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衡清拉到自己的小密室,温伦终于开口了。
“衡清哥哥,你真的去文萃馆去见到了追月姑娘?”少年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追月姑娘,可是十二大花魁中最高傲的。那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见到的,温伦瞒着家里人去过好几次文萃馆,但是每一次,都见不到追月姑娘。
“衡清哥哥,你说说,说说那追月姑娘长什么样?听说她文采很好,好到什么程度?”一提起这个自己没见过的花魁,少年就有无数的话想要说。
衡清抬眸,看了一眼少年。
“追月姑娘又不是小白,我又怎么会在意她的相貌。至于文采,你若是现在开始,认真读书,少去文萃馆那样的地方,超过她还是很有可能的。”
说起这个,衡清就不由得叹息。容白一直重武轻文,就算发展文化教育,也都朝着工商方向。
可是,无论工商,都是最底层人们生活的方式。衡清想要带容白去文萃馆,就是想要让她看看,真正的文人应是什么模样。
然而文萃馆的众人直接给了衡清致命一击。那些人,将衡清记忆中那个神圣的地方,变成了那么低俗之地。
想想就想呕一口血。
“不是吧,衡清哥哥!”少年哀嚎一声,然后果断的转到衡清身前:“哥哥,嫂子虽然厉害了点,可是,她长得确实也就那样啊。”
激动的少年,根本没看到衡清瞬间变化的面容:“可是,追月姑娘,可是咱们州府最美的女人之一了。”
“再美,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能与小白相比。温伦,你僭越了。”衡清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却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气势。
熟悉衡清性子的少年这才发现,老好人一般的衡清哥哥是真的生气了。上一次衡清生气,还是刚进书院没多久,被藐视之后,一个人下了整个学院同窗人的面子。
这次,自己一个人扛得住么?
有所怀疑的少年,颤抖的往后退了几步。
“衡清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嫂子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是最好的,没人比她好。”少年兼职慌不择语。
衡清的脸色依旧不好。
“小白好与不好,我知道便可,你还是不要关注为好。”
怎么来都是错了,少年蹲在地上,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哥哥,自己这可怎么说才好。
“说多错多,我看你还是少说为妙。”衡清淡淡的留下这句话,咬着轮椅往外面移动。小白身体比一般人强健,说不定醉酒时间也比一般人短,还是早点回去,给她准备点醒酒汤。
少年看着衡清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羡慕,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人,像这样想要护着。嗯,那人最好像追月姑娘那样漂亮。
衡清其实没走多远,因为面前的门槛,他过不去。
另一边,容白确实醒得比一般人要早很多,不仅仅是她身体好,她还记得,自己今晚要跟着那个渠芳先生学习吹笛子呢。
喝得太多,醒来的容白手脚还有些发软,眼睛也晕乎乎的。朦朦胧胧的看到眼前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姨。
“张姨。”容白乖乖的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从没喝过酒,哪能那么喝。”张氏声音带着埋怨:“现在头晕了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这种东西少碰。况且衡清身体那样,也不好照顾你。”
张氏知道,衡清是对这丫头动心了。当初的衡清,是松下书院的天之骄子,不少人家都想将家中的女儿嫁给他。更有不少胆子大的姑娘,投怀送抱。
只是这衡清,就像个木头人一般,根本不理。原以为是为了家中订亲的未婚妻,结果如今,倒是娶了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女子。
而且,衡清待容白,简直细致到了极点。
张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样事无巨细的为容白考虑,代表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衡清腿伤太重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完全好,所以不大敢让他喝酒。”
顿了顿,容白有些羞赧,之前一见面,贺庭先生给衡清灌酒,衡清不推辞容白就知道,这个人是衡清拒绝不了的。
可是,衡清不能拒绝不代表自己不能代喝啊。所以容白就选了这么个笨办法。
“贺庭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不用害怕,之后,贺庭再要敢让衡清喝酒,我就断他一年酒。”张氏磨着牙回道。
之后看了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的容白,端起茶几上一只碗递到容白面前:“丫头,这是醒酒汤,你难受,就喝一点。”
容白接过,也不看看是什么东西,一仰头便喝了下去。“咦,还有点酸酸的。”
“张姨,我睡了多久了?”喝完醒酒汤,容白将空碗重新放回桌上,才开口问道。
“你睡了快一下午了,还好,我还以为,你喝了那么多的酒,该睡到明天早上呢。以后别叫张姨了,你跟着衡清叫我师娘,亲近些。”
容白一头雾水,让叫张姨的也是她,让叫师娘的也是她,这该怎么叫?
