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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情事 金推完结+番外 (宋家桃花)


  良久,她才落下了帘子,说了声,“走吧。”
  待到九月初,天气倒也慢慢的凉了。
  赵妧今日醒得早,她醒时,徐修还睡着。
  她这厢便半支起了身,瞧着他。后头是伸了手去描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赵妧嫁给徐修,已有三月余了。
  这三月,赵妧每每想起,总觉着...
  十五那夜,跟着赵恒出来看花灯,是她从小到大,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她也常在想,若是那夜她不出来,日后又会嫁给谁。
  那徐修呢,他又会娶谁?
  赵妧这厢才想了半会,便见着徐修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她便笑,凑近一分,往他唇角亲了一口,声也高兴,“你醒了。”
  徐修便嗯了一声,把她的头按在怀里,问她,“今日怎的,醒的这么早?”
  赵妧便抬了脸,眉目含笑,“约莫是昨儿个午间睡多了,倒不大困。”
  徐修摸着赵妧的头发,“往后午间不能这样睡了,夜里又睡不好。”
  他见赵妧应了,是要松了手,坐起身唤丫头们进来伺候。
  赵妧便翘着一张小嘴,抱着人的腰,不肯起,耍了赖性,“你与我说说话,好不容易我醒来,你还在。你若起来,肯定又要去书房了...”
  徐修便又躺下,沉吟了一会,“我是个闷得,你若觉着无聊,便邀人过来玩,或是寻你那几个朋友去。”
  赵妧是摇了摇头,她看着徐修,一双眼睛带着明媚的朝气,“不一样的,你是你,她们是她们。”
  “这会,我只想与你说话。”
  赵妧握着徐修的手,抬了眼看着他,慢慢说道,“你与我说说你的事,你小时候,你的家人,母亲的性子如何。你都与我说说,可好?”
  徐修摸着赵妧头发的手,是停了一下,才又说,“其实没什么特别,你若要听,我便与你说说吧——”
  他的声很轻,说的也很慢,“我小时候,家境尚是好的。待我及冠后出去游学,回来的时候,父亲却已染上了赌瘾,他把家底赔的一干二净,奴仆散尽。再后来,他就死了...”
  他看向赵妧,声很平,“至于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尽管她受了这样的苦难,却从未不曾抱怨过,她的性子也好。”
  “相公...”
  赵妧的眼中有几分波澜,声音也带着轻微的哽咽。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用力握着他的手。
  徐修伸手,掩住了赵妧的眼睛,眉目平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无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而如今,我金榜题名,又娶了你,已比许多人...幸运太多了。”
  赵妧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移开,抬了眼看着他,“我只是有些心疼,你原可以,活的更自在些。”
  徐修伸手拂过她的眉,望进赵妧的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他,又何须人心疼?
  徐修想起那位秦姑娘,若这话是与她说的,那她一定不会说什么心疼这样的话。
  依着她的性子,大概会这样说,“那只是,徐公子年少时候的一段苦难罢了。因着这段苦难,才有了现在的徐公子。徐公子,不必回头,要向前看。”
  他看着赵妧,到底,不是她...


