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依言去拿瓶子, 因为花不是一束,只是一支。雪松找了一个浅口白瓷的小巧瓶子把花插在了其中。
“王爷,你看这样成吗?”
秦筠连看都没看胡乱的应了一下, 她现在的脑子还是一团麻, 不敢去看花, 怕一看赵邺把玉簪花别在她耳边的画面就死死定在她脑海, 再也挥之不去。
他一向嫌弃她白,把花插在她耳边的时候,却道她比花还要水嫩几分。
语气里带着丝丝的赞叹与欣赏。
玉簪花的露水落在她的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颤,赵邺这些日子难解的目光,仿佛在那一瞬间清晰了许多。
她似乎不能再骗自己了。
想到赵邺可能对她动了心思,秦筠抓了抓头,怎么可能?怎么会?
三年前只是他醉了酒,一时脑袋不清醒,他不是碰了女人,也一副把那件事当作不存在,忘了的模样。
“王爷,还要传宗人府的大人过来吗?”
转身的功夫,雪松见主子又烦恼上了,吓了一跳,“王爷到底是在烦什么,说出来奴婢也好帮你分忧。”
要是真如她想的那样,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帮得了她,秦筠疲惫地摇了摇头:“无事。”
雪松想到她刚刚提到了赵邺,猜道:“王爷是不是担忧给陛下送猪的事情,奴婢看陛下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意这件事,听说陛下还在宫里找了一块空地方把那只猪养下了,可见陛下是越来越跟王爷亲近了,以后若是有难陛下说不定也会全力的护住王爷。”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
她一直猜不透赵邺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她进宫暂住,勉强可以理解成他真心关爱她这个弟弟,或者想做样子给朝臣中人看。
后面又把那么多事交给她又是什么意思,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性子,特别是那些亲近的举动,而且她无异间察觉过好几次,他用一种难解的目光凝视着她,虽然揣摩不出来那目光的意思,但每一次发现都让她忍不住全身发毛。
她不敢去想,但是又不得不想,所以就有了那头猪。
看起来像是赌气弄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她想试试赵邺的底线,要是以前她敢送他那种腌臜东西,他一定会让人宰了扔到她的宫门口警告她。
如今不止告诉了她喜欢那猪,还把猪养着了,秦筠摸了摸唇瓣,赵邺的每个动作她现在回想起都觉得胆颤心惊。
“不用去找宗人府的人了,吩咐常荟把谢沣叫进宫。”
叫谢沣进宫,雪松满腹的疑问,但是看着主子的神情,不敢细问,快步去传了话。
琢磨不透赵邺在想什么,那就不要想了,从她娘从她爹扣给她这个身份开始,她就知道许多事不是想明白了就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会苦恼加上苦恼。
无论如何她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得到自由,这京城早离开早好。
对于藏在暗处的那家人,她以前想的是能拖就拖,等到赵邺坐稳了江山,那家人看着没戏说不定就放弃了念头。
可这事想的容易,这世上谁不争名夺利,能当上天下的主人,谁会说放弃就放弃。
等到他们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还不如把一切挑明了,反正她孑然一身,再不济就是没了命,与其等待着担惊受怕,还不如看看有没有缝隙可钻。
她跟赵邺又不是真正的兄弟,与其把一切寄托在他身上,想着讨好了他借着他去对付敌人,最怕赵邺也变成了她的敌人,到了最后她的敌人反而不止一个。
她终于下定决心跟谢沣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没想到却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常荟听到了秦筠相见谢沣的传话,愣了愣,不知道秦筠这是终于想通了,还是在宫里无聊,又想去折磨折磨未婚夫。
无论是怎样,常荟都亲自去见了秦筠,弯腰恭敬道:“因为怕王爷担忧,奴才有些事就没给王爷说,这些日子陛下那边派了许多人隐隐盯着春晖宫,虽然没有往宫内安插人手,但那么盯着一时让人弄不清是什么意思,王爷若是想见谢侍卫不若明天咱们出宫。”
“陛下派人盯着春晖宫?”比起不能见谢沣,秦筠更在意这件事,怪不得他这几天没有再提谢沣进宫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赵邺看的紧了他怕谢沣被发现。
“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当作主子,什么叫怕本王担忧就没说。”
秦筠怒容满面:“常荟你行事越来越荒谬,本王不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主子!”
