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瑶在一边看着这一切,眼底全是冷意。
她紧紧的抿着唇。
黄氏对谢谨画做到如此地步,很显然,是齐王妃的授意。
若不是齐王妃授意的话,黄氏怎么会突然间就不管自己,却去低声下气的求谢谨画。
谢谨瑶慢慢的转了点儿脑袋,眼睛落在门后,那后面是齐王妃的房间。
今日的一切她猜测着就是齐王妃先要害谢谨画,结果却被谢谨画给应对了过去,齐王妃便顺势将脏水泼在了自己这个亲妹妹的身上。
齐王妃坏了她的名声,坏了她的美梦,得了所有人的怜惜,得了黄氏和谢家的愧疚,更何况,那个孩子没有了,齐王妃虽然不能够再有孕,却也不会存在生子的生命危险了。
一举三得,算计的何其精明,只是,大姐,世上怎么可能够有这般的好事?
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得着?
——
黄氏迟疑的进了房间,齐王妃半倚靠在床头眼巴巴的望着她,一向大气端华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憔悴与苍白。
黄氏心底一疼,快走两步到了齐王妃的床前:“淑儿,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哪里能够劳神。”
一边帮着齐王妃将枕头小心放平,一边训斥了旁边的咏薇几句:“怎么伺候小姐的?我看着你以前在府中一直伺候小姐尽心努力,我才让你陪着小姐嫁入齐王府,结果小姐出了这种事情,你本来就算失职,若不是看着你一向忠心,淑儿又用惯了的份上,我哪里能够容许你继续在淑儿身边伺候。”
咏薇跪倒在地,翠儿是她找的人,事情办砸了一大半,她再也没有了在黄氏面前的底气。
齐王妃此刻终于出声:“母亲,别怪咏薇了,是我不想总躺着,才躺了一日的功夫,感觉整个身子都废了。”
齐王妃面上露出苦涩的笑:“不过我本来就废了。”
“淑儿,你说什么呢!”
黄氏皱眉,眼中满是愤怒:“是不是哪个不要脸的和你乱嚼舌根了,让我知道是谁,定然拔了她的舌头。”
咏薇在一边越发垂低的脑袋。
“母亲,不能够生育,不能够给自己的夫君留下儿子的女人,不正是废了吗?”
齐王妃摇了摇头,拉住了黄氏的手:“母亲,我现在是没有指望了,只想着给王爷找个称心人,画儿答应了没?”
齐王妃满面都是期盼,祈求。
黄氏对上齐王妃的那双眼睛,不忍至极,可是她总不能够骗齐王妃说谢谨画应了。
黄氏慢慢的摇了摇头。
“淑儿,其实,其实你在王爷后院中寻一个女子,去母留子也成的”
黄氏的声音自己低了下去。
她自己也知道,那完全就是两码子事情。
那些女子不姓谢,那些女子所出的孩子,如何会和谢家一条心。
待到黄氏的声音彻底的消下去了,齐王妃面上露出了疲惫失望的色彩:“母亲,算了,既然画儿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看着齐王妃那真心失望的样子,黄氏不解,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淑儿,我不明白,先前你打算的我知晓,王爷对谢谨画有心,谢谨画若是不能够孕育子嗣,定然对你留下的孩儿照料有加,可是那是你也出事的前提。”
“可是现如今你虽然失了孩子,命却留下了,何必要再将谢谨画送到齐王府中呢?”
黄氏犹豫了下:“再者说,从前她的性子虽然霸道些,却对谢家,对我和你们两姐妹真心的很,便是王爷再迷恋她,只要把好了关,都没有打问题。可是现如今,她的性子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呀。”
现在的谢谨画,若是真的让她入了齐王府,到时候齐王妃哪里还有立锥之地?
齐王妃望着黄氏,半晌:“我何尝不知,只是我腹中的孩儿没有了,又不能够再生了,王爷现在对我定然是失望之极,再情深的伉俪,也总会产生嫌隙,王爷对画儿有心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也不想着争宠什么的,只希望画儿入了府,能够让王爷对我失望少那么一点儿,让王爷开心一点儿”
黄氏再也说不出什么劝说的话。
男人的心若是去了旁的女人身上,再是做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母亲,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让王爷对我不再那么生气的法子了,我身下还有珺儿,我不能够做一个彻底失宠的王妃,母亲,你一定我!”