第31章 香山

  九月中旬,北界打了信来,是说沈、梁几位将军已至。
  朝堂上的气氛,总归是松泛了些。
  敬帝这厢听人禀了几件事,待无事可禀,便只留了王、谢两位老大人,其余人便先后往外出去了。
  路上徐修是与王璋,一前一后走着。他二人年纪相仿,又皆着绯色朝服。
  一个是王家嫡子,背景深厚。
  一个是新科状元,又为国婿,前途无量,自是引来目光无数。
  可他们心中着实是奇的厉害,原这二人因着晋阳公主这层关系,合该是一道路上的。却不曾想,这二人平素见着却是连个招呼都不曾打...
  倒像是,有什么不好的渊源似得。
  他们这般想来,面上却一般无二。只以王璋与徐修处为中心,先后分了两个队伍,往宣德门走去。
  待到宣德门前的时候,徐修便与众人拱手作别,往马车那头走去。
  王璋也是这一路,两人便一道走着,沿途王璋便说了话,他声调微微上扬,一双眼往他这处一转,眉目风流,“你原该随晋阳,唤我一声表哥。”
  徐修面容寡淡,闻言才笑了声,却也没达到眼底,“徐某只怕,王大人受不起。”
  他这话说完,便与王璋拱手,上了马车。
  王璋摇头一笑,捋了捋衣摆,也转身上了马车去。
  香山,坐立在城西处,求子灵验。
  谢母早些,是在这处也为两个媳妇求了愿的,打前几日诊出来的脉,道是两人都有一月多余的身孕了。
  她心下高兴,便让谢亭陪着,今日是来还愿了。
  谢亭与谢母是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后头一辆便是随侍的丫头,再往后两辆便是今次还愿,上供的东西了。
  谢母心善,每年都会来这香山上供。
  因着这次着实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备起来的供品,比起往先是要更多,也要更好些。
  马车里,谢母握着谢亭的手。
  她是看着晏琛长大的,心里待晏琛也是如亲儿看。
  后头见谢亭与他玩的要好,便也有了结亲的意思,可如今...
  谢母心下一叹,便与谢亭说起这事来,“你晏琛哥哥走了有一个多月了,亭儿,你是怎么想的?”
  谢亭低着头,一时却没说话。
  他走了几日,她心里就不安稳了几日。生怕他,也如晏伯父一样,一去不归了。
  “我知道你素来是与他要好的,我与你父亲也是打心眼里满意。可是,亭儿...”
  谢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絮絮说起来,“琛儿他,与你那位素未谋面的伯父,是愈发像了。”
  “我还记着,你晏伯父最后一次上战场时的情景。那时你伯母又有了身孕,可她拦不住他...那是一个生来,就为战场而生的男人。”
  她看着谢亭,轻声说道,“我很满意琛儿这个孩子,可是为人母,我却不得不说这一句。你晏伯母早年的模样在我心中记了太久,我只怕,你也拦不住,他晏家的战性。”
  谢亭抬头,看着她的母亲,良久才出了声,露了个笑,“母亲,你不必担心,我知道的。”
  这一路便没别的话头了,马车缓而不慢的往香山去。
  香山因着这几年的名声,也是愈发有人气了,连在山脚下也是建了不少屋宅。
  香山庵里的师太,又是个慈悲心肠,平素若是有贵人上供的供品多,也会给下头送来下。
  如此,这一来二去...
  香山的名气便愈发响了,也有不少外来穷苦的,往此处来建屋宅。
  车夫“吁”了一声,是停了马车。
  等丫头在外头打了帘子的时候,谢氏母女皆已带好了帷帽。
  因着香山路窄,不拘是达官还是贵人,都是要走上去的。
  便独留了车夫在山下管车,谢氏母女迈步上前,丫头们便在后头提着供品,另有十余个随侍在后头护着,阵仗很大。
  山脚下有几个识得的瞧见,忙是往那处大拜了拜,口里道着“贵人来了,贵人来了”。
  另有刚来此处,不明的便问起来,“那是谁家,好大的阵仗。”
  “谢家,听说过没?那可是,谢相家的女眷,你们可别拿眼去看,小心惹怒了贵人。”
  说这话的是一个青衣老伯,他在此处最久,见过的贵人也多,便愈发晓得等级悬殊,不可窥也。
  他这话说完,又是与那三个壮年,警告了一番,“你们三人,可别把在老家的习惯带来,那谢家,可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这三人与他是同乡,早年偷鸡摸透的,在老家那处名声很差。如今是近日才来不久的,他见这三人眼露异光,只怕是又要行坏事...如此,这话是警告,亦是劝诫。
  那三个壮年,明面是应了,待老伯走后,各自“呸”了一声,连着又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他们又拿眼看去,看着走着山路上的谢家众人,只觉着那处金光闪闪,恍如享不尽的金银珠宝。
  老三与老大打了个眼,“大哥,可要?”
  老大又望了那车夫一眼,摇了摇头,只道,“先回去。”
  山路上,谢母是与谢亭说着话,“那师太唤无名,是十余年前来的,那会香山还是一座无甚名气的小庵。不曾想这无名师太着实是个有本事的,名声便愈发旺了...待上去,也让师太瞧瞧你的命脉。”
  谢亭平日最是不信神佛,若命脉是一眼能见,那天下岂不是大乱?
  可她母亲着实是一个好信徒,如此,谢亭也不愿扫了她的兴致...便点了头,应了。
  待到山头的时候,庵外早站了一众人。
  打首的师太瞧着面如白玉,气质沉静,见着谢母过来,上前行一个合十礼,“谢施主。”
  谢母也回了个合十礼,喊了一声,“师太。”
  待谢亭也拘了礼后,便与师太说,“这是小女,今日随我来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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