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青紫涨红,看着可怕至极。
王太医的面色急变:“快按住他,他抽筋了!把银针都拔出啦,别断了银针,也别让银针入了气血。”
他急着想要将小郡王身上的几根银针取下,可是手轻微一碰,那银针便往内里扎了一分。
那些银针若是入了血气就坏了。
房间中的几个宫女内侍忙慌慌的上前,却不敢动手碰。
没有谁是傻子,小郡王的状况不对,这个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谁碰了谁倒霉。
王太医气的咬牙,拼命的想要禁锢住小孩抖动挣扎的身子而不能。
孩子的牙齿咯噔作响,猛的张开了嘴巴。
王太医后悔死听皇后的催促先给小郡王扎针了。
“别让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孩子的嘴巴。
小郡王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对方的手掌外侧,血丝渗出,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牢牢的按住了对方的两只手腕,连着腹部,将小孩的整个上半身全都按住。
少年仿佛手掌不是自己的一般,转头对着愣在那里的王太医呵了一声:“还不快拔针。”
却是秦铮。
王太医回神,连忙哦哦了两声,不敢迟疑,双手以着从未曾有过的敏捷快速在小郡王的身上移动,将一根根的银针拔出。
秦铮的手掌和小郡王唇齿接触的地方,一片血迹晕染出。
谢谨画心底发疼,却不能够阻止秦铮。
秦铮已经扯了进去,现在做这些才是对他更好的。
皇后给自己身侧的宫女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后些。
她还是不想要揽事。
皇帝和长公主进来的时候,望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长公主眼看着秦铮和王太医按住自家儿子,眉头一竖,拔出腰间的短剑便要上前。
一只手拉住了她:“他们在救人,别打扰。”
是长公主驸马。
他面上没有了那种惯常的温厚,面色肃然,望着床榻上的三个人,眸色深沉的厉害。
第五十七章朱雀卫
小郡王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虽然还在抽搐,却是轻了许多。
王太医也没有心思去看谁进来了房间,趁着秦铮压制着小郡王,他从袖子中取出一个药包,凑到对方的鼻端。
小郡王的鼻息微微,翻起的眼皮渐渐的闭合,抽搐的手脚恢复了平静,却是睡了。
秦铮的手上血迹污水一大片,血迹是小郡王咬出的伤痕,污水则是对方吐出的。
王太医探了小郡王的脉,忍不住松了紧皱的眉梢:“好了,好了,小郡王方才虽然惊险,却是将肺腑积压的污水尽数给吐了出来,只要再开两贴对症的药,好生休养着,过上两日就好了。”
“我儿当真无事了?”
长公主焦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太医一惊,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中间位置的皇帝。
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周围的人也尽数跪下,方才皇帝用眼神示意所有人不要跪拜,此刻却是不能够失了礼数。
皇帝摆了摆手:“都免礼吧,除了元安和王太医,其他人都出去吧,让朕的外孙好好休息一下。”
看了跪在王太医身边的秦铮一眼,想到方才路上听到的禀报,皇帝转身向外走去。
“陛下,臣妾有失察之罪,望陛下治罪。”
皇后先跪了下来,她了解皇帝,这个时候狡辩反而不如直接请罪的好。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没有说话,更没有让她起,却是招手让秦铮过来:“听说是你救了朕的乾儿,你可要什么赏赐?”
秦铮上前行礼:“看微弱小儿于生死危难,有能力救其性命便出手相救,是应该做的事情,不需赏赐。”
他的声音坚定,不卑不亢,却是丝毫没有被皇帝亲自垂询会产生的紧张。
皇帝看着这个小少年,蓦然间笑出了声:“好一个做该做之事,只是这皇宫中,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却是许多,少有你这般清醒的。”
“你叫什么名字?”
