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爷顿了顿,冷声说道:“没有。”
刘老夫人沉着脸:“你没说就好,你要明白里面躺着的是你孙子,那个司徒雪衣说到底是跟刘家八竿子打不到的外人,你要是为了讨好一个外人,把自己孙子推到险地,蠢到家的人才是你!”
在刘家敢这么跟刘老太爷说话的也只有这位几十年的结发妻子,刘老太爷憋了半晌,冷冷道:“你是疯了。”
刘老夫人说道:“我疯了也比你清醒,盲目信任一个杀人凶手,再说,孔家和刘家真的有那么大仇吗,那孔玲珑今天我已经完全摸透了她的性子,她年少气盛心高气傲,之前我们刘家看不起她是商户女,她就通过退婚打我们脸,出了她心头恶气。她既然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我们不跟她对立,她倒没有理由看着邵儿去死。”
刘老太爷片刻没有说话,拂袖转身:“如果被司徒家知道,我保证不了刘家的安全。”
刘老夫人看着他离开,对她来说,现在只想确保刘邵的安全。
孔玲珑下了马车进入孔宅,夙夜早就恭候多时,他关心地问:“怎么样?”
孔宅内院没有外人,孔玲珑点头说道:“刘邵是被人打伤的。”
夙夜幽幽的:“不是重病。”
孔玲珑摇着头:“是内伤,胸前的胸骨都被震碎了,下手的人根本没想留他的命,能活着纯属运气。”
想不到这样的人也会命大活着,孔玲珑在想刘邵上辈子在她死后,或许是活了长命百岁。
夙夜看了一下她的脸:“这个消息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始终想试探她对刘邵的态度。
孔玲珑坦然说道:“既不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这件事对她其实没有波澜。
夙夜似乎忍不住笑了笑,这时孔玲珑说道:“脉象我已经诊出来了,你是不是真的能治。这样的伤势,我是不可能治好的。”
孔玲珑的医术或许算得上不错,但是她看到的刘邵已经生死一线间了。
夙夜眸光闪了片刻,对孔玲珑道:“你来房间对我详细说一下诊脉的情况,我需要掌握所有细节来尽量救刘邵。”
听到他说救刘邵,孔玲珑也没有多大反应,刘邵生死不在她眼中,而救刘邵对孔家有好处,所以这件事她不喜也不悲。
孔玲珑跟着夙夜进去,详细给他说了在刘家的情况。两人都确切知道,刘邵是刘家的心头宝,能伤他的不可能来自刘家,而那么重的内伤当然是高手打的,这个高手只能是寄住在刘邵家的司徒雪衣。
夙夜半晌摇着扇子:“我只有一点不明白,司徒雪衣如果想要刘邵死,不会失手的。要是他没有取刘邵性命的打算,怎么可能又把他伤成这样?”
连神医都可能救不过来的重伤,夙夜了解司徒一门,这种拖拖拉拉的事情不是他们的风格。
接着,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聂芊芊,目光便定定看向了孔玲珑。
孔玲珑知道他想问什么,悠悠地说:“看来之前研制的专门对付练武之人的迷香有了效果,也许司徒雪衣本来就想取了刘邵的命,只是因为武功被削弱了,所以那一掌才没能把刘邵杀了。”
夙夜变色:“玲珑!”
孔玲珑和他对视:“你何必着急,事情已经这样,如果司徒雪衣武功被削弱,对你和骆从容都不是坏事。骆从容有机会可以和司徒雪衣一较高下。”
夙夜原本想要说的,都被孔玲珑看过来的目光堵住,她那么笃定,那么不加怀疑,让夙夜都无法拂逆她的心意。事实上,他对她每每都是退让的太多了。
孔玲珑已经道:“况且,你若能真的救了刘邵,也是在刘家和司徒雪衣之间插上了一根倒刺。”
道理是这样,但夙夜谨慎说:“司徒雪衣不是一个按常理的人,跟他对手的很多人,都败在这一点上。”
行为不能预测,以及不顾及周围人情感,就是司徒雪衣走到现在的砝码。
孔玲珑面色淡淡:“我继任孔门当家的时候,就决定了用脑子去解决问题,司徒雪衣对女子的轻视,也不会让他想到我会用你的方法去对付他,他破解的了你的金丹,但是还是中了我的迷香。”
孔玲珑不怕与人斗智,而一个轻视对手的人,她就更加不会怕了。在她看来司徒雪衣浑身都是破绽,不利用简直对不起自己。
夙夜知道说什么都迟了,孔玲珑有句话说的对,就是事已至此了,再怎么也只能走下去。
夙夜捏着扇子,低下头:“我今晚会好好想想救刘邵的办法。”
孔玲珑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信服。
☆、107章 腹黑上线
夙夜不了解刘邵伤势,他只能从孔玲珑的介绍中判断。
但是,他了解司徒雪衣。
了解的程度,甚至比孔玲珑以为的要深很多,这还因为他的随侍骆从容,和司徒雪衣是伯仲之争。
司徒雪衣的身手,他的武功路数,拆招招数,骆从容都早已经当做一切来研究,因为,京都之上,骆从容唯一的对手就是司徒雪衣,司徒雪衣是骆从容在武学上问鼎巅峰的一个路障。
“司徒雪衣要杀人,就是他的血煞掌,这种掌法人的血肉之躯都受不住。”骆从容说道。
基本能断定刘邵伤的就是这种掌法下,所以刘邵能活着不可思议。
夙夜很快就从这些话中判断出,刘邵真正的致命伤在哪,而这些致命伤,还真只有他能治。
他吩咐骆从容开始准备。
骆从容一边准备,一边不悦:“少主这种医术,用在那样的人身上,也太跌身份了。”
夙夜嘴角含笑:“你这话要被玲珑听见,她铁定要说你不懂贵贱,医者眼中没有高低。”
骆从容简直无语,他家少主现在张口闭口都是“玲珑”“玲珑”的叫着了,他家少主到底还打不打算离开咸阳,回到京城了?
