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忆凄凉地一笑,她什么都不在乎,反正这个家,也没有人在乎她,唯一在乎她的姐姐,早早就不在了。
孟夫人问:“忆儿,你和那男人到底有没有瓜葛,不然你为什么跑去他们的客栈,他又为什么来找你?忆儿,你是堂堂知府千金,可不能轻贱了身份,便是不能嫁去京城,也有大把的好人家等你选。你爹很生气,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知道了吗?”
可连忆的眼中亮起光芒,她学着小晚教她的,即便不想笑,也努力扬起嘴角,心里有一瞬的敞亮,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姐姐,又多了一个人在乎她。
孟夫人喋喋不休,说道:“我听你爹说,他还是个马上要参加院试的童生,你爹要废了他参考的资格。”
孟连忆蹙眉,心中一片寒凉,她能为二山做些什么吗?
转眼,二月来临,二山仗着年轻底子好,身上的棒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二月十五便是院试,剩下没几天了。
凌朝风则得到消息,告知小晚和二山,孟姑娘转危为安,身体渐渐康复,且京城那边把婚事退了,暂时不会被逼着出嫁,这叫二山多少松了口气。但他最终能不能参加院试,眼下还未有结果。
凌朝风说孟知府太狡猾,兴许院试当天又给他们出难题,逼得凌朝风不得不妥协为他去做什么,要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应付他的变卦。
至于小晚,早早就给二山许了心愿,希望他能顺利考出秀才,但是在许愿时,她曾纠结要不要为凌朝风许愿摆脱知府纠缠,毕竟这两个结果是一样的。
可上回他对着凌朝风没起作用,心中略觉得不稳妥,于是连着给二山许下心愿后,就偷偷拿相公试手,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没有一件灵过。
这天她坐在门前看店,凌朝风在柜台里算账,小晚盯着他看了很久,凌朝风感觉到异样,抬眼看她,小娘子目光纠结又紧张,好像很用力地在做什么。
凌朝风觉得古怪,此时彪叔从后厨出来,要问小晚去不去山上挖笋,小晚看向彪叔,忽然间,好好走路的大男人竟是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晚吓得跳起来,跑到彪叔身边:“叔,你摔疼了吗,要紧吗?”她真该死,怎么拿彪叔来试呢,可偏偏对着凌朝风念了半天也不管用,彪叔才一句话,他就立马摔了。
凌朝风见她脸蛋涨得通红,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寻常,彪叔爬起来拍拍屁股,问小晚去不去挖笋,见她不去,就自己走了。
小晚站在后门张望,轻轻一叹,转身,与凌朝风目光对视,她心虚地避开了。
凌朝风把她叫过去,严肃地问:“这几天你总是奇怪地看看着我,怎么了?”
“没有啊。”小晚嘿嘿笑着,她怎么敢说,她每天都在用乱七八糟的事拿相公试手,但结果一件事都没灵。
凌朝风道:“真的没事?”
小晚尴尬地笑着:“真的没事,我看看你也不行吗,我每天看都看不厌的。”
凌朝风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去玩儿吧。”
小晚却贼兮兮地蹭过来:“我帮你一起算账。”她翻翻账目说,“真奇怪,为什么我们没生意,却总有算不完的账。”
凌朝风淡淡地说:“这些都是朝廷的钱。”
小晚一颤,老实地撒开手:“你慢慢算呀,我给你倒茶去。”
话音才落,客栈门前停下一驾马车,人未至,香气先来,小晚突然就变得小气了,不等人从门前出现,她突然正经地对凌朝风说:“相公,我不喜欢岳姑娘,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凌朝风知她心思,轻轻点她的鼻头:“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岳怀音进门时,刚刚好看见他们这亲昵的动作,心里一紧,很不是滋味。
正文 052 无情的凌掌柜
不论如何,进门便是客,小晚还是懂礼貌的,笑脸迎上前,请岳怀音里头坐。
岳姑娘曾帮她救素素和陈大娘,还收留她们做工,小晚不会忘恩负义,也不会以怨报德,但她拗不过心里本能的想法,她实在不喜欢看见她和自家相公在一起,就算是她不好,她也认了。
可岳怀音今日也实在不客气,落座后竟是对小晚说:“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凌掌柜商量,小晚,你能回避一下吗?”
小晚心里不自在,一屁股在边上坐下,笑眯眯道:“没事,我不吵你们,我就坐在边上,你们谈吧。”
凌朝风缓缓走来,却是从容大方:“岳姑娘,何事相谈?”
岳怀音尴尬地一笑,便说:“虽然客栈没有宣扬这件事,可我那日碰巧遇见,州府那边又传来一些话在镇上流传,听说二山小哥要参加本月十五的院试,却被知府大人废了资格?”