“王爷自然是奴才的主子,刚刚是奴才没说清楚,陛下只是派了一些人在春晖宫外打听王爷在做什么,奴才打探了许久到今天才晓得,这些人似乎只是盯王爷都在做些什么,接见了那位大人,唤御膳房送了什么点心一类的小事,奴才不明白打听这些有什么作用,所以就想全部弄明白了在汇报王爷。”
常荟喘了一口气,佝偻着腰,姿态十足的恭敬:“至于王爷刚刚说的气话,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是不敢的,王爷永远都是奴才的主子,这件事是奴才做的不对,奴才认罚,以后再也不会擅作主张隐瞒王爷任何小事。”
说的好听,怕是出了这个门,就又要擅作主张的去做什么。
既然他自己认罚,秦筠也没客气,当即下令罚了他二十板子出气。
常荟也不求饶,谢了恩,临走之前忍不住问道:“奴才斗胆,王爷召谢侍卫进宫不知道有何事,要是重要事情,奴才也可以送个信回去。”
秦筠扫了他一眼,笑了声:“小事,就不劳常荟大公公了。”
常荟走后,秦筠瘫在了座椅之中,揉了揉眉心。
她手下可以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她爹看似爱护她,对她觉得愧疚,给她留下了不少兵马,让她在佛山生活像是让她自由自在,但这身边的奴才大多都是派来盯着她的。
那些侍卫虽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但除了听她的话,他们同样听常荟的话,说不定等到那家人冒出来就连她的话也直接不听了。
她母妃倒是给她留了一些人,但经过了她爹的清扫过后,她现在信任的的人也只有没有任何亲人她救过一命的雪松。
幸好还有雪松,要不然她在这世上还真不知道能与谁说真话实话想着,秦筠抱住了雪松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今夜本王要宠幸你。”
雪松被逗的直乐:“奴婢等会就让人唤水。”
秦筠是王爷虽然无妃却不能没有枕边人,这些年雪松一直都充当着她的枕边人,偶尔几夜唤个几次水,让秦筠装装十分英勇的样子就够了。
想到赵邺的眼神,秦筠疲惫的“嗯”了一声:“唤水的动静弄的大一点,定让我那个皇兄知道,虽然我每日办事办得焦头烂额,但依然英勇非常。”
秦筠想的简单,觉得自己向赵邺坚定立场,他就算有一点心思也会消失的干净。
却没想过挑衅一头临在爆发期的野兽是一件最不明智的行为,一不好就是弄巧成拙。
第31章 三十一章
秦筠觉得宠幸雪松是个在好不过主意。
那晚做戏过后, 估计是赵邺听到了消息,想明白了男人跟男人终不是正途, 到了白天直接派人通知让她自个在春晖宫用膳,不用再去伴驾。
秦筠闻言一喜, 抱住雪松捏了捏她的脸, 高兴道:“有什么想要的首饰,大胆的说,本王通通送你。”
雪松娇羞躲了躲,配合道:“只要能陪在王爷身边,奴婢什么赏赐都可以不要。”
“真是我的好雪儿。”秦筠调笑道。
秦筠做这举动没避讳谁, 屋里的房门大开, 这甜腻腻的景象传到了赵邺的耳朵里, 别说捏碎了手上的笔,连眼都红了。
常德被赵邺的模样唬的全身发颤, 他不是没见过赵邺生气的模样, 但却从来没见过他气成这样,仿佛丛林中被挑衅的野兽, 凶光毕露,能把一切碍眼的都摧毁了。
要是平常赵邺心情不嘉, 常德还敢在旁劝两句, 但赵邺现在的这副样子,他彻底没有了胆子,只能在一旁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怕赵邺妒火烧心舍不得去对付晋王, 那他们这些小奴才撒气。
幸而赵邺的气产生的快消的也快,眼中的红色消退藏在了眼底,拿着还未看完的折子又点上了墨看了起来,只是眉宇间的煞气挥之不去,让人望而却步。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常德见赵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提醒。
赵邺看了一眼外头暗下来的天空,搁下了笔:“那只猪吃了没有。”
没想到气晋王气成这样,竟然还惦记着她送的猪。
常德一愣:“奴才这就差人去看看,这些日子那只瑞祥都是按着最好食谱饲养,现在应该已经吃了。”
“那就饿两顿。”赵邺轻描淡写道。
他还以为赵邺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借那只猪来惦记晋王,没想到赵邺这是舍不得收拾主子,所以折磨起猪来。
默默同情了那只猪片刻,等到了用完晚膳,常德见赵邺像是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见他一人在灯火下声音隐约有些落寞,忍不住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唤几个伺候的宫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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