惊而揣摩,越来越多的宫侍因为她一声轻哼而敛首而噤声。但是当她在床上用这种煌然的嗓音问他去哪里的时候,却仿佛多了点倾尽天下也不愿他远去的深情。
他以前是不敢想的。
即便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即便他在她身边最近,他却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得到她对着“别人”已经成了自发习惯的那种温柔。
但是在她用这种嗓音说话的时候,在刚刚发生的那件事后,他突然想试一试。
“我想喝水。”
然后就见她起身下床,在听见声音后就捧着茶盘趋近的宫侍手里拿过茶杯,喝一口,再反身将带着花香的温水哺进他的口里。
待他咽下,再哺了一口。
“够了。”
再一声后,她就挥退了宫侍,复又回到床上来,揽他入怀后再闭上眼睛。
这么起来一回,虽然身体依旧倦怠得很,却不知为什么睡意却淡了下去。虽然他闭上眼睛很努力地想再度沉入睡眠,却只觉得与她肌肤相贴的地方感觉愈发清晰起来。
梓言闭着眼睛,然后伸手抚到了她的后腰上。
这温暖的,又仿佛有无穷无尽生命力在她皮肤下奔腾流动的触感,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再往下是紧实浑圆的……
手被摁住。
“我明天还要上朝。”床尾夜明珠幽暗的光里,响起她怎么听怎么有点无奈的声音,“而且,你不累吗?”
才折腾过好几回的,他当然累。所以现在他不是想再勾着她,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梓言慢慢把自己挪过去,直到嘴唇碰到她的耳朵,“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梓言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但是李凤宁却肯定明白。
他也不用李凤宁回答,只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不爱你。他如果要讨好你,对着我来也没有必要。”
难道不是吗?
如果萧端宜爱上李凤宁,那么他之前挑起凤后与贵君之间的矛盾,甚至利用香囊一事陷害梓言都可以说有了正常的理由。可他就算嫉妒梓言到发狂,他也没有必要为了构陷梓言把自己都搭进去。他可是到现在都还躺着起不来呢。
而如果说是期望能够进宫做侍君,以为家族臂助,那他留在栖梧宫里小心奉承凤未竟也算是有道理,毕竟没有他点头,李凤宁也没法纳谁进后宫。可他这么朝池子里一跳,旁人不会觉得是梓言被揭破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且不说侍笔身边白天黑夜都得有侍卫跟着,梓言之前是个什么出身谁都知道,所以人家不会觉得宫外有人跟梓言串通,只会觉得大约是梓言与他之间有了龃龉。
一个大家公子跟御前侍笔过不去,这是家里没教好呢,还是脑子没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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