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孔家那边?要是程锦画真的敢犯这种糊涂,那么别说她嫁的是丁举人,就是嫁到宫里做皇妃,也保不住她的命。
刘邵淡淡道:“孙儿也是这样想,表妹或许一时为了利益,帮了那个夙夜一次。但是说到底不敢真的背叛刘家,更不敢跟祖父对着干。所以,要对付那个夙夜,或者表妹可以利用一下。”
刘老太爷额头一跳,意味深长看向刘邵:“邵儿真是没白在京城混了几年,比起你父亲,我也觉得你与祖父更像。”
一样的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刘邵嘴角划过淡淡的弧度。
程锦画听说刘老太爷叫她,心里也是嘀咕了一下,但是她当然不会违抗,马上换了一套衣服就去了。
刘老太爷对晚辈的规矩素来很大,要是穿着不如他意,都要被训斥许久。
到了老太爷的院子,程锦画立刻跪下去,恭顺地说道:“锦画见过祖父,表哥。”
刘邵也在这,这让程锦画直觉事情不简单,难道为了刘良月的事忍到现在才发难?
刘老太爷睨着这个外孙女,如果这个外孙女早有这般的手腕心智,他或许不至于冷落她这么多年,可是纵然现在不同往日,她的那些计谋,却依然只是遵从别人的点拨。
“你先坐吧,我有话说。”刘老太爷对程锦画道。
程锦画听让她坐,平时极少有晚辈能在刘老太爷面前坐着回话,就连刘邵都是站着。她的忐忑更加强烈,坐下之后也不敢轻易抬头。
刘老太爷冷淡地说道:“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问你几句话,你只要照实说了,自然没事。”
程锦画大气也不敢出:“是,锦画明白。”
刘老太爷这样的身份,自然不用和一个不看重的后辈拐弯抹角,他看了一眼刘邵,为了避免程锦画受惊太过,还是刘邵开口最为恰当。
刘邵当即便温言开口:“锦画,当日你说是那名叫夙夜的公子治好了你的腿,不知道,他是怎样治好的?”
程锦画脸色一变,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也幸亏问话的是刘邵,要是刘老太爷亲自出口,程锦画怕是吓都能吓死。
程锦画期期艾艾地看着刘邵:“表哥,你怎地问起这个?”
刘邵含着笑,依然温和道:“表妹不必担心,我与祖父只是想详细了解当日的事,你只要照实说。”
照实说,如何照实说,程锦画轻轻颤抖着,这才明白原来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件事还是要被翻出来,而刘老太爷跟刘邵同时要她,只能说实话。
程锦画干脆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往下落:“都是锦画一时猪油蒙了心,不忿良月表姐让我用清白相抵,便听信了那夙夜的挑拨,为保清白只能选择害了表姐,求外祖父和表哥饶了锦画这一遭吧!”
果然没有半点隐瞒,还顺带把刘良月要她用清白陷害夙夜的事情说了,女儿家什么都能丢,就是清白不能,那刘良月这样对她,难道她还不能反击一二吗?
刘邵跟刘老太爷交换了一个眼色,刘老太爷看着程锦画:“你痛恨你表姐害你,所以就联合外人对付你表姐?”
程锦画一惊,连连磕头:“锦画知错了!锦画愿意亲自去对表姐道歉,把表姐迎回来,只求外祖父饶了锦画这一次!”