许多人已经用羡慕的眼神望着秦铮了,皇帝亲自垂询性命,便表示日后有不少的机会了。
“小子秦铮。”
秦铮镇定的不像是一个小少年,始终沉着着容颜气息。
“倒是国姓。”
皇帝似乎是自语一般念道,眼底有异样闪过,突然端肃了容颜。
“秦铮你虽为少年,前次在马场却多有英勇表现,这一次又救了朕的外孙,就算你说不要赏赐,只是做该做之事,朕却不能够不赏赐,这样吧,朕便暂时赐你宫中六品龙雀禁卫一职,暂时在乾元殿外宿守吧。”
皇帝的封赏一出,所有人已经确定秦铮赚到了。
宫中六品禁卫不算什么,但是能够在皇帝的寝殿外面宿卫,能够顶上龙雀禁卫的缺,还被皇帝记住了名字,却是前途注定远大了。
秦铮也有些讶异皇帝的封赏,他迟疑了一下,这是个好机会。
他知晓,只是,他不想离开谢谨画的身边。
宿卫宫中,就不能够长久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了。
忍不住的望向旁边不远处的谢谨画,一眼望见了对方眼中的焦急催促喜悦。
谢谨画就担心秦铮这个时候说出些不应该的,手都忍不住紧紧攥住,比秦铮本人还要紧张。
秦铮收回了视线,砰然跪地:“臣接旨谢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小小的少年,身姿挺拔的很,宛若未曾长成的青松一般。
谢谨画的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的落了地。
结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比起秦铮得着瑞王府妓生子的身份迈出第一步,就算有了身份也多被人鄙夷,现如今他直接被皇帝封赏了一个前程,却没有与瑞王府扯上关系,却是最好的。
谢谨画不觉得皇帝不知晓秦铮的身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挑明秦铮的身份,但是无所谓了,此刻得到手中的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十一岁的六品官身,比什么都好。
皇后还一直跪在一边,皇帝宁愿封赏一个身份卑微的侍从,也不愿意给她多留下一分面子,皇后心底恼怒之极,再也忍不住:“陛下,他只是谢家二娘的一个护卫,本为卑贱之身,便是有功也只是偶然,区区小功,赏赐一些金银珠宝便是,如何能够贸然赏赐六品官职。”
皇后反应这般,却是因为这龙雀卫是皇帝最信任的一支禁卫,不止是宿卫皇宫,更兼帮着皇帝监察百官的职责。
其中的人数是有定论的,六品及以上的官职,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段日子听说龙雀卫因为一次意外折损了些人手,其中便有一个五品百户,两个六品十户的官职空了下来,大皇子早就让皇后帮忙留意,要往里面安插人了。
谢谨画听到皇后如此说秦铮,忍不住上前:“娘娘可能不知,秦铮不是任何人的仆从,更不是什么卑贱之身,他曾经救过臣女一命,是臣女为了报恩才让他暂时在尚书府中住下的。”
“谢二娘,你说她不是你家仆从?”
皇后皱眉:“那你可知晓他的具体来历身世,身家可清白?朱雀卫何等之重,不明不白的人更是不能够选入。”
谢谨画正要反驳,一道尖锐冷厉的嗓音已经从皇后的身后传来:“区区小功,一些金银珠宝便能够抵住?只是一个朱雀卫六品十户便值得母后这般大惊小怪,母后将我儿看的也太过轻贱!”
元安公主从身后的屋子中走出,望着皇后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敌意与恨意。
她的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在栖凤宫外落水,她想到了皇后从前对付她的那些手段,一时间手都忍不住放到了腰间。
皇后被元安公主的这幅样子气到了。
本来就是遭了无妄之灾,她还觉得小郡王在自己寝宫附近出事太过丧气了,自己还没有如何对方居然就先兴师问罪了。
皇后冷了眉眼:“元安,本宫是你的嫡母,乾儿也是本宫的外孙,本宫如何会将他看的轻贱,只是不想要坏了规矩,惹得旁的人到时候也跟着议论你们母子。”
皇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奈何这一次,她对上的是元安公主,是皇帝深深愧疚的,刚刚差点儿没了儿子的元安公主。
“够了。”
皇帝冷呵一声,望着被吼的有些愣神的皇后:“朕的外孙,也是皇室血脉,别说一个六品,便是五品也是当得的。”
皇帝动怒,让皇后心底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却是越发的痛恨那在栖凤宫外对小郡王下手,害她惹了一身腥的人,抬头,望着皇帝:“陛下息怒,此次事情定然是有心人刻意陷害栖凤宫,才会在宫外下手,臣妾方才也只是想着规矩如此,却不是对乾儿的事不在意,臣妾定然会寻出幕后之人,为臣妾和那孩子讨一个公道。”
皇帝笑了笑:“乾儿是失足还是为人所害,还要好好调查,皇后不需要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