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香珑的相貌不算好，人也不大机灵，脾气还有点暴，一般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都得有点特长，或会管帐，或针线出色……但香珑，心灵手巧她一个占不上不说，性格反倒有些霸道鲁直，没什么本事，还要占着洛楚芬身边头等心腹的位置。

——可谓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典型，但，虽然香珑啥都不是，可她有一样却顶过旁的灵巧丫鬟百样，那便是，她是马嬷嬷的亲孙女。

马嬷嬷是谁？裴氏身边第一得意之人，半个娘那么贡奉着，裴氏的三儿一女，见了马嬷嬷都得称一声‘妈妈’。香珑做为马嬷嬷唯一孙女，在洛楚芬身边占个大丫鬟的位置，哪怕就是白吃白喝白领月俸，裴氏都不会说什么。

反而会让女儿对她好一些，哪怕就是看在马嬷嬷的面子上。

事实上，洛楚芬对香珑确实不错，虽然这丫鬟干啥啥不行，但意外的那暴炭似的性子却对了洛楚芬的脾气，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次洛楚芬因小院儿这一伙子人挨了罚，香珑心生不愤，不说她主子办事太鲁莽，反到恨上了洛楚尘。

——若不是洛楚尘做那狐媚子状，来捣乱她家姑娘的及芨宴，她家姑娘又怎么会气的失去理智，去砸个卑.贱外室的院子？

没错，香珑就是这么想的，思路跟洛楚芬一样一样的，也怪不得这主仆两人处的好。

这次马嬷嬷奉命来接洛楚尘进候府，香珑便磨着祖母非要跟着来，到不是想干什么？只是要瞧瞧坑了她家小姐的究竟是个什么角色？马嬷嬷也知道自己孙女是个什么性格，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老实跟着自己，别乱说话，香珑答应的好好的，可谁知道……

见洛楚尘几句话压的祖母忍气吞声的伏底做小，又想想自家姑娘还在家庙受苦，香珑火便不往一处起，凭什么洛楚尘个小贱.种能趾高气扬的被她们迎进安陵候府，而她家姑娘却得憋憋屈屈的被关在家庙？

越想越生气，香珑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她到不是真想骂洛楚尘，毕竟，她也是世仆家教出来的，丫鬟小姐等级分明，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心里憋屈才偷骂一声罢了，哪想到洛楚尘耳朵这么尖？

——手还这么黑！

被一个带着厉风的大耳光子扇的横着往出奔了三步，香珑‘嗷’的一声捂住了脸，掌下触及的脸皮火辣辣的疼，嘴里还有股子咸腥的血味儿……

“你，你，你敢打我？”香珑瞪大眼睛，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喊。

虽然是个丫鬟，但香珑在家也是娇宝儿，旁人看在马嬷嬷面子上，对她也多有礼遇，就是洛楚芬这个正经主子，也喜爱她的性情……香珑在安陵候府，可以说丁点没受过苦，平素身边还有个粗使丫鬟照顾日常起居，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享福了。

长这么大，一个指头没挨过，今儿却被洛楚尘给打了，香珑怎么能忍？

“打你？打你怎么了，像你这样辱骂主子的刁奴，我就是打死你，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洛楚尘黛眉一挑，脸上现出几分厉色，仗着年纪大，胳膊长，她一把抓过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怒的香珑，二话不说先上去正反几个大嘴巴子，“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接着打你呢！”她立着眉毛斥着。

本来今儿要跟万兰春分开，洛楚尘心里就挺难受，马嬷嬷在院子里嚣张的时候，她就压着火想暴发一下，可谁知那姓马的老奸巨猾，竟然缩了！一股火憋在心里，洛楚尘被顶的胃生疼，偏偏这个香珑还一头撞上来……

一想起她当初还是安陵候府嫡长女的时候，这丫鬟仗着有裴氏和洛楚芬撑腰，在府里横冲直撞的模样，洛楚尘气就不打一处来，更何况现在这不知死的竟然还敢当面挑衅……

——必须不能容忍啊！

借着心里那股邪火，洛楚尘当着马嬷嬷的面儿，扬起巴掌……

——抽！

——正反抽！

——左右开弓的抽！

——左右开弓反复不停的抽！

直抽的香栊嘴角都洇出血来了，双眼直往上翻，就连惨叫，都显得有些气息咽咽了！

“唉啊，你干什么？疯了不成，快住手！”马嬷嬷眼都红了，在顾不得什么主子奴才，迈着老胳膊老腿儿急步冲上前，上手就去推拽洛楚尘，“好没教养的丫头，快松开她，哪里学的市井作派，真是粗鲁不堪！！”

一叠连声的斥着，这位也是急了，转头对都看傻眼了的丫鬟婆子们，马嬷嬷怒喝道：“你们都瞎了不成，还不快来帮忙！”

