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诺雅一拍椅子扶手,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猫儿死了,只管找负责看管的婆子追究责任去,到我这里咄咄逼人的,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婆子自觉有理,丝毫并不将诺雅看在眼里,拧着脖子道:“虎猫儿是吃了你倒的食物才被毒死的,不找你找谁?”
“啪”的一声,婆子惊愕了,围观的众人也目瞪口呆。
没有人看清诺雅是怎样出手的,只见人影一闪,婆子的脸上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红了半边脸。
“没大没小,就算是我的罪过,又岂是你一个婆子敢指责教训的?带着这么多人擅自闯入我的院子,无凭无据地栽赃陷害,你也太嚣张了一点!”
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丢尽老脸,虽然不敢还手,却捂着半边脸叫嚣:”一个婆子?你还果真当自己是什么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成?竟然以主子自居了?你还不如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婆子干净。”
纪婆子从外面得知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院子里已经围拢满了人,听那婆子说话刺耳,急忙上前解劝。那婆子却并不领情,人来疯一样跳着脚地骂。
林诺雅冷冷一笑:“纪妈妈,没有必要劝解,给我照着她的嘴脸狠狠地打。”
纪婆子应该是与那骂人的婆子有点交情,一时有些为难,踟蹰不前。
“林姨娘,你好大的威风!”院外猛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呼喝。
婆子立即来了精神,转身就对着身后跪了下去,痛哭流涕:“老夫人,婆子失职,咱虎猫儿死得好惨。”
院门本来就已经是大敞,老夫人在安若兮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走进来,气得手直发抖:“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婆子的人也是你说打就打的?”
林诺雅梗着脖子不甘示弱:“老夫人的意思是诺雅就应该安生地坐在这里,听一个下人指着我的鼻子骂个不停了?”
“难不成还冤枉了你不成?”
“诺雅只想问问,我跟一个畜生能有什么仇怨,下此毒手?你们又为何这样笃定,猫儿就是因为吃了我的东西被毒死的?”林诺雅振振有词。
老夫人转过身子看那个婆子,婆子慌忙争辩:“婆子已经问过厨房的人了,昨天总共煮了三份汤圆,都是半生不熟的,分送给两位夫人和姨娘。
两位夫人的汤圆是放冷了以后原封不动地撤回来的,唯独林姨娘把它倒进了花坛里,那附近的花草一夜之间全都枯死了。所以婆子才敢断定。”
林诺雅眯着眼睛看她:“你了解得倒是仔细。”
婆子得意地一挺胸:“那是自然。”
“可是你凭什么就认定这毒是我下的?我又哪里来的毒药?什么目的?”
婆子仍旧嘴硬:“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天衣无缝么?”
“就在这里了!”人群外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高声道,手里掂着一口锅兴冲冲地挤进来:“老夫人,这口锅就是昨天林姨娘向厨房里讨了来用的,上面还有残渍未干。”
诺雅一看,正是桔梗随手丢弃在墙根下的锅,被一个精瘦红脸的婆子翻找出来,成为了指控她的证据。
☆、第十六章 双贱合璧
有多事的,凑到近前,拔下头上簪子仔细试了,回禀老夫人:“的确有毒。”
老夫人一时之间气怒交加,再加上心疼,就有些顺不过气来,颤抖着手,说不出半个字。
安若兮赶紧抚着她的后背轻拍:“婆婆千万息怒,这林妹妹想来本意并非是想害死您的虎猫儿,不过是凑巧误食替人挡了灾罢了。”
安若兮一句话提醒了老夫人,她愣怔片刻,醍醐灌顶,神色大变:“来人,给我把这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抓起来,狠狠地打!”
身后跟着的人里有壮实的汉子,是厨房里跟来看热闹的,闻言二话不说,就上前扣住了诺雅胳膊,下了狠劲儿。
林诺雅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手脚就被制住,挣脱不开。
“不过一个畜生而已,老夫人你二话不说,就给诺雅扣上一顶蛇蝎歹毒的帽子,定了罪。看来在您的眼里,我的一条性命竟然还不抵你手中的一个玩物!”
桔梗胆小,最初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如今见老夫人迁怒于自家小姐,“噗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老夫人饶命,甜汤是奴婢倒在花坛里的,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情。”
老夫人冲着几个婆子挥挥手:“带着闲杂人等全都退下去。”
婆子领命,围观的人尽数散开,退至院子外面,有胆大的偷偷地向里面探头探脑。
安若兮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向身后的刘妈妈暗里使个眼色,低声耳语两句。刘妈妈也安静地退下去,出了一念堂,身影一拐,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只剩寥寥几人,老夫人,安若兮,诺雅和桔梗。
“我纵然心疼那畜生,但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我就让你死个清楚明白。我问你,你半夜里生火煮汤究竟意欲何为?”
