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瑶这话就真的是交浅言深了,说的太过实在,反而是让谢谨画忍不住上下看了她两眼。
若是齐王妃真的要对她做什么手段,不是成了更好吗?
谢谨瑶好像没有看到谢谨画那不掩疑惑的眼神:“二姐,我知道你不怎么相信妹妹的好意,妹妹和二姐交个底,入了这齐王府,四周左近尽数是大姐的人,妹妹也害怕大姐连着妹妹一块儿收拾了,到时候还是需要二姐帮衬着的。”
谢谨瑶将手中的书放下,转身告辞。
——
“小姐,三小姐虽然现在看着和你亲近了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要小心防备着,还不定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谢谨瑶一走,竖着耳朵听了那么一耳朵的百合就耐不住性子提醒谢谨画。
实在是谢谨瑶以前坑了谢谨画太多次。
谢谨画没有回答百合的话语,却是起身四处走动查看着,仔细看的话,分明是谢谨瑶方才走过摸过的地方。
百合一看,心中明了,也跟着四处查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谢谨瑶方才有没有使坏,但是小心无大错。
谢谨画大半的东西都给看了,没有问题,可是她根本不相信谢谨瑶。
与其相信谢谨瑶会真心和她结盟,提防齐王妃。
不如相信谢谨瑶会准备个一石二鸟之计。
比如同时间让她和齐王妃都出事。
谢谨画从来不相信谢谨瑶的人品。
她的目光左右逡巡着,蓦然间将视线停在了桌子后的大花瓶,那里面是连着根系的花木,枝繁叶茂的,方才谢谨瑶停在这里的时间极短,她记得对方的手还轻轻掠过那枝叶的。
谢谨画在枝叶间翻找了起来。
百合以为谢谨画发现了什么,也过来帮着谢谨画翻找。
只是主仆二人翻了半天,将每一根枝条都翻过,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百合开口:“小姐,这些花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再找找旁的地方。”
谢谨画皱着眉,眼睛从上往下的望那些花木,蓦然间定在一点:“百合,把花瓶放倒,将里面的花木拿出来。”
谢谨瑶方才在这边停留的时间最短,越是如此,越是可疑。
百合帮着谢谨画一起放倒了花瓶,费力的挪出了那些花木,然后,两人的目光定住。
“小姐,这,这水怎么是粉色的。”
她捂住了唇,差点儿惊呼出声,却见那花瓶子中底部是浅浅的水痕,只是那水痕,却是谁都看的出来的的不对劲儿,粉粉的,颜色极其的娇嫩,像是胭脂落入其中一般,晕染着漂亮的色彩,凑近了,闻到的却是一股子浅浅的花香,混合着那些花木香气,若不是谢谨画将花木全部移出来,谁都发现不了。
谢谨画的眼眸冷冽至极:“拿个小瓷瓶过来。”
她吩咐了百合一声。
将大花瓶中的粉色水舀了一点送入瓷瓶中:“去找上一次那位赵大夫,让他帮忙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百合咬牙接过东西,转身便要走。
“等等。”
谢谨画突然喊住百合:“百合,你若是查出来这是什么,便托人用谢府的名义送个口信,若是没有查出什么,出去之后便暂时不要再回来了,先回谢府住着。”
百合瞪大了眼睛:“小姐,我怎么能够在你危险的时候离开你身边”
“不是让你躲开,而是为了放开手脚做事。”
谢谨画唇角微微勾起:“害人的招数无外乎我或者你去做,你离了我身边,我自己一个人,总能够防备的彻底一些。”
握住百合的手:“你在外面安安全全的,别让那些有心人寻到你,便是帮我的大忙了。”
百合咬住了唇:“小姐,三小姐怎么能够那般害你!”
就算前段时日两人不合的很,可是这段时日谢谨瑶不是又对谢谨画亲近了吗?
