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考虑清楚了。”
谢谨画抬眸,望向眼中满是期待的百里峰:“抱歉。”
谢谨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她考虑清楚了百里峰有多么适合自己,在她想清楚了和百里峰在一起之后自己会有多少便利的时候,秦铮的面容却不断的从脑海中闪过。
有今生这个少年样子倔强执拗的秦铮,也有前世那个越发阴郁,满面讽刺的望着她的秦铮。
百里峰深深了吐出了一口气,望着谢谨画那歉然的面容,蓦然间笑了笑,即便那笑有点儿苦涩:“能够问一下,我为什么出局吗?”
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谢谨画,不是爱,却比喜欢更多。
从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飒爽,到后来相见的临危不变,毅然赴险。
再到后来种种,谢谨画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女子,她的吸引力,远远不止是那张绝世的容颜。
容颜会变老,红颜会成为枯骨。
可是坚韧的灵魂和通透的智慧却不会改变。
谢谨画望着百里峰,微微勾唇:“我不想利用你。”
她没有说些虚假的好听的言辞,而是和百里峰说了实话。
百里峰先是愣了下,下一瞬,大笑出声:“谢小姐,谢谢你的实话。”
就算这个答案不好听,却让百里峰心底的不甘与苦涩莫名的褪去。
若是谢谨画真的就那么同意了自己的话,那也不是让他动心的谢谨画了。
“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子,若是以后改变主意,我随时都在。”
百里峰轻笑着丢下这一句,轻轻一拍马颈,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
谢谨画一行人一入京城,便望见了等在那里的宫中来人。
皇帝宣召谢谨画入宫,宫中的车架就停在京城门口。
谢谨画和百里峰告别了一声,便舍了马匹,随着那宫中的内侍上了马车。
至于百里峰和那些士兵,还有‘原禹辰’,那边也有兵部的人在,皇帝应该也有安排。
谢谨画是不担心百里峰会如何的,不说对方此次的作为功大于过,便是有一个百里姓氏,他便不会有事。
宫中和谢谨画离开前的样子差不多,似乎是一成不变的,高高的宫墙,长长的廊道,来往匆匆的宫中,守卫四处的禁卫,还有严谨的规矩。
谢谨画等在皇帝的寝宫外,腰身挺直,双手交互握住在小腹下方,目视前方,似乎是一尊雕像一般,异常耐心。
皇帝说要召见她,可是从她过来却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谢谨画不知道皇帝在宫中做什么,在召见什么人。
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等待。
——
皇帝的手中是一份地图,正是谢谨画让那些朱雀卫带入京城的那份所谓藏宝图。
他眯着眼睛,望着上面那些个粗糙的线条,半晌,将手中的地图随意的扔到了桌案上:“让翰林院的编修们查查,看看这是哪里,有些什么典故。”
身后的王全立刻应了一声,将这张藏宝图小心卷好,拿了下去。
皇帝又翻看起了桌上的一份秘折,那里面是秦铮一路收集到的东西,比他原本寄予厚望的那些老牌朱雀卫寻到的东西还要多,且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望向身前的少年:“秦铮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秦铮低垂了眸子:“是臣自己所取。”
“铮铮傲骨,倒是个好名字。”
皇帝想到自己调查的秦铮的成长过程,叹了一声,对方从小的经历很苦,可是比秦铮苦的不是没有。
皇帝欣赏他的一点便是,秦铮没有因为那些痛苦的经历就此沉沦,而是始终不曾屈服妥协。
也许谢谨画的出现,让秦铮更早的脱离出来,也让他有了一个较为高的起点。
可是凭借着秦铮的能力和心性,就算没有谢谨画的出现,他定然也会出人头地。
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秦铮听着皇帝似乎是夸赞的话,没有动声色,始终保持冷漠的面容。
连皇帝都看不出这个少年此刻的心思。
合上手中的秘折:“朕有些好奇,你自小生活在瑞王府中,那你这一身本领是在何处学的?”
皇帝似乎只是平常一问,像是话家常一般,可是一旦秦铮答的不对,那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曾有异人偶然路过瑞王府,教导于臣。”
秦铮表情不变,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帝那问话中的危险。
皇帝突然笑了,他没有去问秦铮那异人来历姓名,因为他对秦铮的表现很满意。
“秦铮,跪下听旨!”