凌朝风道:“没想到还是传出去了,多谢岳姑娘关心,已经没事了。”
岳怀音轻轻挑眉:“没事了?”
凌朝风和气地说:“些许小麻烦,我还是能应付的,有劳岳姑娘费心。”
岳怀音按下悻悻然的心情,扯着笑容说:“既然如此,也是我多心了,知府那边,我稍许能说得上些话,本是想……罢了。”她温婉地说,“二山一定能考上秀才,八月去京城乡试时,可记得请我来喝一杯践行的酒。”
凌朝风笑道:“岳姑娘吉言,到时候必然相邀。”
张婶从后厨来,见岳怀音在,倒是很客气,说彪叔做了点心,一起尝尝,岳怀音没有推辞,硬是干干地坐了半个时辰才告辞,小晚和张婶送到门前,而凌朝风,早就被她撵回楼上去了。
岳怀音一如既往,没在脸上露出半分情绪,只是上车后,没忍住朝楼上看了眼,她还没机会仔细逛逛客栈里的光景,也不知哪一扇窗里,站着凌朝风。
而那扇窗里,便有凌朝风和小晚的床,是他们的温柔-乡。
她觉得凌朝风那样的男人,是不会感受到自己的好意的,无论她如何示好,他眼里有了穆小晚,就不会再有其他女人,除非有一天,穆小晚消失了。
原想,哪一天鼓起勇气,求小晚能不能接纳她,哪怕为妾也好,只要能做凌朝风的女人,可是现在什么事儿都还没出,穆小晚就和她不对付了。当初救了素素和陈大娘的恩情,就这么算了吗?
马车缓缓朝白沙镇上来,岳怀音想的发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店铺门口,她回过神,想了一路,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穆小晚消失,杀人放火,她终究还是做不到的。
才进店铺,便见小翠跑上来,悄声与她道:“小姐,隔壁来福说,那边两个女人,扎碎花头巾的那个,就是小晚的后娘。”
岳怀音心头一颤,命小翠退下,缓步走来,和气地说:“请问,您可是小晚的娘亲。”
许氏和王婶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怎么就突然提起小晚了?
她们今天来镇上扯布,早就听说思韵阁,一直很好奇,今天特地穿得干净整齐想来逛一逛。
而一到门前,店里的伙计就热情相邀,没有其他胭脂铺里狗眼看人低的毛病,她们俩进门小心翼翼看了半天了,东西实在是精致,可胭脂水粉太贵,消受不起。
“伯母,我和小晚是朋友,店里下人不认得您,怠慢了,您这边坐。”岳怀音吩咐下人准备茶水,自然少不得,要送他们好些胭脂水粉的。
王婶和许氏不明白,穆小晚到底是怎么和她的朋友讲家里的事,这位岳老板竟然这样客气对她?
直到拿着大包小包离开思韵阁,她们还没明白过来,王婶便道:“兴许是小晚要面子,跟着凌朝风少不得和这些店铺掌柜应酬,嘴上要说些体面的话,总不见得说她在家被你……咳咳。”
王婶知道的,许氏是死活不承认,她曾虐待过继女。
许氏摸了摸包袱里的瓶瓶罐罐,说:“这么多东西,四五两银子了吧。”
王婶摸摸自己的脸蛋:“咱们这两张老脸,也有机会抹胭脂了,回去咱们就试试。”
许氏撇撇嘴,不大高兴:“你倒好,打扮得妖里妖气,勾得你家老王欢喜。我呢,一年见不上几面,你真不知道,那老东西如今越发没出息,这次回来这么久,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他,才给了我几回,还别别扭扭的。”
王婶笑道:“叫你抓补药,你舍不得钱,他在外头卖力气,回来能不累吗?”眼珠子一转,笑道,“话说回来,这岳老板那么客气,咱们过阵子再去瞧瞧,若还是这样,就是真客气了,时不时去拿点胭脂粉儿的,在村里卖给别人也行啊。”
许氏立时来了精神,说:“我手里这些,就能卖。”
莫名其妙因为穆小晚而捞了好处,许氏心里便觉得,千万不能放了这块大肥肉,她一定要想法子,从凌霄客栈再捞到更多。
回到家,与王婶一道涂脂抹粉,往院子里一站,就把别的女人都吸引了来,连路过的爷们儿也调-戏她们:“哪里来的白皮姑娘哟。”被泼辣的许氏一顿臭骂。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二月十三,孟知府要求凌朝风做的事,他已悉数办到,只因女儿自尽抗婚,断了亲家那一份关系,孟知府急需重新在京城笼络高官,而他早就从知县口中得知,凌朝风这里,与京中高官权贵颇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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