“煮汤自然就是为了果腹充饥。”诺雅不假思索地道。
“我看未必吧!”老夫人冷冷一笑:“听说昨个夜里,小九曾经半路离席去过你的院子?”
诺雅一怔:“的确来过,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你既然是为了充饥,为何不早不晚,非要在小九离开一念堂以后,倒掉一锅煮好的甜汤?自己一口未尝?”
诺雅一时语噎,老夫人这是什么推理?想象力怎么就这样丰富?不过是毒死了一只狸猫,怎么自己的罪过竟然变成了杀人未遂?剧情转折得未免太出人意料了!
“你一次蓄意谋害不成,倒掉毒药以后,竟然还不死心,夜半三更又做了食物端到小九书房里去!林诺雅,我们跟你何仇何怨?令你下这样的毒手?”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指责。
“老夫人,你老人家大概忘了,九爷如今还安然无恙呢。”
“是呀,婆婆,听说九爷昨个喝了妹妹端去的醒酒汤,还颇多赞誉,应该是误会吧?”安若兮细声细语地劝慰。
“那是因为九爷昨个贪杯醉酒,将吃下去的汤全都吐了出来,才侥幸拣回一条性命!”院子外传来秦宠儿略有尖利的嗓门。
林诺雅惊愕地回头,正是秦宠儿从院子外面一脚踏进来,满脸得意。
“儿媳昨个夜里放心不下,专程煮了醒酒汤去看九爷。被林姨娘差人堵在门口,不许我进去探望。我心里生疑,闯进书房去,九爷已经吐了一地,她正在手忙脚乱地销毁罪证。
幸好,那污秽之物还沾染到妾身裙摆上一点,足以作为揭发她的证据!”
秦宠儿说完,向着身后一招手,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低眉顺眼地走过来,对着老夫人轻盈一拜:
“启禀老夫人,昨个夫人换下的衣裙,因为太晚,并未来得及清洗。今儿个晨起,那一片就落了不少的虫蚁。最初我们不以为意,直到适才听闻您的猫儿被毒死,方才猛然醒悟过来,禀报给主子知道。”
睁眼说瞎话!奶奶个熊猫的!难为这样仓促的时间,秦宠儿竟然能编造出这样的借口来落井下石。
秦宠儿显然是有备而来,必定是有人过去给她通风报信去了,所以才会忙不迭地赶过来,无中生有,陷害栽赃。
诺雅扫视左右,不见刘妈妈,立即心知肚明,安若兮与秦宠儿这是双贱合璧,趁机要将她斩草除根!
如今,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怕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打!给我照死里打!”老夫人听信了秦宠儿的话,瞬间怒不可抑,指着林诺雅咬牙切齿:“小九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将你迎娶回家,哪里对你不住,你竟然这样狼心狗肺地回报他?!”
两个壮汉不消老夫人吩咐,早已义愤填膺,两步跨进院子里来,手下使力,只听“咔巴”一声,林诺雅一声闷哼,肩膀处就好像骨折了一般,完全没有了知觉,豆大的汗珠“噌”的一声冒出来。
她紧咬下唇,怒火中烧,抬眼愤恨地盯着秦宠儿:“狗屁!”
“果然是勾栏院里出来的,这样粗俗,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秦宠儿高傲地冷哼一声。
一旁跪着的桔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像一只凶狠的斗鸡一般,向着秦宠儿的丫头猛扑过去:“让你胡说八道!”
那陪嫁丫头是手底下有功夫的,一个闪身躲闪过去,然后利落地旋身抬腿,正踢在桔梗后背。桔梗痛呼一声,踉跄向前几步,扑倒在地上。
“桔梗!”林诺雅惊呼,用尽全力挣扎,两个壮汉纹丝不动。她的胳膊反而犹如针扎一样,痛彻心肺。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老夫人冰冷地讥讽:“高抬你做个姨娘就已经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你还这样不知悔改。”
“呸!”林诺雅狠狠地唾了一口:“看老子不顺眼,尽管明说,老子拍屁股走人,若是回一下头,天打雷劈!至于这样费尽心机栽赃给我吗?”
老夫人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有片刻犹豫。
安若兮看在眼里,对着林诺雅劝解道:“妹妹,婆婆也是出于一片爱子之心,难免着急。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但是作为晚辈,千万不要对婆婆这样无礼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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