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现在当政的是太后!
一个女人的眼界和格局毕竟有限,能安稳度日的,谁会冒着风险大兴战事,开疆扩土?
常贵妃推己及人,对卫涪陵的话就又多信了几分。
殿外的更鼓,已经敲响了二更。
卫涪陵抬眸,视线越过她去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常贵妃知道部能再拖,这一刻,胸中热血激荡,她狠狠的一咬牙:“好!本宫答应你!”
她竖起手掌。
卫涪陵了然一笑,抬手和她三击掌,定下盟约:“一言为定!”
说完,她收了手,抬脚就走。
常贵妃一转身,又叫住了她:“那么你的计划呢?下一步,本宫又该做什么?”
卫涪陵转身看她一眼,道:“什么也不做,只要稳住父皇就可以了。皇后的事,又给东宫涨了气焰,有这么好的挡箭牌在前面,娘娘又何必这么急着就要流自己人的血呢?”
常贵妃对皇帝还是有些忌讳的,本来也犹豫着不想这么快崭露头角。
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强求。
卫涪陵从她这里出来,径自出了昭阳宫,彼时青青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娘娘!”见她出来,青青唤了声,也不敢大声,声音就压抑的厉害。
卫涪陵快走过去,取过她手里的孝衣,重新穿上,也不废话,直接带了她就奔了宫门的方向去了。
因为陈皇后新丧,皇帝垂怜,所以这天就多留着西陵钰在宫里说了会儿话。
这也正好是给卫涪陵争取了机会。
卫涪陵出宫的时候,他人还没出来,倒是十几个宫女太监在忙着搬出来的东西往车上装。
众人只道卫涪陵是身体不适,散步透气去了,一时间也完全没有人怀疑这大半个时辰里她的去处。
卫涪陵上了马车,闭目养神,一直等到西陵钰出来,才一起回了东宫。
这一夜,相安无事,次日一早,皇帝重新开朝,御案之上,弹劾西陵越的奏章就纸片一样的不断往上摞。
言官们口诛笔伐,一致咬死了陈皇后是死在西陵越面前的这一事实,认定了他就是故意的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自古孝道就是为人之根本,陈皇后是西陵越的嫡母,这一条罪名压下来,西陵越就当真成了众矢之的。
朝堂之上,他自然不会沉默,却也只是把当天事发的经过陈述了一遍,然后就也不再替自己开脱,就跪在那不说话了。
西陵钰这天也一反常态,没有当众与他争执,同样也是一语不发的跪在那里,只是眼底悲愤的神色显而易见。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朝中分属于太子和昭王两派的官员却是急了,双方各执一词,争得是面红耳赤,要不是皇帝在场,几乎就要撸袖子大打出手了。
皇帝上了几十年的朝,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朝堂之上如此混乱不堪的乱局,最后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他人一走,这就等于是退朝了。
“太子殿下!”有人过去搀扶了西陵钰起身。
西陵越也自行站起来,一抬头,就见西陵钰正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头一次,带了一种刀子似的冷厉又厚重的锋芒。
西陵越并不以为意,却居然还是主动的开口道:“刺杀母后的刺客身份,二哥还没有核实吗?”
西陵钰其实也很清楚,不会是西陵越派的人。
但是陈皇后是国母,是他的生母,也是他最大的助力,现在陈皇后一死,他就等于失去了对皇帝整个后宫的控制权,可谓损失惨重的。
这笔账,找不到元凶,他也不想找,最燃就记在了敢和他抢夺皇位的西陵越的头上了。
“本宫迟早会揪出幕后黑手,还母后一个公道的!”西陵钰盯着他的脸,每一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西陵越全了面子上的工夫,就不再和他浪费时间,一转身,大步的走出殿外。
外面阳光正好。
“王爷!”云鹏迎上来,“去衙门吗?”
“不了!本王累了,回府吧!”西陵越道,款步拾街而下。
西陵钰不可能不把事情闹大,可想而知,现在街上会是一片什么样的呼声。
他虽不介意——
但是这个时候做出个亲政爱民的样子,是要给谁看的?
