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什么?!”
这两声,一声来自村长,一声来自白梨花。
她原本就耳聪目明,况且粱大郎因为心急,并未走太远,这会儿一字不漏的把话听到耳里。
心惊之下,白梨花赶紧走过去,村长正在问粱大郎:“你从哪儿得的消息,确定吗?”
粱大郎点头:“下午的时候,我娘去看二郎他们那口子了,在那边呆了一阵子,天黑往回走就发现村子被包围了,有人正在村口添柴,她趁人不注意溜回来的。”
村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将目光投向畏畏缩缩站在后面的梁大娘。
厉声道:“老粱家的,你快过来仔细说说……”
然后梁大娘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和梁大郎的话差不多。
“村长,咱们怎么办啊!”
村长的脸色沉下来,他问梁大娘,“你们家老二那村,知道咱们这边的瘟疫吗?”
梁大娘摇头,“不知道啊,我过去的时候,我那儿媳妇儿还问我呢!”
李家,就住在离朱仙村交界不远的地方,他们那边都不知道消息,怎么官兵就得到消息了呢?
就算是瘟疫爆发,要屠村,也得上报朝廷,由皇上裁决,这个过程,最快也要三五天,在这之前,最多是封锁村子,不让人进出。
粱大郎跟村里人接触最多,这会儿见村长思索,便说:“村长,病情才出来的时候,有人去镇子上请程西回来,他应了没回来,接着村子就被封锁了。”
这是事实,但他说出来,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避免把事情扯到白梨花身上。
村长摇头,“一个县的知府,没这么大的权利。”
粱大郎说:“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得做好两手准备。”
村长点头,斩钉截铁的说:“你们组织人疏散,能走的尽量走,不能走就抬,全部上大凉山!晚上野兽多,记得多备些火把。我去村口,跟他们说理。”
不管怎么样,三四百人的性命,不能丢。
大凉山是老山,他们放火,绝对不会烧到那里去,因为一烧,这火势顺风蔓延,整个镇子或者更多的地方,都会跟着遭殃,没有人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白梨花说:“村长,我跟你一起去。”
“等等!”粱大郎说,“如果要疏散,肯定会引起恐慌,大家各自逃命,现在天已经黑了,最后能活着走出去的,绝不超过三分之一。”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道理,鸟儿都懂。
更何况,进山之后呢?夜晚的山里,不安全不说,如果真的放了火,没吃的没住的,这三四百人怎么活?
☆、第216章 放火熄火
左右都逃不过一死。
村长沉默了。
边上,是朱仙村村民的闲谈笑声,远方,是无尽的夜色。
他叹了口气,心里很清楚:再不快点做出决定,火光蔓延起来,到时候他们整个村子的人,所有的牛羊,所有的房屋,都将化为灰烬。
“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粱大郎沉默了一下,“方才我给大家送药的时候数过,没染病的大概有七八十人,除去实在是年老的和极幼的,还有六十多人,咱们就带着这六十多人一起去村口,男人们走前面,女人们走后面,大家一起去。”
一群人的阵仗,总比一个人大些。
粱大郎一说,村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他们说村子里面有瘟疫,那便让他们看看到底有没有。
“那其余的人……”
他们带着人一走,这其余的,没有行动力的,可怎么办。
白梨花说:“要我说,能走的都跟着走,大不了站后边,站中间。”
因为情况紧急,刻不容缓,最终,粱大郎和村长带着没有染病的六十多人先去了村口,他们行动快些,免得一路拖拖拉拉的,人还没到,外面便放火了。
夜色下,村口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那人目光阴狠的望着村子里面:“都准备好了吗?”
躬身站在他身旁的贺云抹了一把虚汗,小心翼翼的回复:“楚大人,周围都清理出来了,草锄了,树也伐了,火势保证不会蔓延开,只是……”
只是真的要屠村吗?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楚辞睨了他一眼,用那人说过的话教训人:“咱们这都是为了百姓,如果任由他们进出,瘟疫蔓延到全国,这责任是你负还是我负?”
贺云赶紧赔罪,“是小的愚钝了。”
“去吧,准备放火!”
