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突然之间,那个英伟不俗的年轻将军和那个温和端庄的女人,和他们有关的一切就突然空白,成了永远都无法补上的缺失。
她和蒹葭都姑且耿耿于怀了许多年,更何况是沈青桐这个做人家女儿的。
回想起往事种种,木槿忍不住的鼻子一酸。
“小姐,您一定不要难过,老爷和夫人虽然走得早,没能看着您嫁人生子,可是他们在天有灵,都会知道的。这一世,也许只是彼此之间的缘分浅了些,下辈子……”这样的好日子,木槿知道不能哭,可是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忍不住的带了几分哽咽,勉强的安抚道:“下辈子有缘,还能再续上的!”
沈青桐侧目看她。
木槿对上她的视线,就更是卖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坚定而更加用力的点点头,仿佛是要把这种信念通过这一眼对视时候的目光传递给她。
沈青桐看着她眼底诚挚的情感,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漫上一层比一层更加荒凉的感觉。
于是最后,她笑了笑,淡淡的开口道:“可是木槿,如果还有来生的话,我不会再做他们的女儿了!”
说完,情绪看上去仍是没有任何起伏变化的,又移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木槿脚下的步子却是下意识的迟缓,落后了两步。
抬头,盯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木槿才赶紧快跑两步跟上了她——
沈竞夫妇遇难的时候,沈青桐才只有五岁,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应该只会觉得是自己被抛弃了吧,何况,这些年在沈家,沈青桐还是被大房和三房的两位嫡出小姐挤兑,她会心存怨怼,也是顺理成章的。
木槿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
今天总算是可以从这座乌烟瘴气的沈家后院里脱身了,虽然那位昭王殿下的架子和脾气都大了点儿,好歹应付他一个也强过要应付沈家的这一家子啊。
权衡比较一下,木槿倒是不觉得沈青桐今天嫁人是件什么坏事了。
主仆两个回到锦澜院,蒹葭和喜娘早就急疯了,要不就在门口扯着脖子张望,要不就是在院子里团团转。
“小姐!您可是回来了,跑哪儿去了!”见到两人回来,蒹葭隔着老远就跑过去,嗔道。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点事情,就去了祖母那里一趟!”沈青桐道,给她一个笑容,“回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蒹葭没敢说,看到沈青桐突然冲出去,她的第一反应也和木槿一样,都以为是自家小姐要逃婚,简直吓尿了。
嗯!没事了!人回来了就没事了,他们的小命都保住了。
“王妃!”沈青桐进了院子,那十几个喜娘也是一股脑儿的全部冲上来,拥簇着她又进了屋子,在妆镜前坐下。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有点紧了,喜娘们七手八脚的开始继续给她整理上妆。
沈青桐坐在镜子前,由着他们折腾。
铜镜里,她能看到自己那张有点模糊的脸孔上面缓慢的在变化,披散肩头的青丝被束起,挽成造型别致的发髻,红宝石镶金的全套头面,配上大红喜服上振翅欲飞的金线凤凰,习惯了素面朝天的沈青桐也会觉得这种装大尾巴狼的变化很神奇啊……
一瞬间,心情就跟着好了那么几分——
虽然西陵越其人,并不是叫人觉得十分值得期待的,好歹这种高高在上,能借势耀武扬威的感觉还不错,比起在沈家,人前人后都要夹起尾巴做人,毕竟去了昭王府,以后大约也许可能就只需要在西陵越一个人跟前夹起尾巴了吧?
忍辱负重啊!
细算下来,其实也不算亏的。
这边沈青桐的思绪飞扬,倒是逐渐找到点儿作为新嫁娘的喜悦的心情来了,正在失神的时候,就见喜娘沾了红艳艳的胭脂正要往她脸上蹭。
沈青桐皱眉,当机立断的侧头躲开了,道:“别给我用这个,这颜色,我不喜欢!”
