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虽然看不到,但他也能清楚的想见她红着脸局促又无措的样子。
这个小女孩,不管她对外伪装的多么坚强,可是在他面前,他从来都伪装不了。
心中的感觉莫名的愉悦。
她却居然傻傻的都不知道挣扎和反抗,就那么任由他突如其来的侵占她的领地,顶开编排的贝齿,攻城略地。
她一直都不在状态,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只有脸上的温度在不断的攀升,最后反而是司徒渊于心不忍,退了出来,又温和的浅吻了一下她水润的唇瓣。
他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蹭了蹭,声音低哑的叹了口气,“吓着你了?”
听到她的声音,严锦宁才如遭雷击,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的两只手就扶在她的肩头,她也无处可躲,就只能尽量的压下狂乱的心跳声,咬着嘴唇不说话。
“宁儿!”司徒渊又抬起一只手来蹭了蹭她的脸颊,无奈的道:“在我看来,你永远也都不过就是这个样子的。外人的看法,那重要吗?”
外人的看法重要吗?她真正在乎的,其实也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严锦宁觉得自己是该感动的。
她慢慢的抬起眼睛,于黑暗中追寻他的目光,斟酌了许久才认真的开口道:“那……你能退掉定国公府的婚事吗?现在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还没下来。”
这样,也不至于会对丛蓉的名誉造成损伤。
诚然,如果丛蓉私底下会受到的打击就另算了。
司徒渊沉默了一瞬,却也几乎是不假思索道:“这件事你不要管,总之你给我时间,最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严锦宁听了这话,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她抬手推开了他,后退一步,开口的语气依旧平静和理智,“其实你自己就很清楚,这些事牵涉朝局,并不应该感情用事的。你娶了她和娶我之间的差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哪怕这场联姻就只是一个幌
子,但是它却能节省你太多的时间和力气。而我,一无所有,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她根本就从没深究过司徒渊要从和丛家的这一场联姻中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是心里却很清楚,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是说明这是一条他必须要走下去的捷径。
在大位之争面前,一步错,满盘皆输,甚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人头落地的,这种情况下,真不是该矫情和计较感情的时候。
司徒渊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却也只是顺着她的套路给了最诚实的回答。
“你走吧!”最后,还是严锦宁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以后都别来了。”
她背转身去,意志坚决。
司徒渊没有再开口挽留什么,是因为知道她的性子,强留是留住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身后慢慢的又响起了脚步声。
灵玉小心翼翼一步步走过来,试着道:“小姐,您都还没有用膳,客房那边收拾好了。”
严锦宁站在那里没动。
灵玉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还怕有人过来,就在门外守了半天,这屋子里严锦宁和司徒渊两人的对话她也听了个大致。
本来主子的事,她是不该擅自开口的,这时候隐忍再三也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姐,既然您都知道昭王殿下他有苦衷了,又何必一次把话说绝了?再等一等,或许——” “你不懂!”严锦宁苦笑,闭上眼,“我不想自己对他失望,更怕有一天他对我失望,所以现在就分道扬镳了,反而更好。我知道我不该苛求这样不可能的完美,可是没办法,我试过了,可是我说服不了我自
己退而求其次。”
她转过身去,站在破损的窗户前面,晚风很凉,她抬手紧紧的拥住自己的肩膀。
其实方才她说的那些话,虽然有八成真,却也并不是她不敢和司徒渊一起入局赌一把的真正原因。大位之争的惨烈,她见识过,也深知道深埋其中的那些污秽。
她对这世界毫无留恋,司徒渊就是支持她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丑恶的人和事的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什么都不怕,不怕名誉受损,也不怕千夫所指,却唯独只怕他会变得不再完美。
人无完人,她什么道理都懂,可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是真的做不到。
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是一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出来的噩梦,睡着的时候一遍遍在梦中重现,而醒着的时候又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病。
她可以放纵一切,颠倒所有的是非黑白,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在苛求有关于司徒渊的一切。
只有他在她心里的印象继续的维持完美,相形之下,她才会觉得不那么痛苦。
前世的时候,她因为他的死而歉疚,心如死灰的放逐了自己,今生重来,她什么都不计较,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但是——
他不能变!他必须永远保持是她心目当中那个晴朗如月的少年模样。
也许这个想法让司徒渊知道了他都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吧?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执念近乎疯狂,可是——
真的没有办法。
那段不堪的往事,她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于是就只能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折磨自己,而现在——
也似乎是在顺带着一起折磨他!
这边司徒渊从永毅侯府出来,刚拐出了巷子,一抬头,却见等在那里的闫宁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司徒海晨。
他的心情不好,就冷着脸直接走过去。
司徒海晨双手环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半天,便就幸灾乐祸的笑了,“怎么?摊牌了?翻脸了?”
闫宁看在眼里,都觉得他这表情实在是欠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司徒渊却是一声不吭的直接上了马。
他这个人,其实是很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司徒海晨跟着翻上马背,好在他走得不快,很容易就跟上。瞧见他是真的心情不好,司徒海晨也才稍稍收敛了些,咂咂嘴道:“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横竖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就不能痛快点,一次都把话挑明了?我看她对永毅侯府的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有
那么深的感情,你早点把话说明白了,也省得以后再被束缚了手脚。”
司徒渊就是冷着脸不置可否。
司徒海晨见状,就不由的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认识你十多年了,这么不干不脆的真不像是你的为人,不多就是赌一把的事,你不会是——”他说着,便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一个念头蹦出来,想要放声大笑,可是看着司徒渊这表情,又强行忍着没笑,很有些语气僵硬的说道:“真有这么在乎吗?你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怕说出来那丫头会和你彻
底翻脸?”
闫宁在后面听得,脸色越来越黑,恨不能把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二货一剑戳死。
前面的司徒渊却一直没做声,突然扬鞭狠抽了两下马股,策马疾走而去。严锦宁猜的全中,他会应承下来丛家的婚事,并且步步紧逼的想要让她退到自己的身后来,这不过就是在试探她的态度而已,但是严锦宁还是漏猜了一半,那就是他逼着她表态的最终目的并非是不想让她
插手朝堂内斗,而更多是想要借机让她表态,想要迫使她放弃严家,和永毅侯府彻底的划清界限。
其实方才如果他再说点好话,软硬兼施的继续施压,严锦宁也未必就真的会拒绝他的吧?毕竟严家的那些人对她也不好。
可是她和那些人之间人情冷漠是一回事,而如果他要对她的家人做什么了,那意义还是有所不同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会这么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可事实却就是这样——
哪怕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他却也仍是不敢冒险。
从永毅侯府回来,司徒渊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闫宁不敢进去打扰,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院子里,一直等了一整夜,次日黎明司徒渊才叫了他进去。
“昨天那人——”司徒渊闭眼坐再案后,一直没动,一夜没睡,他的脸色看上去就带了明显的疲态。
“处理掉了。”闫宁回道,暗暗打量一遍他的神色,才又试着开口,“二小姐借了素樱的手,要准备拿严世子开刀,并且间接的对太子出手了。”
司徒渊听懂了他的暗示,心里反而更加烦躁。
他皱了下眉头道:“她不希望我插手,你们就别露面了,暗中盯着就成。”
“是!”闫宁点头应下,“那皇后娘娘那边呢?属下已经查明了,娘娘身边那个叫豆蔻的宫婢是太子妃的人,这一次出面怂恿了娘娘的,又是这个丫头,要不要——”
“先留着!我有用!”司徒渊没等他说完就出言打断。
他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冷澈,看向了闫宁,“所有的一切都按我之前吩咐你的去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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