“唉，唉，知道了！”众丫鬟婆子们如梦初醒，艾艾期期的围上来，对洛楚尘拉胳膊拉腿儿，但却不敢用力，只是抱住了不让她动而已。

“怎么着？想造.反啊？裴二夫人是让你们来接我进府的？还是让你们来灭口的啊？”打都打完了，手也疼的很，被一群人团团围着，走路都费事儿了，洛楚尘也就不在强求接着打人，而是开启了嘴炮模式。

掐着腰，洛楚尘脑中回想着刘婆子跟街坊大娘掐架时，泼妇骂街的姿势！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抬脚踩在院中的小藤叽子上，做一妇当关状。‘咳咳’两声，她轻了轻喉咙，然后……

“好啊，好的很！！”她竖起眉毛，怒视着马嬷嬷，“看来坊间传言也真是不可不信，我以为什么‘裴夫人重伤相公’的流言全是无稽之谈，可今儿见你们这做派……还真不一定啊！”

“口口声声的自己是裴夫人身边的人，伺候了多少多少年，瞧瞧你们那一副‘安陵候府的奴才，都比旁人家姑娘尊贵’的模样，还真真是可笑的很！冲我摆架子，你们摆的着吗？你们在‘尊贵’，也是奴才，瞧不起我这个正正经经的主子？”

洛楚尘嗤笑一声，抬头睨着马嬷嬷等人，毫不留情的斥：“老的张口闭口瞧不起我身份的嘴脸，小的更好，竟还当面骂上脸了，哪里来的胆子？我到真是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个人……”她横着指了一圈儿，“是来接我回安陵候府认祖归宗的是吧？怎么反而瞧着到像是我的祖宗了？一个比一个架子大，裴夫人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污辱庶小姐？她就这么得意？”

“我好歹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呢，哦，对了，我到忘了……”她挑着眉，佯做一副恍然大悟状，“你们家裴夫人可是连相公都敢打的，纵容奴才欺压庶女，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洛楚尘字字句句都扣紧裴氏，直把马嬷嬷噎的脸色煞白，双眼直往上翻，孙女被扇成个猪头样，她到是挺想跟洛楚尘拼个‘你死我活’的。

按她的想法，她令人把洛楚尘围了，这位肯定不干，两方真掐起来保不齐谁有个错手，到时候打了也就打了。推个替罪羊出去，谁也不能把她这个裴氏身边的老人儿如何！

可谁知，这位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被围了却根本不动了，直接耍起嘴皮子，且还耍的那么贱！！！

一句‘裴氏是让你们来接人的，还是来灭口的？’，直把马嬷嬷堵的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被个她眼中的小贱.种从里‘扒’到外。

“尘，尘姑娘说的实在太严重了，您是主子，我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对您不敬？”她强自压着怒火，用手扶着半躺在地上，疼的哀哀叫的孙女，咬牙道：“香珑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儿罢了，您大人大量，何必跟她计较呢？”

“大家闺秀，扬巴掌打人，总是不够端庄的。更何况，香珑虽然是个奴才，却是二夫人特意赐给楚芬姑娘的！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尘姑娘教训两句没什么，但扬手就打……也未免太过张扬了！”

她抱着香珑，半跪在地上，意所有指的道：“难不成，尘姑娘是对裴夫人和楚芬小姐有什么不满？这才想借着这点小事儿污蔑嫡母嫡妹？”

马嬷嬷一张嘴，就把黑锅反扣到了洛楚尘身上！

38.唇枪舌剑，拉开战！

其实，也不怪马嬷嬷生气，她这辈子，膝下有三个儿子，而儿子娶妻后也是颇颇传来好消息，但却都是男孙，十来个男孙中，只有香珑一个女娃娃，虽然性情脾气不大好，但胜在会撒娇，瘌痢头的儿子自己家的好，马嬷嬷身为亲奶奶，当然不会不疼香珑。

香珑被打的挺惨，也不知洛楚尘明明身体不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大的手劲儿？一通十来个耳光正反扇过去，香珑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都没法儿看了。

脸颊肿的老高，鲜红中透着点点血丝，嘴角破裂，裂缝中透着腥红的肉儿！半躺在马嬷嬷怀里，香栊捂着脸‘呜呜’的哭，口中还不停的咳嗽着，“奶，咳，咳，奶奶，好，好疼，我……”她呜咽着，然后猛的噎住，难脸胀红，嘴一张，‘噗’的一声，吐出两颗还沾着血的牙。

“呜呜，奶，奶奶，我，我的……”牙啊啊！

做为一个正常爱美的小姑娘，看的地上原本属于她的两颗牙，香珑哭的更惨了，双手捂着嘴，血沫儿都从指缝里渗出来……

猛的两眼一翻，她惨叫一声，“奶奶！”然后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