“啊?”喜娘的手擎在半空,一愣,然后还是扯出笑容来,解释:“这口脂和胭脂才衬王妃您身上的这一身啊……”
“我不用!”沈青桐没理,转而盯着她的眼睛,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硬强势的又重复了一遍。
这位准王妃,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的气势就有点吓人了。
那喜娘被她盯着,忍不住就心里发毛,赶紧的安慰自己——
不用就不用吧,反正一会儿盖头一盖,她这张脸也只有等晚上洞房昭王殿下拆包的时候才能看见,应该也不会惹什么麻烦。
“是!奴婢知道了!”定了定神,那喜娘赶紧答应着,带了人继续给沈青桐上妆。
太艳的口脂和胭脂这些沈青桐都不让用,可就算再怎么天生丽质的,喜娘也没胆子让她就这么素面朝天的上轿的。虽然从这位准王妃平时的装扮上来看,极有可能是昭王殿下好的就是清汤寡水的这一口,几个喜娘也不敢马虎,一层一层,给她擦了好些粉。
沈青桐虽然心情不好,却也知道她们都为难,所以倒是也算配合。
前后折腾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她这一身行头才算拾掇完毕。
彼时天色已暮,屋内屋外却都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
屋子里红烛高照,外面大红喜庆的灯笼沿着回廊和花园里的小路蜿蜒成一片,前院宴客的喜庆声音也偶能传过来。
待到夜幕初临,外面突然一片七彩斑斓的烟火齐齐窜上天空,轰然炸开,绽满了天幕。
院子里奔走忙碌的丫头们齐齐被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瑰美的天宇给镇住了,也忘了手里的活计,纷纷驻足观望。
彼时沈青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对门口的大床上。
眼前的房门大开,她听闻了动静,直直的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整个天地变色,恍如不是在人间的这一幕。
太子和其他皇子大婚的排场都是不一样的,而西陵越和西陵钰处处争锋,在规制上,他肯定是不能逾矩的,但是今天这天幕一炸,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幕,想必足以叫满城的百姓记忆犹新的记上一辈子了。
沈青桐是没什么意见的,虽然她就是个捡漏的——
反正这便宜都是白来的,不捡白不捡吗?
烟花乍起,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的仰望苍穹,直至随后惊天动地的炮竹声和锣鼓声响起,才有喜娘如梦初醒,一拍大腿,高呼道:“是昭王殿下迎亲来了!吉时已到!快,盖头!扶王妃上轿!”
接下来人仰马翻。
反正沈青桐被盖头一蒙,就事不关己了,被人推攮着,木偶一样的听摆布。
从锦澜院出来,先要去当着观礼宾客的面拜别双亲,她这要拜的自然是老夫人了,行了礼,又走了几个过场,木槿和蒹葭就左右搀扶着她出门。
彼时那大门外,昭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等着了。
西陵越也是穿一身大红的喜服,金冠束发,整个人金光灿灿的高坐在马背上。
沈青桐虽然看不见,但是想也能想到此人此刻的那种神气,在盖头低下冷嗤一声。
因为观礼的客人多,裙裾和袍子的拖尾都很长,她走路其实是很小心的,很仔细的盯着脚下,眼见着就要跨过门槛,却发现正扶着她手的木槿脚步突然顿住,缓了一下。
沈青桐诧异,但是看不见,周围的人群又吵闹的厉害,她就用力捏了下木槿的手指。
木槿不经意落在巷子口那边的目光便赶紧收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扶着她,过门槛,下台阶,但是莫名的,心里却有几分不安——
自从那次的“私奔”闹剧不了了之之后,听说陈康梁是回了任上去了,整一年都没再听见他的消息,木槿几乎都忘了这个人和之前的那件事了,可是今天,他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场合,木槿就忍不住的不安,心烦意乱。
人群里,陈康梁穿了一件不起眼的深蓝色的袍子,正定定的看着这边。
周围的人群都在欢呼起哄,他虽然没有别的过分的举动,但只就表情严肃的站着,就已经和这里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了。
那边沈青桐慢慢的走下台阶,坐进了轿子里。
陈康梁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时候,忽而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挤出人群离开了。
他出现的低调,又消失的迅速,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西陵越接了自己的王妃,一路上又是敲敲打打,声势浩大的往宫里去。
在宫里,百官和后妃观礼,一对新人按部就班的行了礼,然后拜见帝后,听帝后训话之后,陈皇后就亲手把昭王妃的印鉴等物都交给了沈青桐。
忙忙碌碌的来回折腾了又是一个多时辰,总算礼毕,西陵越就又带着沈青桐打道回府。
跨过王府门口的火盆,沈青桐被送去了洞房,西陵越却直接去了前院那边宴客。
朝中昭王的风头鼎盛,就是太子一党的官员也不得不给面子,前来道贺,府里宴客的排场也是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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