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三岁时受了海灵巫女的指点,告诉她极贵之命在西北。西北?那自然是谢映了。知道谢映才是最终得到天下的人。
正好颜家准备和谢家联姻,她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当皇帝的妹妹哪有当皇后来得尊崇,因此她没有将海灵巫女的预言告诉父兄。而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海灵巫女,千里迢迢跑去魏州,使了手段让自己留在了魏州,让皇帝不得不下旨赐婚。
谢映虽对她冷淡,但他对任何女人都冷淡,她慢慢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但她没有料到会出现一个朱伊。谢映一反平素对女人的漠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这一年来,谢映与朱伊朝夕相对,同衾共枕。
颜玉儿实在是恨,自从朱伊出现后,谢映根本就不召见她。又听人来禀谢映带着朱伊外出骑马,颜玉儿气得将红木小几上的陈列物全掀到地上。
夏夜的天黑得晚,谢映与朱伊在箭亭校场骑完马,天尚未全黑。青蛙与促织的叫声此起彼伏,萤火虫如点点夜明珠屑散在半空。
谢映将朱伊抵在一株老树树干后,借着月色看她的眼睛,道:“伊伊,给朕生个儿子。”说着堵住她柔嫩的嘴唇。两个借着树木遮挡了禁卫军的视线,亲了又亲。
亏这个人如今是皇帝,行为却如此放诞,朱伊不禁为他臊红了脸。生怕被人发现,便不准他再在外头动手动脚。
谢映便去湖边摘了支莲蓬,将莲子剥出来,和朱伊你一颗我一颗地一边分着吃,一边说话。
第二天,则来了个老大夫为朱伊把脉。据说是刚刚游历归京,算得上是妇科圣手。
朱伊知道,她入宫快一整年了,这是谢映见她肚子总不见动静的缘故。帝王的雨露恩泽都给了一个女子,自然指望着她开花结果。
老大夫略摇摇头,看得朱伊心下一突,待谢映与老大夫走出了寝殿,她仍有些不宁。
果然,男人重新返回时脸上已无笑意,他敛着双眉,语气不明问:“你在吃避子药?”
“没有。”朱伊只平静说两个字,就继续在书案前写自己的字。
她的确在吃避子药,是很早以前她自己悄悄制的。因为她不想要太子或颜凤钦的孩子。
在最初的时候,她也想过和太子同归于尽,但是她不敢。如果她那时杀了太子,皇后和谢家一定会疯狂报复在朱修黎和彤贵妃身上。后来被颜凤钦强行带走,她则是将万事都看得淡了,不愿为这些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她始终坚信,有一天她能重获得自由。
果然,她等到这一天,她回到了大姐身边。
但她不曾料想会遇见谢映,再一次被禁锢。更没有想到,她会对这个男人产生从未体会过的陌生情愫。这让她感到不安和害怕,害怕迷失,直至失去自己的坚守。
谢映审视着朱伊,并不信她的话,道:“你在等我对你腻味,好放你出宫是不是?可我说过我会腻吗?
又说过只要我腻了就会放你?”
朱伊手腕一顿,放下笔看向他。
谢映将她捞进怀里,道:“朱伊,你任何地方也别想去,朕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朱伊微微抿唇,没有再答话。她对太子和颜凤钦都下过慢性的毒,都是她利用相克之物自己调制的。
至于谢映……她捏紧了手指,想了许久……合意苑风景虽好,但再美的景色成日也看厌了,朱伊如今散步便走得远了些,来到太液花院。
谁知刚穿过一道花廊,朱伊便透过稀疏的树枝听秀美的高丽妃子摇着团扇感叹:“哎,我可真是羡慕那位禧贞公主,她都跟过旁人了,陛下还是如此着迷。我们这些个清清白白的,倒得不到陛下青眼。”
南诏进贡的美人发出讽刺的笑声:“当然是人家的经验多,才将陛下伺候舒服了呗。”
那高丽妃子也做恍然大悟地怪笑起来。
二女已打听到朱伊的性格是个闷嘴葫芦,话很少,不会做告状这样的事。谁知两人转过头,看到的却不止朱伊,还有她身边身穿白地团金龙纹常服的高大男人。
朱伊面容平淡,谢映却神情阴鸷。
“皇……皇上!”二女顿时吓得声音都颤了。谢映这些年早已是不怒自威,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何况他现出这样一副被惹怒的表情。
男人声音无甚起伏:“一人领三十宫杖。”
二女这下是真的萎靡在地,她们以为犯犯口舌最多就是罚俸禁足,不料谢映居然狠厉至此,一开口就是三十宫杖。三十杖,要看行刑之人怎样打,若是打得刁钻,打残打死也有可能。但谢映亲自下旨,谁又敢往轻里放。
朱伊耳鼓中顿时盈满二女不敢置信的凄厉求饶之声。两人很快被拖了下去。
朱伊慢慢道:“陛下看到了吧,和我这样的人一起,只不过让您徒惹耻笑。”
谢映看她片刻,猛地将她扯向自己怀抱,朱伊被他箍得一动也不能动,她以为他要发怒,却听男人在她头顶道:“伊伊,如果我能早几年遇到你就好了。”
他抬手抚着她的头发:“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像对朱凝一样对我笑?”