齐王妃抓紧了黄氏的手,眼中满是苦涩与乞求。
黄氏心头一疼,再也不记得那些个从长计议,那些个利益纠葛,也忘记了谢谨画现如今的厉害,只是咬牙:“淑儿,你放心,母亲总会帮你的。”
既然软的求谢谨画不成,既然谢谨画拿出皇帝做幌子,那她就让谢谨画不得不进入齐王府。
只是到时候,就不是什么风风光光的侧妃地位了。
黄氏眼中只有阴冷。
做娘的喜欢勾引男人,做女儿的也来勾引她女儿的男人,她不会让谢谨画好过的。
——
黄氏当天下午就带着谢谨画和谢谨瑶离开了齐王府。
齐王府一片凄风苦雨的,呆在那里也不自在。
谢谨瑶这一次没有再闹,她出奇的平静,只是最后望向齐王府的眼神阴沉沉的。
齐王府的一场闹剧弄的是满城风雨。
虽然齐王后来将事情栽到后院一个侍妾的身上,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谁心中没有那么一点儿想法?
谢谨瑶的名声确实是坏了,且比她想象的还要坏。
京城中那些交好的人家小姐,再也不愿意和她联系,再也不给她递帖子,谢谨瑶就像是被整个圈子孤立了一般,若是往常,谢谨瑶定然早就大吵大闹,将府中掀了半边天了,可是这一次,她沉默了。
躲在自己的房中,已经好几日了。
除了让人送去一日三餐,再也没有让任何人接近。
黄氏一开始对谢谨瑶再多的恼怒,待到谢谨瑶这样的反应之后,也忍不住转为了担心。
而谢谨画,她现在也有为难的事情,那就是秦铮。
此刻少年正面无表情的半跪在谢谨画的身前。
他捧着她的手腕,望着那上面那道结痂了的疤痕,手指轻轻的在上方拂过,却不敢用一点儿力,眼底是一片隐晦的色彩:“姐姐,疼吗?”
谢谨画有些不自在,秦铮现在的样子,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一点儿都不疼,而且这么一道小伤口,换来了现在的平静,值得。”
她忍不住抽了抽手,少年的体一般。
一个坐着,一个半跪着,秦铮那全神贯注对待一道小伤口的样子,让谢谨画有些不自在。
她突然不敢看少年的头顶,微微侧了头:“徐州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没话找话。
因为这种沉默滋长出来的暧昧气息让她不自在极了。
“京城中有不少人有嫌疑,有几个已经找到了端倪,大部分还没有查出来。”
谢谨画微微皱眉:“都是你亲自出面?办了几个人了?”
一旦被人听到风声,知晓秦铮参与了进来,那到时候秦铮的处境就危险了。
便是寻到了西原的奸细,只要没有找到证据,秦铮便不足矣取信于人。
朱雀卫虽然是皇帝的心腹近卫,可是若是朱雀卫真的查出些要命的东西,皇帝不止不会护着,更会第一个将人抛出去。
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也所以,京城中那些个真正有门第有门路的贵胄子弟,若是要从军镀金,去的都是禁卫军或者城卫军,再不济也去边关拼一把,少有愿意入朱雀卫的。
“都是我亲自带人出面的,已经秘密抓了九人,三人为当朝官员,分别在几个衙门里当刀笔吏,两人是京城有名的皮毛和粮食商人,剩下的四人,则是出入大家宅院的菜贩。”
秦铮没有隐瞒谢谨画的意思,和她实话实说:“还有几个位子高的,暂时没动。”
这个时候,谢谨画手腕已经包扎好了,还是个挺漂亮的蝴蝶结。
谢谨画望见,笑了笑:“手挺巧的。”
伸手将秦铮拉了起来:“阿铮,这件事情是机遇,也是危机,事事争先没错,但是别太争先,抓人抓的再多,除了让那些人戒备你之外,也没有大用,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一举定鼎,天牢中的那位‘原世子’还记得吗?想想办法放出些有用的消息,让人主动去寻你。”
“姐姐是说,引蛇出洞?”
秦铮思索:“可是那些人也许知晓那人是假的,毕竟真的还在外面活的好好的。”
“建议陛下来一次公审,再将那几个确定了的露面几个,让他指认,当着京城所有百姓的面儿去抓。”
旁人说的再多,不顶自身安全,不顶亲眼所见。
秦铮抓的那几个奸细,定然有人认识,定然也有互相联系的人。
秦铮眸子亮了起来:“姐姐的主意好,我回头便去找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