皇帝肃容开口。
第九十三章女人心
京城中从来不乏热闹事。
比如谁家谁家的小子与人争锋被打断了腿,比如谁家小姐思慕某个青年才俊被人看穿羞于见人,再比如某家夫人善妒将怀孕小妾一尸两命,这些个事情月月都有,从来不会断绝,让京城民众都没有新鲜感了。
可是近来京城中却出了两桩子稀奇事情,比起以往的那些事情,新鲜的很。
徐州的事情京城众人都有所听闻,却到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虽然有些轩然,却只是几日议论。
可是谢谨画一行带着俘虏入京,然后那后续却让所有人讶异。
一者便是谢尚书家的二小姐又出风头,只是这一次不止是被皇帝夸赞封个女官了,而是被皇帝直接赐了一个县主的封号。
县主比起那些皇家的公主,王爷家的郡主是不怎么显赫,却是正经的爵位,也就是郡王公主家的女儿才有机会得封,谢谨画还没有嫁人,便得了这么一个正经的爵位,瞬间便成为了京城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暗中欣羡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谢谨画的名声也是彻底的响彻京城了。
二者便是瑞王府出来了一位三公子,名为秦铮。
说是府中侍妾所出,身子自小不好,一直在外养病,近来身子大好,直接入了皇帝身边的朱雀卫行列,为皇帝在南方办了大事,立了大功。
皇帝嘉奖于他,不止为他正名,而且直接提拔其为朱雀卫百户的官职,那可是位列四品的职位,看起来不高,却是皇帝身边的位置,最重要的是秦铮今年才只有十二虚岁,这样的年纪已经正式得了官职办差了,前途大好。
瑞王府也跟着出了一回风头。
听说瑞王爷这几日和人饮宴都是心情格外的好。
毕竟他府中的两个儿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本事,大儿子守成都勉强,遑论开拓,守着个世子的位子,也就是那样了。
二儿子说是有了功名,也就是在那些没有什么底蕴的人家眼中不错,实则早就远离了权力中心。
秦铮被皇帝承认为瑞王府的三公子,对日益没落,远离权力中心的瑞王府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消息不灵通的便只能够听到这些,消息灵通的,还有那些知更是知晓秦铮其实是歌妓所出,先只是在瑞王府做奴仆事,瑞王根本就无意认这个身份卑贱的儿子,结果谢谨画将其从瑞王府带出,一步步的走下来,还没有多少时间,现如今倒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那些真正知道内情的,性子好的叹一声秦铮有运道,性子不好的,却是心中恨极了他。
齐王现在就是这个心理。
他算是从一开始便将谢谨画和秦铮的纠葛看在眼中的,也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谢谨画能够帮他更多的,可是结果却是谢谨画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只是那些优秀,却全都用在了帮衬一个出身卑贱的秦铮身上去。
徐州的事情,若是谢谨画是他的人,他能够从其中得到的利益,机会不知道要有多少,结果却成全了一个秦铮。
整个齐王府这几日都有些陷入低气压中,所有的下人奴婢来往伺候都小心的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扫到了齐王的忌讳。
一向温和示人的齐王,这几日在府中几次发怒,甚至还和王妃动了一次火,虽然很快就将那火气压了下去,却已经足够让齐王府的所有人害怕担忧小心了。
齐王知晓自己现在的表现不好,容易损害自己一向的形象,可是他忍不住,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对谢谨画,他现如今几乎有些非得到不可的执念了。
偏偏谢谨画宁愿帮一个歌妓之子也不愿意帮他,更是让齐王自尊受到羞辱的感觉,怎么痛快的起来。
“王爷,这是妾身刚刚亲手泡的茶,王爷尝尝味道可好。”
齐王妃一书房,便看到齐王那运气的脸,心底一涩,感觉整个人都不是滋味儿。
齐王对谢谨画的心思昭然若揭,她知晓齐王因为什么动怒,正是因为知道,才越是难受。
从前自觉自己对齐王深爱,为他做什么都愿意,可是现如今,齐王妃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腹部又有些微的疼痛了,齐王妃这一次却没有理会,施施然端着托盘上前,轻轻放下,柔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