“是!”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锣鼓,重重的敲了一下。
随着那声刺耳的“咚”,贺云的声音传出去,“大人——有令——准备——点火——”
声音拖的又远又长,如同厉鬼索命般,传到不远处,又是一声锣鼓响,另一个小头目吼着说:
“大人——有令——准备——点火——”
“大人——有令——准备——点火——”
声音传到的地方,火光燃起,大家都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与此同时,村里头燃起一片火光。
“咚……”
又一声清脆的锣响。
“熄火!”
随后,六十几人齐声呐喊响彻云霄,“熄火!”
贺云一惊,将目光投向楚辞,“楚大人,他们……”
楚辞阴沉着脸,“放火!”
贺云犹豫了,他们准备放火烧村是因为朱仙村爆发了瘟疫,所有人卧床,在劫难逃,如果此时不除,后患无穷。
可这会儿,朱仙村的人已经出来了,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难道瘟疫是谣言?
他犹豫了。
这一犹豫,一大群黑影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了。
同时,一个声音传来,“老朽朱仙村村长李思明,不知阁下是哪位将军,深夜包围我们朱仙村有何贵干!”
☆、第217章 咱们跟他们拼了
虽然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贺云身为属下,还是前跨一步,挡在楚辞身前,厉喝:“站住!我等奉命行事,你们休想捣乱!”
就算是畜生,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乖乖仍由宰杀,更何况是人呢?
朱仙村的大伙儿,在村长的带领下,一步一步逼近。
最后到了对峙的地步。
火光中,一众朱仙村民的脸色格外狰狞。
天不怕地不怕的葛癞子率先质问:“奉命?奉谁的命?谁下的命令要屠村?”
别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就算是战火年代,也不会有皇帝无缘无故下令屠杀自己的子民。
奉谁的命令?贺云将目光投向楚辞。
希望这位大人解释一下。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们决定晚上放火,就是怕引起民愤,到时候不好收拾,没想到却被朱仙村的人发现了。
眼看楚辞无动于衷,贺云咽了一口唾沫,“大人,要不您跟他们说说?”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头子,奉了他知府舅舅的命令,带着一伙兄弟跟这位大人来做事,除了知道面前这个是大人物,其余一概不知。
看着贺云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楚辞目光一冷,突然,将他一脚踹开,夺走他手中的锣鼓,用力敲了一下。
“咚……”
锣鼓的声音传开,贺云的声音紧随其后,“哎哟卧槽你奶奶个熊……”
众人一愣。
楚辞提起的内力瞬间破功,到嘴的“放火”没喊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贺云,他的脸色更加冷了些,浑身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杀气。
远方传来一声锣响,重复着贺云的话,“哎哟卧槽你奶奶……不对,这咋回事儿啊!”
之前那声震耳欲聋的熄火他们是听见的,所以这会儿,当机立断再次敲了锣鼓,“集合——”
粱大郎和村长互看一眼,均松了口气。
至少不会同一时刻,出现火圈,还有补救的机会。
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的贺云,正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楚辞压下心中的火气,将锣鼓扔到贺云脚边,吩咐,“放火!”
可这会儿,散开在朱仙村四周的衙役都聚集了过来……
他只好对着朱仙村的众人说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知道你们不想死,我又怎么下得了手,可是你们不死,瘟疫散开,就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你们而死,你们就忍心自己受万年唾骂吗?”
“我呸!”人群中有人骂道:“贺云,你个生儿子没***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像有瘟疫了?”
“如果不是你们,老子正搂着媳妇儿睡得香呢!”
人群炸开。
说实话,贺云也不信,可这消息都传到朝廷了,上面下了命令,他能怎么办!
偏偏这朝廷来的大人又不说话。
在他们说话间,白梨花领着第二批人伤势稍微轻些的人到了。
贺云手下的衙役们也都聚了过来。
两边都点着火把,将这地盘照的跟白天一样。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乡亲们,咱们一起跟他们拼了!”
☆、第218章 大凉山烧不得
看人头,朱仙村的要多些,可都中看不中用,县衙这边都带着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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