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画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只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滋味儿。
这里是西北边陲,这里没有大庆京城的繁花似锦,甚至连大庆和西元边关交接的地方都多有不及,这里是一片荒芜的战乱的土地,可是这里有秦铮。
对谢谨画而言,便是一处最好的地方。
他所在之处,便是她心安处,她心安处,便是最好的地方。
谢谨画自然知道秦铮去做什么的,不说秦铮说的那般分明,便是他什么不说,她也猜得到他在做什么。
因为前世有一年元宵灯会,她曾经也收到过一个花灯。
一个小狼崽子的花灯,因为她骂过他就是个狼崽子。
于那时的谢谨画而言,那话语带着些厌烦,带着些不喜,于那时的秦铮而言,那话,也许有不一般的理解。
所以那狼崽子的花灯,是他亲手为她做的。
这件事情谢谨画后来才偶然知道,只是那花灯在她手中没有停留一晚上,便被她扔掉了,扔掉前还检查了一番里面是否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一心都在齐王,齐王府的未来身上的女子,心中总是藏了太多的算计,藏了许多的阴谋,反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真心。
一句狼崽子花灯本为随意而出,却在秦铮走了之后,蓦然间想起了这份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差点彻底忘记的记忆。
谢谨画唇角勾起的弧度很美,带着点儿幸福的味道。
身前好像有人接近。
谢谨画抬眸间,腰间的荷包已经被人强行拽走。
是个身形矮小的影子,谢谨画被重重的一撞,虽然动作敏捷的躲避开大半,却还是因为那突来的力道歪了下身子,手中的兔子花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有人一脚将兔子花灯从中间踩烂掉。
谢谨画变了脸色,若只是一个钱袋的话她不介意,但是这个兔子花灯却是她和秦铮一起得到的,她站起了身子。
却在迈出一步之后停下了脚步,这里不是大庆京城,也不是别的安全的地方,而是西北边陲,才打过仗的西北边陲,街上这么多人不抢,偏抢她的?
谢谨画忍不住多想,一多想,便停住了脚步。
“夫人,刚刚突然混乱了一阵,我和阿和视线被挡住了一下,没有出什么事儿吧。”
身后也正好过来两个人,看到谢谨画没有贸然去追,停在原地,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正是一直装扮着在身后暗中保护谢谨画和秦铮的人。
“你们在这边守着,别人不相干的人接近这里,我进去看看。”
谢谨画将地上被踩烂了的兔子灯笼拿起,眼中的神色有些沉,转头往铺子里面走去。
虽然今日的事情看着不正常,明面上像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她在这西北最大的作用还是能够牵制秦铮,有人若是对她动手,八成的可能为的还是秦铮。
谢谨画看到秦铮在那边正糊着一个青灰色的灯笼。
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显然是第一次做这个,但是在动手能力这方面,秦铮真的有旁的人没有的天分,第一次做,手下的灯笼渐渐的也在成型,像模像样的,能够看出一个隐约的狼形了。
谢谨画一进来,秦铮就察觉到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是她,下意识的用身子挡了下:“姐姐,你怎的进来了。”
他有些不开心,因为惊喜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想要献宝的人看到了。
“我急着想要看看你的礼物不成吗?”
谢谨画笑盈盈的走到秦铮的身边,没有和他说刚刚在外面的事情。
左不过就是那些子想要抓她威胁秦铮的人,反正只要秦铮和自己好好的,那些个人早晚都要各自露出马脚。
为了他们这些个糟污事情坏了今日好好的心情,不值得。
秦铮看谢谨画笑盈盈的,真的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迟疑了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才搭出来的有些像有些不像的架子:“还没有做好,不是太好看。”
实际上第一次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是极限了,再修饰也就是那般了。
秦铮在大庆做朱雀卫的时候四处执行任务,有时候是刀枪剑雨的拼杀,有几次,便是跟踪探哨,隐藏身份的时候,看到过人做花灯。
秦铮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尤其在一些武功机巧之术上,更是天生胜过常人领悟力,因此才有自信能够给谢谨画做出她想要的花灯。
只是到了自己真的动手做的时候,效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谢谨画看了秦铮那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一眼,走到一边,拿起一支细狼毫:“骨架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
说着话,狼毫蘸满了墨,上手在秦铮已经扎好的灯笼上勾勒了起来。
寥寥几笔,狼崽的眉眼已经成形,虽然不至于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但是看着,起码比刚刚秦铮自己糊的像了许多。
谢谨画将笔落下,左右看看,轻笑出声:“像吗?”
