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京兆尹大人这就要定罪宣判,说来也是,既然孔玲珑来告此人造谣,此人也刚才承认了自己说了那些话,那么这案子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赵十六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慌得赶紧说道:“不不不!大人不是这样的!是,是这百善庄!对,这百善庄偷了别人医馆的药方在先,只不过事情败露,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所以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并非造谣、请大人明察!”
张大人听完一番话,却皱了皱眉,怎么又变成偷药方的事了,“你说不是造谣?”
赵十六不停磕头:“大人若不信,可以派人去大街上问问,这百善庄偷药方的事情,早就无人不吃无人不晓了!草民不过是说了事实,怎么会是造谣呢?”
事情陡然从无中生有的造谣,变成了百善庄到底是不是真偷了药方。堂上的衙役都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张大人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了孔玲珑,先前他觉得这少女年纪不大,她却自我介绍是一家医馆的当家,这般年岁,真的有可能写出什么精妙的药方吗?
孔玲珑眸光清淡,只是看着张大人:“大人,民女也想借此时机好好弄个清楚明白,此人既然说他没有造谣,不知道他可曾亲眼看见我百善庄偷了药方,又偷了谁家的药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民女也必然不会干休。”
张大人看到孔玲珑一脸无惧,语气中也自始至终不见丝毫的心虚,他也觉得有意思起来,便看向赵十六:“说吧,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这是事实,那百善庄又偷了何人的药方?”
赵十六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启禀大人,草民……虽没有亲眼看见,但谁家偷东西会叫人看见,而且这百善庄,就是个没人听过的小医馆,说他们能研制堵门药方,怕是大家也不会信。而白芷医馆早已扬名在外,他们说自己的药方被人偷了,那就自然是被偷了。”
张大人总算听出了门道来,诧异问道:“你说百善庄偷的是白芷医馆的药方?”
就算衙门里面,这白芷医馆的名头也太亮了。
赵十六连忙承认:“正是!大人您想,若非这百善庄做了亏心事,怎么会硬把草民绑来这衙门,分明是做贼心虚!”
这人倒是越说越有理了,还冲着孔玲珑主仆狠狠瞪了一眼。
孔玲珑只做没看见。
张大人这京兆尹当了多年,自然不会被这几句扰乱心神,他慢慢看向案上的药膏说道:“那么这药膏的方子,究竟是出自百善庄,还是白芷医馆,就是验证赵十六是否造谣的关键。”
“大人,”孔玲珑看着张大人。“既然此事现在说不清楚,那便只有让白芷医馆的人来公堂作证了。”
☆、149章 不要脸皮
话说之前街上的那般动静,早就让许多百姓引起了注意,这时候再有之前那些嚼舌根的,分别奔走相告,可算是热闹极了。
白芷医馆门口就守着一位小伙计,当他听到街上传闻的时候,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然后做贼一样的赶紧跑上了二楼去,二楼雅间今天,不止来了华红绡,还来了母亲白夫人。
看到小伙计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白夫人皱眉,却没说什么。
小伙计也知道当家夫人脾气不好,立刻嘴巴极快地说出来:“夫人小姐!小的刚才在楼下听见有人说,今日那百善庄的大小姐,在街上抓了一个造谣她们偷我们药方的人,直接送去了京兆尹府衙!”
小伙计嘴巴果然快,华红绡母女都没来得及发火,就被这段话震惊了。
华红绡都顾不得面前滚烫的茶水,刷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急急说道:“你说什么?那贱人抓了谁?!”
白夫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听得清楚不代表就什么都明白,看到旁边女儿失态的样子,她眼眸中闪过了寒光。
伙计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有人在街上,揭发了那百善庄的孔玲珑,说她投了我们白芷医馆的祛疤药方,那孔小姐当场就命人把说话的人扭送去了京兆尹府衙,现在怎么样了也不清楚。”
华红绡斥道:“什么叫不清楚?!你们都是傻子吗?!居然由着人闹去京兆府衙?!”
伙计低头不语,白夫人这时却怒喝了一声:“够了!红绡、这是怎么回事?!”
华红绡震了一下,出于对母亲的下意识惧怕,她身上发颤,转头才看到白夫人一脸冷峻地盯着她。
华红绡鼻子发酸:“母亲……那,那贱人太过分了!”
她只不过忍无可忍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她又做错了什么?!