☆、第二百二十二章 裂了的笛子
“好,师娘,我要去找渠芳先生。”容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然后开口问道:“师娘,知道去那边找渠芳先生?”
张氏当然知道,自家相公喝大了,渠芳先生却没喝多少酒。不过今天渠芳先生好像有点不开心。现在估计在他自己家的后院看风景呢。
张氏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容白之后,还贴心的告诉她,渠芳先生家的院子到底在哪个方位。
所以,即使头脑昏沉,四肢无力,容白还是很快找到了渠芳先生。
只是,他并不是在院子里看风景,而是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凉亭内,擦拭这一根竹管、不、竹笛。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那什么弦琴。
“你来啦。”容白控制力还没有完全回来,此时脚步也控制不了,轻一脚重一脚的,声音别提多明显了。
“嗯,我来跟您学那什么乐理的。”容白乖乖的走到渠芳先生面前。
“你如今这模样,能集中注意力么?”
“能。”容白紧紧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之后,又睁开眼睛。
渠芳先生一直注意着容白,之前,她身上是醉酒之人的形态,手脚无力的样子,一点都不违和。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双目平静,眸子光亮,甚至站姿都规整了许多。如果不是她身上扑面而来的酒味,渠芳都怀疑,容白到底有没有喝过酒了。
“那我说,你记住。”
渠芳先生将容白当做衡清教导,结果容白自然几乎全部听不懂。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说的那吹笛子的技巧。
其实那技巧也不算难,就是深吸气,吸满了然后吹出去,灌满整个笛子。至于那笛子上的孔,基本上都堵上就行。
容白观察了一下那个笛子,拢共就十个眼,自己十只手指头正好全部能堵住。
“你试一试。”渠芳先生将自己正在擦拭的笛子放在桌上,对容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容白看了一眼被渠芳先生擦得干干净净的弟子一眼,又看了另一只旧旧的笛子,果断选了那个旧旧的,直接放在嘴边。
渠芳先生一愣,然后只做出个伸手的姿势,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容白笨拙的将笛子身上十个眼都堵上,然后深吸气,吸到自己实在吸不了了,才用吃奶的力气,把胸腔里的气全吹了出去。
一声尖锐的笛音之后,渠芳先生想哭的心都有了。因为他清清楚楚听到了咔嚓一声,自己的笛子裂了。
这可不是渠芳先生给容白准备的笛子,那是渠芳先生自己的笛子,跟着渠芳先生几十年了,还是当初他的先生送给他的。
但是,这个笛子裂了。
那咔嚓一声脆响,渠芳先生觉得,是裂在自己心里的。
心痛啊。
容白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还好,选的是一个旧旧的笛子,要是新笛子,那就亏大发了。“先生,对不起!”
破坏别人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先道歉。
“还好,我选的是旧笛子,要是新笛子,就亏大发了。”容白安慰道。
可惜,这安慰的话语,就像另一把戳在渠芳先生心脏上的匕首。这姑娘难道不知道,时间长了的东西,更有感情么!
渠芳先生的心在滴血。伸手要过容白手中的笛子,渠芳先生看到一道长长的裂缝,纵穿过整个笛子。
这笛子,可是可以当佩剑用的存在,哪能这么容易就坏了。传说是有人能够把笛子吹裂,渠芳先生以前还从不相信,可是,这一回,由不得他不信了。
但是,这个证明的代价实在太高,有点付不起。
“小白?”听到这声音,容白一回头,便看到衡清满头大汗的坐在轮椅上。
之前他想要回去找容白,可惜,那道矮矮的门槛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堑了。结果一两个时辰过去,没有人帮忙的他,还是只能看着门口发呆。
至于温伦少年,正堵着气呢。
但是,那一声尖锐的笛音,把两个人都吓到了。这里是渠芳先生的家,渠芳先生年纪大了,吹笛子的次数也少了不少,更别说能吹出这种效果的了。
所以,温伦少年第一时间要蹿出去。被衡清死拉着不放之后,才不情不愿的放衡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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