谢谨画看灯笼,秦铮看谢谨画,听到她的问题,张口便道:“像。”
这才是他们两个真正一起做成的东西,别说谢谨画画的好,几笔将灯笼变得更加像样,便是谢谨画随便添两笔,将他用心扎的灯笼画成个四不像,秦铮也会真心实意的来上一句像,真像。
“我觉得不像。”
谢谨画却是突然一句不像,让秦铮有些愕然。
谢谨画伸出手,指尖在秦铮的眉眼位置轻轻划动:“这个才是最像的。”
谢谨画踮起脚尖,秦铮下意识的低头,少女的唇落在了男人的眉眼之间,点点的湿润,带着她独有的馨香气息:“这个,才是我最喜欢的小狼崽子,想要抱在怀中守着谁也不让抢走的宝贝。”
秦铮的脑袋发晕。
第一百九十七章三生红线
秦铮觉得谢谨画总是能够出乎他所有的意料和认知。
谢谨画总是能够一句话便将他的心颠来倒去的转动。
不过秦铮要承认,自己很喜欢谢谨画如此就是了。
咳嗽了声,秦铮正要说两句话让自己不显得这么被动,突然间看到了谢谨画先前放在一边的兔子灯笼。
那灯笼中间烂掉了,一看就是被人踩了一脚。
秦铮的手握紧,眼中的柔软瞬间散去,变成了阴冷,他下意识的便要开口询问谢谨画是谁踩的兔子灯。
那是他送给谢谨画的礼物,虽然是谢谨画自己猜中的谜底,但是起码是他出面的。
总归被人这么对待,秦铮的心情绝对好不起来。
只是他口中的话语在看到谢谨画那边抱起已经干了墨水的小狼灯笼,将里面的蜡烛点燃,一点莹莹轻光轻晃。
她笑盈盈的样子看着有种格外的美好。
点点烛光在她的眼眸中晃动,见着这个样子的谢谨画的时候,秦铮嘴边的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谢谨画心情这么好,现在多问只是破坏她的心情。
反正谢谨画后面跟着有人,回头问那两个侍卫就好。
谢谨画也看到了那个兔子灯笼:“被人不小心踩到了,回去修补一下便好。”
一手抱着一个小狼灯笼,被踩烂了的兔子灯笼也没有要丢掉的意思,谢谨画伸出另外一只手。
秦铮先她一步抱住了那个兔子灯笼:“这个灯笼我抱着。”
谢谨画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出秦铮此刻的眼眸中的情绪不是那么愉悦。
“好了,为了一点儿意外别坏了自己的情绪,我们今晚难得这么高兴,来,笑一个。”
谢谨画望着秦铮道,语气有点儿像是调戏小娘子的少年一般。
就差再加上一句给大爷笑一个了。
秦铮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够说呢?
秦铮觉得自己面对谢谨画的时候,好像太弱了那么一点儿。
谢谨画眉眼弯弯,即便秦铮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她也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比你大三岁,可不是假的。”
认真算起来,加上前世,心理年龄上来说,她比此刻的秦铮大了何止是三岁,快要有三十岁了。
想到这个,谢谨画迅速打住这个问题。
三岁就足够了,再多的,她自己也要不自在了,反正今生算数。
谢谨画在心里这么肯定道。
只是谢谨画的脸颊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儿热,有点儿发红。
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心理年龄岁数差距,以前不怎么想,今夜这么认真一想,难得一向很女汉子,在和秦铮的关系中一向都是处于上风地位的谢谨画也难得感觉到了羞涩脸热。
秦铮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谢谨画心中真实的想法,可是对方那染上红艳桃色的脸颊却是显然的很,映入他的眼底:“姐姐,其实你比我大三岁,很好。”
秦铮误会了谢谨画,以为她介意这三岁的差距:“幸亏你比我大,比我成熟,那个时候,才能够将我从瑞王府中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