白夫人沉着脸,先挥退了伙计,等到楼上只剩下母女二人,她才冷冷开口:“所以你的报复,就是把事情捅到了京兆府衙门?”
一说华红绡更是被刺了一下,她脸上乍红乍白,自然是恼羞成怒,憋了半天却说不出来。
孔玲珑居然会报官,哪家会因为街头百姓说了几句话就去报官?若不是疯子,就是疯子中的疯子。
白夫人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可惜现在疯的不是孔玲珑,京兆衙门那种地方,也不是大街上的酒楼茶馆,去了就随便出来的。
白夫人道:“我料到你对药方执着,已经在想办法提炼那一瓶药膏的处方,即便不能做成和那个一模一样的,起码也有七八分的功效,若是用来献到宫里,也是足够的。”
华红绡闻言眼睛一亮,接着又山躲起来,索性低着头说:“还是母亲最有主意。”
白夫人却冷哼一声:“我警告你多少回,与人过招之前,首要的一定要探明对方实力。何况还是制作出了这等精妙药膏的人,你自作聪明却被人反将一军,如今可想到事情失败的对策?”
华红绡根本没想过失败,又怎会提前想好对策,她憋红一张脸孔:“母亲,女儿就不信京兆衙门连这种无聊事情都要管。”
白夫人立即反问:“你既是知道无聊,却还做这种事?”
华红绡被母亲挤兑,恼怒又羞臊,正要辩解几句,忽然刚才那伙计又跌跌爬爬上来了。
白夫人皱眉,那伙计这次却更加急切:“夫人,小姐,不好了,门外来了两个差役,说要让我们白芷医馆派一个人去问话。”
京城的衙门只有一个,差役也只可能是从那里出来的。闻言,母女二人纷纷变色。
华红绡再也顾不得逞口舌,身子一软:“母亲,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花钱请人散步谣言之时,却不曾想过会这样。
白夫人立即皱眉,她被华红绡叫的心烦,事情怎么样已经很清楚了,定是那百善庄的大小姐,在公堂上要找人对峙,所以京兆尹张大人,就派了差役前来宣召当事的另一方。
听说那百善庄孔玲珑也是个十来岁的女子,却有这样大的胆子,上了公堂也不怕丢人,还逼迫的京兆尹一定要拿住另一方来作证。
说的没错,女子上公堂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哪家好女儿也不会愿意去那样晦气的地方转一圈。所以不管白夫人还是华红绡,都绝对不能出现在那种地方。
华红绡看目前半晌没说话,急的哭了:“那贱人,她就是故意的!”
那贱人自己就是个商户,再丢人也就那样,可是她华府大小姐的身份却是士族中的佼佼,倘若被她拖进公堂那地方一圈,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真是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白夫人再次一皱眉,说道:“行了,你在这里骂有什么用,栽了一次还不知道教训,真有能耐,你去公堂上和她对峙。”
华红绡更委屈:“母亲,你明知道我……”
白夫人这时却是转头,对那伙计吩咐:“你去把巧儿叫过来。另外想办法拖住那两个差役。”
巧儿是跟在白夫人身边的丫头,人跟名字一样,十分灵巧,最近才被白夫人送给华红绡使唤,本想好好调教女儿,没想到还没几天就捅出了娄子。
巧儿立刻咚咚上楼,对白夫人和华红绡拜了一拜,脸色却不大好,显然差役的到来也打击了她。
白夫人冷笑:“我且不与你算账,小姐让人散播流言的事情,你敢说你没有参与一份。现在你要么想办法将功折罪,替你的小姐去公堂走一遭。”
巧儿听说要去公堂,也知道躲不过,低着头说道:“奴婢知错。”
白夫人说道:“你过来,我交代你几句。”
巧儿立刻上前,只见白夫人附耳说了一通,巧儿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白夫人说道:“你素来记性好,我刚才的话你一句也不能忘,到了公堂就要这样说,无论如何不能让白芷医馆的名声有丝毫折损。”
巧儿连连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白夫人最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巧儿,见巧儿郑重其事收在了胸口。
等巧儿下楼,和两个差役走了。华红绡才好奇地说:“母亲,您让巧儿去说什么?又给了她什么?”
这件事还有一个棘手的地方,就是华红绡是真金白银,让人去散播流言的。所以,白芷医馆如果不承认,甚至反口说流言散播和自己没关系,很可能引起那些人的愤怒,到时候咬出了收钱的事情,白芷医馆还是会丢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