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太子妃，你自嫁进东宫后，一直贤良贤德，辅佐太子，朕对你极为满意。今日，朕问你之事，希望你如实禀告于朕，不要有丝毫隐瞒。”面对着跪在他面前，一溜儿的‘儿媳妇’（太子妃*1。太子侧妃*4。太子宠爱侍妾*3）。永平帝首先寻问了太子妃。

太子妃今年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端庄，举止风雅，很有些未来国母的气质。她乃是当朝太子太傅秦正的嫡长女，自幼有才名，十五岁入东宫，服侍太子，料理宫务，管教侧室……可以说，除了没给太子生个儿子之外，在没人能挑出太子妃的过错来。

就如永平帝所说，对太子妃这个儿媳妇，他有的时候，甚至比对太子还要满意。

“父皇，儿臣不知父皇到底何意？自入东宫以来，儿臣从未有丝毫事情敢隐瞒父皇。”太子妃抿了抿唇，神色镇定，心中却很是不安的道。

早就得到娘家消息，知道有人把太子告了，太子那些脏事儿被公布于众，太子妃……当真觉得心都是凉的啊！

十五岁为新妇，当朝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她也曾经是抱着无限希望，期待可以和太子夫妻恩爱，眉案齐眉。日后帝后和谐的，可谁知……太子竟然有那样的恶心爱好。对她这个元正嫡妻，也不过就是新鲜了那么几个月，就撇下了，玩宫女耍太监，这太子妃可以不管，毕竟，但凡是男人，基本没有不好色的……尤其是太子这地位的，按制就有四个侧妃，太子妃真要为这个生气，她生的过来吗？

既然太子是那么个混蛋东西——那么所谓夫妻恩爱，太子妃也就不想奢望了，好歹生个儿子，好好培养，依然可以安度晚年。可谁知……自她嫁进东宫两年，十七岁脸和身子长开之后，太子竟然就不进她的屋了！！

哪怕，每逢初一十五，必须两人同寝的时候，太子也是跟她盖着棉被纯睡觉……根本碰都不碰她，这让太子妃怎么生儿子？

她才十七啊！！又不是三十七！！怎么太子就没兴趣了？她长的也不丑啊！！太子妃当真万分不解……然后，里查外查，她就查到了太子喜爱幼童，还虐.杀的事儿！

——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啊！！

自那之后十多年，太子妃几乎在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太子在东宫‘肆意玩乐’之后，太子妃给他‘善后’的时候，瞧着那些小宫女，小太监死不瞑目的眼睛，太子妃都觉得她和太子没儿子，是两人的报应。

没错，就是报应。是报应在他们俩个人身上的。太子是主犯，而她是帮凶，哪个都逃不掉！！

一直以来，太子妃每天都在害怕，她害怕太子的事儿暴露出来，因为，她除了太子妃这个名号，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得保住‘太子妃’这三个字，哪怕只为了她的娘家。

为此，她舍弃了良心，帮着太子善后做狠……看着太子祸害一个又一个的小姑娘……最后，祸害到了铁板上，把自己折进去了！！

但，哪怕如此，她却依然还要为太子反驳，只因为，她是太子妃！！“儿臣请问父皇，唤儿臣前来，到底有何要事啊？”太子妃明知故问，心底还有些奢望，永平帝并不是为了太子之事而寻问她们。

到底，她们不过东宫女眷罢了，而永平帝素来的方针就是‘男人外头的事儿，女人不应该管’。哪怕她是太子妃，也只需管好东宫就是。

所以，太子在安陵候府，到底和臣子发生了什么……太子妃‘不应该’知道。

“太子妃，你自己瞧瞧……”永平帝冷着一张脸，将大案上摆着的，京兆府尹和暗卫所调之秘折，通通扔到地毯上，太子妃的身上，“这上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明黄的折子打在地毯上，激起些许细碎的灰尘，太子妃抿着唇，几乎是用惊恐的眼神低头瞧着……犹豫着，她伸出手，颤抖着捧起来，一本一本的读着，“这……父皇……儿臣……”这些年，为了帮太子办的那些事儿……本就心虚愧疚到了极点，突然看见那些极力忘记，麻木的‘人命’，一条一条的写在折子上，太子妃瞬间就崩溃了！

“太子妃，太子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永平帝厉声斥问着。

“儿臣……我……”太子妃跪在地毯上，深深的低着头，拳头握的死紧，指甲都扣进肉里。虽然在崩溃的边缘，但……到底还有些许理智在，哪怕说不出慌话，但她也不会承认。

太子妃非常明白，不管太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废，可承认太子罪行的话，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她是太子的元配嫡妻，和太子休弃相关，同荣共损。别看永平帝如今气势汹汹的置问她，仿佛不逼出真正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可她心里明白的很，但凡她真说出太子一个字的不好，让太子被定了罪？永平帝也绝不会感激她。