朱伊眼皮上泛起了粉红色,她紧紧闭上了眼。他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
她问他:“皇上喜欢我什么?”
他如实道:“我也不知,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朱伊微嘲勾勾嘴角。所以,还是喜欢她这副皮相。可是以色侍人,又岂会长久。
男人突然道:“伊伊,我没有召幸过刚才那两个人,有了你之后,也未再留宿过别的任何女子那里。”
朱伊怔了一下,垂眼道:“陛下在说什么,我管不着您宿在哪里。”
谢映沉默盯着朱伊,让她感到压迫和逼仄,但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也不准备更改之前的话。
“你是管不着还是根本不想管?我去找别人你也根本就不在意吧?”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朱伊抬起头朝他微笑:“我有什么资格在意?陛下是不是忘记,我至今是无名无分跟着您。”
谢映哪里会忘记,他也曾许多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封什么?皇贵妃?夫人?她都拒绝了。他也觉得委屈了她。
……“伊伊,只要皇后没有犯错,我就不能平白废了她。”
朱伊再次露出淡笑:“陛下想多了,我从没想过做皇后。”
女子的话说得真心实意,绝非矫情和故作大度,谢映岂会看不明白。他希望朱伊会想做他的皇后,又不希望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徒增烦忧。有生以来,谢映涉入的所有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烦躁和无力。
直到颜凤钦的出现,将谢映的这种烦躁无力达到了极点。
老靖海王死了,颜凤钦袭了爵,与阮谕一战,颜凤钦虽杀死阮谕,自己却也负伤,但那伤并不算太重。而后他却莫名生了场大病,虽活着,却跟死了似的无知无觉。朱伊却知道那是她给颜凤钦下的毒终于积淀到了发作,就像太子一样。
谢映念在颜凤钦是皇后的亲兄长,又是在对抗阮谕中负伤,依旧给了爵位。只是爵称从靖海王改为靖平王。
他能远途上京,自然是伤已养好了。
这日,谢映带着韩允嵘等年轻重臣离京去桑阳察看新建的兵械坊,朱伊在朱凝家中住着,便看到了不请自来的颜凤钦。
朱伊正在午休,看清来人时吓得一抖,猛地颤了一下坐起。
“伊伊,好久不见。”颜凤钦上下打量她:“看到我让你这样惊讶?”
朱伊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又道:“我现在是谢映的人,你也敢打我的主意?”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何不敢?”男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又道:“伊伊,是你对我下毒。”
朱伊身形微滞,随即道:“是又如何。既然被你知道了,你想杀就杀。”
颜凤钦蓦地笑了:“我怎么舍得杀你。”他故意道:“伊伊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就对你说过,就是死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朱伊面色一白:“你闭嘴!我只恨那药居然没有毒死你。”
“那你对谢映下毒了吗?”男人看似随意问。
朱伊没有说话。颜凤钦明白了,握紧了双拳,讥诮道:“看来是没有。为什么?因为他是皇帝,还是你爱上他了?”
“不关你的事。”她一句也不想多说。她曾经试过向谢映动手,然而当她把药真放进端给谢映的熟水里,思索之后,还是将那杯水倒掉了。
对方却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杵:“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离开京城,而且以后和你各不相干,放你自由。
你要不要走。”
颜凤钦很清楚,哪怕朱伊真的爱上谢映,但她最想要的还是自由。更何况谢映已有皇后,以朱伊的性格,怎会真心愿意给人作妾。
“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是爱调制毒药么,你可以给我喂毒,解药你自己捏着。”
朱伊没有做声,颜凤钦知道她在考虑了。
“你想去哪里?”男人继续问。
是啊,她能去哪里。朱伊想了许久,也许只有找张人皮面具,然后隐姓埋名在一个小村落。她道:“你让我考虑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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