程锦画只以为刘老太爷是为了自己的孙女出气,所以当下连连表示愿意对刘良月道歉。
但刘老太爷既然已经送走了刘良月,又岂会心疼她,当下便淡淡说道:“很好,你承认了当日你是跟那个夙夜合谋便好,不过这件事情只能留在这个屋子里,但凡传出去一点风声,你的清白,还是保不住。”
因为等于程锦画还是和夙夜单独在一起独处了一段时间,甚至两人合伙共谋,那谁知道程锦画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清白之身。
程锦画也听出了刘老太爷的意思,脸色惨白,“只要外祖父不说出此事,锦画愿意为外祖父做任何事。”
刘邵淡淡一笑:“表妹快起来吧,看你吓的,祖父跟你到底是血缘亲情,怎么可能害你呢。”
说的倒好听,刘老太爷这样的人眼里,哪有什么血缘亲情。
程锦画枯黄着一张脸站起来,刘邵便说道:“其实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那夙夜当日既然和你合谋,想必心里对你也没有什么防备,你只要出面,请他离开孔宅到别的地方,其余的,自有旁人去做。”
程锦画心里砰砰乱跳,把夙夜约出来,这用意自然不言自明,虽然她也猜到刘家必定不会放过夙夜,可是竟然这么快就动手,还是超出她意料。
“请外祖父和表哥放心,锦画一定尽力而为。”
得到程锦画的保证,刘老太爷便淡淡道:“那你便下去吧,什么时候办妥了,来知会一声便是。”
程锦画闻言如释重负,立刻走了。
刘邵看着刘老太爷:“这便成了,那夙夜一定不会疑心表妹,只要表妹用恰当的借口,必然能引出他来。”
夙夜受了孔玲珑一坛好酒,却舍不得喝,把黑衣人叫了过来,吩咐他好生收着,等日后带走。
黑衣人听到日后带走,不免松了口气,他总有一种少主要待在这孔家再也不走的错觉。
黑衣人想到什么,说道:“少主,那程家小姐非要见您一面,属下已经告诉她您跟她再也没有瓜葛,可她倒是会纠缠属下,说刘家人准备对付孔小姐,只有少主您亲自见她,她才肯说。”
黑衣人本来实在懒得告诉夙夜这些话,可是……看少主好像,真的对着孔家的女子有点特别,他要是私自隐瞒了,似乎还是不好,于是还是说了吧。
夙夜的表情没有变化,始终云淡风轻的,只是他手指划过扇子光滑的表面,说道:“程锦画并不是会投桃报李的人,况且她现在前程已定,就算刘家的人想要对付孔玲珑,她也犯不上冒着险来通知我。”
两人之间就是利用关系,又不是真有交情。
黑衣人脸色立刻一冷:“她竟敢欺骗少主?”
这女子真是好大胆子,受过他们少主恩惠还敢倒打一耙,她现在有的一切,少主轻轻松松就能全部夺走。
夙夜放下了扇子,说道:“还是去一趟吧,你去通知程锦画,就在孔家开的得月楼见面。”
程锦画听到夙夜肯见她喜出望外,连忙又告诉黑衣人,说得月楼毕竟人多眼杂,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便去那种地方,当日她会请信得过的丫鬟去给夙夜公子带话。
黑衣人只觉得麻烦,草草点了头就算应下来。
程锦画叫来身边信得过的丫头夏荷,递给她一封外面空白的信,说道:“你是负责我院子中采买的,你记得出门到街上之后,想办法把这封信塞到孔家门中,但千万不能让人怀疑到你。”
负责院中采买便有随意出府的权力,夏荷是程锦画身边的丫头,要神不知鬼不觉送一封信,说难也不难。
☆、059章 恩将仇报
程锦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她心中隐隐划过那张俊美讥削的脸孔,想到当日自己害人不成反被害的场面。
那白衣公子就漫不经心摇着骨扇,对她说:“你是想要被刘家嫡女毁了清白,以后度日艰难,还是想帮我一把,赌一赌以后的命运?”
程锦画不知自己当时怎么鬼使神差,竟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好像她潜意识心中就那么相信那个男子的说法。
夏荷去送信之后,她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夏荷告诉她,信已经顺利投进了孔府的门,不出意外一定会传递给孔玲珑看见。
程锦画一直悬着的心,仿佛终于放了下来。
刘家于她,并没有什么恩,就算是一直爱慕的表哥,也不过和刘老爷子一起威胁自己。
她程锦画,有什么必要为了刘家付出,对刘家的吩咐言听计从呢?
门房立刻给孔玲珑送来了那封外表空白的信,信封上不写字,要么就是不敢,要么就是不肯,总之都是不可告人。
孔玲珑看着那信封,问门房:“什么人送来的?”
门房说道:“是一个年幼的少年送来的,据说有人塞给他一两银子,让他把信塞到我们门里。”
居然还要假借路人之手,孔玲珑立刻拆开了那封信,从中取出纸张展开。
字只有一行,还写得歪歪扭扭,显然为了隐藏笔迹,写信的人还用了左手。
不过孔玲珑还是不难发现,这笔迹力道柔弱,多半出自女子之手。
但就是这歪歪斜斜一行字,孔玲珑看完之后,眸子便沉了下来。
夙夜收拾好要出门,孔玲珑当机立断拦住他,道:“你要走?”
夙夜有些讶异,孔玲珑从不干涉他出门,今日是怎么。他点点头:“我去得月楼。”
竟然真的是得月楼,孔玲珑脸色变了变,那信上正是说,得月楼今日不太平,希望孔玲珑提防。
虽然不知是什么人传递的消息,但是信中点明了得月楼,偏巧夙夜也是要去得月楼。
孔玲珑目光变幻:“能不能不出?”
夙夜真的诧异了,他看着孔玲珑,从她脸上看出事情不简单,便慢慢沉了声音:“你莫非是听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