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士兵百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根本留不下几个人。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卓图已经带着剩余的大半重甲兵冲入了大庆士兵的包围圈中。
“主子,怎么办。”
卓图一刀将原显景身边的几个大庆士兵砍倒,一边询问。
原显景满面阴冷,望了一眼徐州城,最后从牙缝儿里了一个字:“撤!”
布置许久的盘算,就这么被破坏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些人的!
重甲兵在平原上实在是太过强大,没有充足的准备,很难留下,虽然一千精兵比他们现在的人数多,在留下了大半重甲兵挡在身后断后,到底是让卓图护着原显景突破了重围。
眼看着他就要这么毫发无损的离开了。
秦铮猛的从地上捡起一张有些残破的大弓,张弓,却有些费力,那是守城用的重弓,需要好几个壮汉的臂力一起才能够拉动。
百里峰搭上了一只手,与秦铮一起拉开弓箭,秦铮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专门为巨弓准备的长箭备上,弓箭慢慢的拉成满月状,拉弦绷的一声响,一道利箭向着原显景的背后射去。
空气都被破开,仿佛有气旋旋转。
卓图察觉不对,没有回头,直接将原显景往自己身边一拉,轰然一声,原显景方才所骑着的骏马被一箭贯穿,哀鸣一声,被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原显景额头有冷汗冒出。
“走!”
看着原显景避过那一击,秦铮闭了闭眼睛,眼中残留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遗憾,又似乎有些庆幸,有些无奈,有些愤恨。
他的手撑住在城墙上,身子却已经在慢慢摇晃了。
“少将军,能否请你让人在徐州城中大搜,城中还有西原国的奸细,尤其是西原的一位王爷世子,也还没有走。”
谢谨画也遗憾那一箭未曾射中,却也没有多想,转头对着百里峰说起了正事。
不管原禹辰的那位父王多不将他的命放在心上,既然他自称一声世子,那么他就有大用。
这次徐州城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才好向皇帝,向南方,向天下交代。
百里峰听到谢谨画的要求,点头应了,转身便往下面走去。
这个时候不是叙话的时候。
谢谨画全身都疲乏疼痛,她现在只想要就地坐下,只是哪里就真的轻松无事了。
谢谨画转头去看秦铮:“阿铮,你的伤”怎么样。
少年的身子砰然倒向她。
倒入了谢谨画的怀中。
满身被沾染了濡湿的感觉,少年的身量很轻,很轻。
比起他骨头的坚硬,完全相反的感觉。
谢谨画心脏一阵针扎一般的疼。
第八十八章藏宝图?
原禹辰到底没有抓到,他趁乱被自己的护卫护着逃走了。
加上徐州城当时死的人太多,太乱,即便谢谨画反应的快,百里峰到底是没有抓到人。
徐州城先是经了瘟疫,后又有宁州州府刻意为难,最后经历了一场守城战,城中几万人,后来统计,死难了便有五分之一,更遑论那还在肆虐的瘟疫和许多的伤者。
在西原军队退却后,在最初的胜了,活了的狂喜之后,留给所有人的便是茫然,许多人至死都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一切。
好好的西原国的军队,怎么就能够度过边关,度过沿途防线,直接攻击徐州了。怎么周围的州府全像是没有得到丝毫动静一般,任凭这边杀声震天,也没有人来相救徐州?