孔玲珑也没有只是干等,她用眼神示意了玉儿,二人便装作无事地回了院子。
旁边没人的时候,玉儿终于开口:“小姐,您说的果然没错,自从那刘老夫人走了之后,咱们孔宅外头,就总有人在鬼鬼祟祟,想要偷看我们。”
孔玲珑说道:“刘老夫人肯定不相信我说夙夜的离开的那套说辞,她还想着找到夙夜,我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玉儿探头说道:“小姐是想保护夙夜公子,还是纯粹不想让刘家得逞?”
这二者区别大了,玉儿是自小陪着孔玲珑的,她亲眼看见那一次小姐刚醒来之时,提到刘家有忍不住的恨意,但之后这股恨意在退婚后就淡了不少,可是谁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真的对刘家翻篇了。
孔玲珑看了丫鬟一眼,慢悠悠说道:“做生意就是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保护夙夜的踪迹是首要,但若借此打压了刘家,对我们未必没有利处。”
玉儿说道:“小姐说的是。”
孔玲珑知道刘家派了人盯梢,却并没有派出很多的守卫围住孔宅,因为这样会打草惊蛇,她只是将原本的普通外围下人,全部换成了身手矫捷的武夫,这些武夫眼皮子尖利,不可能让刘家那些盯梢的人讨到便宜。
所以这样观察了两天,刘大夫人就狠狠一捶桌子,眼睛恨得瞪出来。
旁边心腹丫鬟道:“这孔小姐做事,越发滴水不漏,到底是商户出身,实在精明。”
她们这些下人并不知道盯梢孔宅的真正用意,可是知道她们俨然斗不过那孔家小姐。
刘大夫人想起当初说亲的时候,这孔家女儿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人,就算精明又哪有什么聪明,偏偏她的那些手段一次次打在了刘家脸上面。
刘大夫人坐不住了:“不行,我得赶紧的告诉老夫人了。”
就在刘大夫人走的时候,丫鬟文墨正好进来,手里端着的参汤正正好全部洒在了刘大夫人身上,刘大夫人顿时怪叫起来:“你这小蹄子!走路不长眼睛啊?!”
文墨慌乱地跪下收拾,一边求夫人原谅。
这样一来,汤不比别的,参汤油腻又多,洒在身上一大片极其的难看。
刘大夫人气恼不已,却只能转回身,吩咐丫鬟给自己梳洗,必须换一套新衣裳才能重新出门。
这么一折腾,再从房里出来发现都日落西山了,刘老夫人这个时候正是诵经,最忌讳别人打扰,刘大夫人看着天色,知道自己今天是错过了,气的咬牙,却没办法,只能放弃出行。
文墨收拾了参汤走出去,没人的时候,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不由冷笑了笑。
在刘府当差,虽然她还是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可是月例银子克扣不少,刘大夫人对下人从来不施舍,自己身边人也捞不到好处。
刘家标榜清贵之家,可那跟丫鬟有什么关系,她们丫鬟一年到头辛苦,却没多少油水,还不如孔家小姐大方呢。
她什么事也不用做,只要阻止了刘大夫人今天出门找老夫人,孔家就大方给了一只金镯子。
文墨轻轻松松地走了。
而第二天,刘老夫人一大早去了城里,刘大夫人连面都没有见到她。正是气愤间,刘老夫人留下来的心腹大丫鬟,叫做秋儿的,忽然严肃地走进刘大夫人门内,对她说道:“大夫人,门前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