甚至，他会把对太子的失望转移，直接迁怒到她身上，谁让她是太子之妻呢！不管丈夫做了什么……都出卖丈夫了，难不成还想在公公面前得好儿吗？

就算只是为了娘家，她也不绝不会在永平帝面前，说出一句太子不好的话来！！

“儿，儿臣知罪。”太子妃紧紧咬着牙，俯身‘嗵嗵’作响的，一下一下磕着头。哪怕额上已经青紫红肿到几乎快要流血的程度，她也仿佛没有知觉般，依然不停。

“太子妃！！”见太子妃这般无言的抗拒，想起太子给他戴的绿帽子，永平帝不由怒火高胀，抄手拿起大案上的镇纸，他避头盖脸的扔了出去，直接打到了太子妃的额头上。瞬间，太子妃额上如泉涌出沁出血迹，眨眼流了半张脸，瞧着可怕极了，但太子妃却仿若未觉得，依然叩头不止，甚至，口中还虚弱着道：“儿臣有罪，父皇息怒。”

“好，好，太子妃，你当真跟太子是恩爱夫妻！都是这般不忠不孝的东西！！”永平帝咬着牙，声声咆哮着，“好，她不说，你们说！！”手指着跪在太子妃后头，早就吓的如鹌鹑般瑟瑟发抖的一通侧妃侍妾们……

“万岁爷……”七，八个衣着华贵，美貌如天仙的女子，被永平帝一指头‘扫’的鼻涕眼泪一块儿下来……太子妃不敢指证太子，生怕日后两头不落好，难道……她们就敢了？

她们是啥啊？不过是些妾室玩意儿罢了！！侧妃什么的，说着好听……太子还不是一样不把她们看在眼里？

太子妃在是跟太子不对付，好歹还有个正妻的名头在呢。太子且得尊重一些，初一十五，不管愿不愿意，还都得到太子妃那里安寝。可她们呢？除了新进门的洛侧妃能得太子宠爱之外，剩下那些年老色衰的，都多少年没沾着太子的边儿了？

当然，对太子的‘奇怪爱好’，侧妃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到底不如太子妃那么消息灵通，知道不详细罢了。在永平帝的厉眼‘逼迫’下。她们一个个，怯生生的捡起扔在地毯上，甚至有些还沾着太子妃额上鲜血的折子，怯怯的看去……

“嘶……”倒抽一口凉气，三个年岁跟太子妃相仿的侧妃，吓的眼睛都快翻白了，而那几个最得宠的妾室，更是不堪的直接就吓晕过去了，甚至，还有还一个没控制住括约肌，当场吓尿了的！

“万岁爷，奴婢们有罪，请万岁爷饶命啊……”她们痛哭流涕的喊着，学着太子妃的样子，狠狠的叩着头，哪怕都不愿意做那出头的鸟儿。

只有洛侧妃——洛楚静。因年纪小的原故，她在侧妃里头排在最后，安静跪在太子妃身后，被太子妃挡了个严实，她用手捏着几个掉到她身侧的折子，瞧着里面‘原告安陵候府洛氏二女，状告礼部尚书之女许容诚和太子有染……’的字样儿，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芒！

原来，太子那畜生不止害了她，还毁了二姐姐……他竟然，不止是和二姐姐的丈夫有勾结，而且……还差点打死二姐姐！！

瞧着折子上头‘洛氏二女伤势严重，背后鞭伤无数，腹部火炭烫伤两处，上臂割伤三处……’洛楚静原本死寂无波的眼神中，慢慢有了色彩。

——那是怒火中烧的颜色。

“二姐姐，都有这样的勇气……她敢拼死出来状告……”洛楚静低声，喃喃自语的念着，一字一字瞧着折子上的字迹，她仿佛着了魔般，眼神都怔愣了！！

“好，太子妃，果然有威严，你不发话，她们竟不敢多说一句。”上头，见还醒着的侧妃们俱都瞧着太子妃，不敢轻易动作，永平帝深吸一口气，心中说不出的暴怒，却也隐隐对太子妃有些另类之感。

到底，太子妃是个贤妻，哪怕太子如此，她也不愿意背叛亲夫，“钟四有，你带着太子妃去偏殿，寻太医给她治伤……”永平帝低声吩咐着。

太子还未被定罪，太子妃依然是未来国母。更何况，太子妃入东宫这么多年，并无半点错处，反而人人称赞其贤，哪怕太子定了罪，太子妃——也不是能轻易责打的。

“诺，奴才遵命。”钟四有赶紧领命，低声唤人，抬着几近昏迷的太子妃，小步跑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