平日里的讽刺踩人损名声也就罢了,可是这都直接下毒了,怎么能够这么狠。
谢谨画扳住她的肩膀,将百合的身子转了个圈:“她这不是害我,是帮我。”
谢谨画笑着道了一声,望着已经重新被扶起的花瓶,眼中全是讽刺。
所以说,谢谨瑶果然还是谢谨瑶。
只是她总是想的太好,太想当然了。
谢谨画只会傻一世。
——
百合努力忍住愤恨的表情出了齐王府,说是谢谨画觉得身边王府的人伺候的还好,让她回去谢府看院子。
百合出了齐王府,便径自去了那家已经熟识了的药堂。
寻到相熟的坐堂大夫,将袖子中的瓷瓶小心取出:“赵大夫,您帮忙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百合紧张的望着赵大夫打开瓶塞,仔细嗅闻,神情紧张。
她没有发现,赵大夫在看到那瓷瓶里粉色的水之后,眼神中有愕然紧张。
“百合姑娘,这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好物,老朽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只是老朽年老,到底记不起来,还需要再想想,不如百合姑娘先回去,待到想起什么,便马上告诉百合姑娘。
百合失望的离开。
她一离开,那赵大夫便匆匆往后堂跑去,那急迫的样子,似乎是后面有猛兽在追一般。
“门主,少主,刚刚那位谢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将此物交给小人,你们且看看。”
后堂中坐着的,分明是郑千秋和郑彦诃。
郑千秋抢先接过瓷瓶,一打开瓶塞,只是一闻那浅浅的味道,他的面色便彻底的阴沉了下来:“百日红!”
咬紧了牙关,郑千秋一字一顿,眼中满是杀机!
第一百章王妃流血了
百日红者,溶于水中,色彩艳丽,味极清馨轻淡,是一种能够让人长期嗅闻之后混乱神智的药物。
只要十几日的时间便足够人彻底中毒了。
中毒之后,先是嗜睡,然后是一日日的昏沉,最后便是神智混乱,性情变得暴躁有极强的攻击性。
待到百日之后,便是脑子彻底坏掉,宛若痴呆。
这样的东西,比起那些直接杀人致死的毒药还要阴毒可怕,是多年前郑千秋为了和阿缕得到谢家认同的在一起,付给谢函的其中一样药物。
是的,除了救人的东西,还有害人的东西。
他不是好人,他不想去问这种东西谢函会用在谁的身上,只要自己在意的人好好的就成了。
可是当这种东西被用在谢谨画的身上的时候,郑千秋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心中全是杀人的冲动。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掌心下的桌角直接掰断,粉碎,郑千秋的手心中被扎了几根木刺,他却是恍如未觉。
满面阴寒之气,站起身子便要往外走。
“义父。”
郑彦诃拉住郑千秋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问问谢函,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我的女儿!”
郑千秋使力便要挣开郑彦诃的手,只是他的表情哪里像是问问,分明是要杀人的表情。
“义父,还不确定谢二小姐便是妹妹。”
郑彦诃顶住郑千秋的压力,努力劝阻着。
谢函是堂堂尚书,先不说谢函身后的势力是否那么容易杀,真的杀了,到时候就惹来大麻烦了。
郑千秋咬紧了牙关:“画儿是我的女儿!”
不需要证据,其实自己的感觉比任何的证据都有用,第一眼看到谢谨画,他就觉得亲近,第一眼看到谢谨瑶,他却没有丝毫的亲近感。
父女之间,血脉之间,是有感应的。
郑千秋相信这个。
“义父,若是二小姐真的是妹妹,你现在越发的不能够冲动,这百日红虽然是你给了谢尚书的,可是用在妹妹身上的人,却不一定是谢尚书。妹妹现在可是身处在齐王府中。年伯,你去将送这东西来的丫头带来,我仔细问问。”
郑彦诃改口直接称呼谢谨画为妹妹了,郑千秋被愤怒杀机充斥满了的脑袋,渐渐的也清醒了过来,他想到了和谢谨画一起去齐王府的谢谨瑶。
看郑千秋冷静了下来,边上掌柜的早就往外跑了,这么段时间,百合应该还没有走远。
——
谢谨画得了百合的信,当知晓花瓶中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效果之后,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往头顶升。
她不害怕死,可是变成神智不清的痴呆,却是比死都可怕。
“百日红吗?”
谢谨画咬牙将这个好听的名字念出来,眼底一片寒意,她慢慢的走到那大花瓶边上,手在那被折腾了一遍的花木上轻轻拂过,恍惚间,似乎能够闻到花木下那淡淡的香气。
“来人。”
谢谨画突然喊了一声,外面迅速进来两个王府的丫鬟。
谢谨画转过身子,唇角已经染了好看的笑意:“这花瓶我不怎么喜欢,去,将它拿去外面,砸了。”
“砸了?”
两个王府的侍女没有想到谢谨画会让人将花瓶砸了,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