显然——
这时候,皇帝是什么也懒得看了。
西陵越出宫之后就直接回了昭王府。
他的事情多,并不是不去衙门就不做事的,回府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查阅一些密信,并且看公函。
这几天,沈青桐特意嘱咐周管家,让他吩咐了下去,府里的下人也尽量少出门,毕竟太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少出门就能少给对方一些可乘之机。
但是她人不出门,却并不代表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就都听不见。
木槿憋了一整天,晚上过来给她的肩膀抹药酒的时候,便是满脸优思过重的表情,几次的欲言又止。
沈青桐看她这个样子,就忍俊不禁:“有话就说出来,也不怕憋出毛病来吗?”
木槿抬起眼睛看她,咬咬牙道:“王妃,太子一党煽动人心,现在外面的声音很不好听,咱们王爷不是知道是太子妃做的吗?为什么不干脆揭穿了她?何苦要替她背这个黑锅!”
沈青桐用手指戳了戳床帐上垂下来的流苏,莞尔:“他既然都知道背后是卫涪陵在捣鬼了,那还着什么急?现在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总有绝地反击的一日,把该是谁的罪责都扔回去的!”
“话是这么说——”木槿听她说的有道理,竟然一时之间也无力反驳,犹豫着,终究还是气闷,道:“也就您和王爷的心大,能受得住这样的诋毁和非议之声。”
沈青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就又好心情的笑了出来。
其实这几天她也是有心事,顾不上别的,那天西陵越的话说得含糊,她的一颗心就始终悬着,在揣测,他那话里有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因为瑨妃的事,皇帝对他有戒心,所以不肯轻易把皇位传给他,但是太子屡次出错,显然也不是个好的人选,那么皇帝真的还存了别的心思吗?
这样一来,他到底是属意谁?
会是西陵卫吗?
如果真的是……
想起这种可能,沈青桐就也心烦意乱,总觉得心口堵得慌,正在失神,就听门吱的一声开了。
坐在床边的木槿蹭的就站起来:“王爷!”
沈青桐一惊,抬眸,正赶上西陵越推门进来的时候也是抬眸看过来的那个瞬间。
虽然已经快六月了,但是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
沈青桐打了个哆嗦,顺手把搭在身上的袍子拉上,把外露的肩头掩住。
木槿手里掐着个药瓶,却是自觉,再一刻也不敢多留了,赶紧埋头往外走,顺手带上了房门。
沈青桐站起身来,若无事情的又拢了拢衣襟。
西陵越走过来,却是抬手就往她领口里面摸去。
第183章 昭王殿下讲故事
沈青桐站着没动。
西陵越于是就很满意了。
他拉下她肩头的衣裳看了眼。
她伤的那边肩膀,骨骼错位处已经接回去了,只是因为前面几天都在宫里给陈皇后守灵也照顾不上,所以这会儿还有点肿胀淤青,倒是没什么大的妨碍了。
西陵越的指腹轻轻的从上面蹭了蹭,问道:“没事了?”
他侧目看过来。
沈青桐迎着他的视线,点头:“今天下午又请医女过来看了,说再有个三五天就能消肿!”
她随手把衣裳拉上。
西陵越倒是没反对,缩回了手去,踱步往前,一转身在床沿上坐下了。
沈青桐跟着转身。
他冲她招招手。
沈青桐走过去,他要去拉她的手,她却自己挨着他身边也坐下了。
西陵越也没勉强,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突然这么和谐安静了,很有点奇怪,就轻笑道:“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是不是觉得本王现在特别可怜?”
他可怜?全天下可怜的人都死光了吗?
他一开口,沈青桐心里就不痛快,不过略一迟疑,今天倒是没和他顶嘴,只是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正色道:“上回的话只说到一半,皇上那里——”
西陵越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没关系,这潭水是越浑越好的。”
沈青桐本来是想问西陵卫的事的,这么被他一打岔,就又无从说起了。
西陵越脱了靴子,直接和衣往身后的床榻上一躺。
他不说话,沈青桐静默的坐了会儿,终究是心里不安,就又重新转身看向了他,问道:“卫涪陵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外面就听云鹏敲门:“王爷王妃,你们歇了吗?”
沈青桐没应声,朝西陵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西陵越扭头看向门口,散漫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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