若不是百里峰带着宁远守兵及时过来救援,恐怕便是全城死绝,西原国的人占据了徐州城,外面也不会有丝毫动静。
徐州城中人心悄然浮动。
更有徐州官员大多被宁州州府所折,若不然到是能够及时处置,这一下子大半的官员要么死了,要么疑似和宁州州府一般是奸细,没有可用之人,徐州城一时间居然有些混乱。
百里峰也感觉出了徐州城的暗潮汹涌,他在战场上有本事,在这些政事上却是无奈,他一边向朝廷请旨,一边想着是否要向附近州府中借调人手过来。
只是无论哪样,都需要时间,谢谨画却是在百里峰为难的时候直接将徐州城的政事接手。
先是宣布了此次事件全是西原国的阴谋,西原国在边关无法正大光明攻破边防,便想了些别的阴损法子,那些重甲骑兵应是改换身份隐入内地,宁州州府是西原奸细,妄图帮助西原人掌控宁州徐州二地,悄然控制南方,幸亏有徐州城众人不畏生死,守住徐州城,才打破了其阴谋。
更声称已经虏获西原国某王爷的世子,会将其和其他疑似奸细押送回京,定然让西原国给予徐州一个交代。
这讣告自然是掺杂着不少水分的,起码谢谨画不知道那些重甲兵到底什么法子混入南方的,也不知道他们如此妄为,直接攻击徐州城究竟为了什么。
更加不知道,有多少西原国的人还潜藏在南方,潜藏在这徐州城呢。
不过在人心惶惶的时候,谢谨画需要做的不是将真相说出去,而是认定一个让众人能够接受的事实。
后面便是将守城一役所有死难者统计出来,承诺会给予其家人厚重抚恤,并且也言明会向皇帝谏言,减免徐州一地赋税。
再是在城郊准备了一处单独隔绝的场所,将所有瘟疫或者疑似瘟疫的病人集中在那里,雇佣全城医者还有一些自愿者前去照料,宁州州府囤积的药材也被她全部寻到送到了那里,而她自己,也是几次亲自前去瘟疫区域,让里面和外面的人安心。
这千头万绪,谢谨画做的很是条理分明,丝毫不乱,让百里峰是忍不住叹服。
“西原国的那位世子还是没有寻到,很有可能已经出了徐州城。”
百里峰在叹服谢谨画的手段之后,却是有些为难的告知了谢谨画此事。
谢谨画告知徐州城的众人抓住了那原禹辰确实有利于安定人心,可是这人却早已经趁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别说抓住,寻到踪迹都不可能。
“不,你寻到了。”
谢谨画笑了笑,道了一句。
在百里峰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谢谨画眼底满是冷冽:“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劫持那位世子殿下,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徐州城头,百里少将军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寻一个相似的人罢了,我们说他是西原国的世子,是西原国的奸细,那就是西原国的世子!”
他们也必须要有那么一位世子在手中,有更好,没有的话便是造也要造出来。
不只是为了安定徐州城的人心,更是为了大义的声名。
他们是得了俘虏的口供,也确实有徐州州府的侄女口述对方的遗言,更亲眼见过了原禹辰,所以能够确定那些重甲兵是西原国的人,也能够猜测对方领头之人也许便是西原国的二皇子。
可是这其中种种,旁的人不知道,重甲兵从出现到败退,没有人开口当众承认自己是西原人,也没有打出明显的旗号,更没有谁像是谢谨画一般,与原禹辰近距离接触说话过。
谢谨画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来南方真正的目的。
她是对百姓有心软,她是不愿意让徐州百姓被无辜屠戮,可是最初她来此,为的却是帮助秦铮。
她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帮助秦铮。
若是不能够将西原国奸细的事情做实了,那秦铮拼死拼活一场,最多得了皇帝的一声嘉奖,在朱雀卫中升升职罢了。
朱雀卫作为皇帝近卫,帮着皇帝处理朝中天下事,是很好的一条出路,却到底是暗地里的风光,比之那些人前的风光,在世人眼中,差了许多。
谢谨画要秦铮不止得了权势,更能够得了声名。
而且这也是秦铮该得的。
这两日的功夫,谢谨画早已经不着痕迹的将秦铮的名字传了出去,只要参与徐州城保卫战的,都知晓了那个始终站在城头指挥众人抗敌,杀敌最多,坚持到援军到来,最后更是以箭差点射死重甲兵头领的人姓秦名铮。
也知晓了秦铮不是谢谨画的什么贴身侍从,而是朝廷一起派来的官员,更有许多人觉得也许谢谨画不是什么钦差,秦铮才是。
就算秦铮年纪小,奈何他在城头表现太悍勇,只要想到那个,便会让人忍不住的忽略他的年纪了。
对这些,谢谨画乐见其成。
百里峰看了谢谨画一眼:“我认识一个人,易容术很不错,可以帮忙,不过我和他都没有见过你说的人什么样子,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画一幅画给我,待到回京之前,我可以将此事办好。”
想了想,他又笑了笑,加了一句:“还有,我那位朋友的医术也很不错,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
徐州城现在最缺少的可就是医者了。
谢谨画笑了下:“那感情好,徐州城此刻最缺少的就是医者了,若是有能够过来的,定然能够帮上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